阿強幫我推開包廂門時,我聽到了左司令爽朗的笑聲。我忙快步轉過門角,走近時卻沒有石黛黛。我的心里沒由來的一陣失落。我向父親和左司令以及跟左司令一起來的平叔問好,左司令看起來神彩奕奕,向我招手道:“慕遠,你坐我身邊來。讓我好看看。”
我在左司令身邊坐下,左司令看著我說:“你這孩子,去這一趟可是清瘦了不少,剛還聽你父親說起你要接手服裝公司的事,想不到你這一去一回的,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我一邊往左司令茶杯里加熱水一邊說:“老爺子您過獎了,我這趟也沒做些什么正事,不過是運氣好了點,撿了些別人不要的便宜。”我把茶遞過去說:“老爺子,您喝茶。”
左司令接過茶小呡了一口又放下朝我父親說:“縱柯,你這兒子可是了不得了,不僅做起事來絕決果斷,這說起話來也越來越有水平了。你倆一起還真應了那句”虎父無犬子“了。這放眼H城,怕也沒幾個能對比得過你們這對父子。”
這番話讓父親有些惶恐,他明顯沒有想到左司令會這樣夸贊我們。忙說:“哪里,哪里,老爺子過獎了。”
我也笑著對左司令說道:“老爺子,您這話真是太過夸獎了,像您和石叔叔這樣的翁婿,石叔叔和黛黛那樣父女,那才是真正的‘虎父無犬子’。”
我的話明顯討到了左司令的歡心,雖然他擺著手說:“我們那些不足一提,不足一提。”但眼神里確是早已承認。我端起面前的茶順口便問:“老爺子,今天怎么沒見著黛黛?”
左司令道:“那丫頭這陣子住在雅苑,今天沒跟我一起來,一會應該會隨她爸一起來。”
我點頭,原來石黛黛住到了石榮景那去了。想來也該這樣,青荷園離學校和寧湖都遠,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都沒有市區雅苑方便。我想著馬上又能見到石黛黛,原本失落的心又泛起了點雀躍。我微笑著說:“這樣呀,其實石叔叔那雖然是市區但離學校也是挺遠的,我倒是在學校附近有套公寓,反正我也用不著,要是不嫌棄,老爺子不妨讓黛黛住我那里去。”
我剛說完,父親在一旁道:“慕遠,你這出得是什么主意,黛黛一個女孩子怎么能單獨一個人住在你的公寓里?”
左司令絕對是明白我父親話里的意思的,但他也絕對跟我是一伙的。他朝父親擺擺手說:“縱柯你可別小瞧我那丫頭,普通人不是她的對手。”
我也對父親說:“爸,我又不是跟黛黛一起住,我把那公寓讓給她住,我每天晚上都回家來這樣不是更好嗎?”
父親的眼神里似乎透露著擔憂,但很快掩飾過去說:“那也得看黛黛是否愿意才行。”
我不明白父親的剛才眼里的這種擔憂。以父親以往對我的關心,他不可能沒有查覺到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石黛黛。又如康東顥所說H城想結識石黛黛的男子多如過江之鯽,而左司令已不是第一次表示出對我的喜歡,明顯有意撮合我和石黛黛,這種極有可能兩廂情愿的美事,為何父親卻總是極力想讓我劃清界線。
“哈哈,在給黛黛商量什么事呢。”石榮景領著石黛黛出現在門口,父親和我同時起身相迎。石黛黛還像之前到樣清雅,頭發松松地綰著,手上挽了個米白色的品牌經典小包,穿得是那晚在學校北門時的那身煙灰色卷袖長襯衣和修身小腳牛仔褲,腳上穿了高跟的圓頭單鞋,站在石榮景身邊幾乎快和他一樣高。見著了我眼里有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情,我向石榮景問過好后,便沖著她微笑道:“黛黛,你來了。”石黛黛眼光流轉,嘴角扯起一點弧度,輕應了聲嗯算是給了我回應。
大家又在沙發上坐下,這次我坐回父親身邊,石黛黛很乖巧地坐在左司令很邊。左司令開口對石榮景笑道:“剛剛慕遠說他在學校附近有套公寓空著,想讓丫頭搬過去住呢。榮景,你這兩年都沒怎么跟丫頭一起過,這才享了幾天福可舍得呀?”
石榮景和石黛黛的臉色同時變了,石榮景面犯難色,原因應該就是左司令所說的那樣舍不得石黛黛。石黛黛則是一臉驚愕,反應過來時平靜地對左司令說道:“外公,怎么能這樣麻煩人家。”
石榮景也說:“是呀,這搬來搬去的也太麻煩了。黛黛住我那就挺好的。”
左司令還想說什么,我聽石家父女都沒那個意思忙道:“老爺子,這事是我考慮不周,只要黛黛自己愿意其實住哪里都好。”
左司令給我的眼神很是贊賞,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從平叔那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木盒對我說道:“我今天才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我老頭子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喜好也沒啥好送的,這是當年中南海的一位友人送我的一方墨玉雕虎鎮紙,丫頭問我要過幾次我都沒給,剛好你又屬虎,送你也顯得相得益彰,即使是不練字也可以當個日常擺件。拿著吧。”說著把那個木盒遞到我跟前。
我忙推辭道:“老爺子,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再說我不練字拿著也只是暴殄天物,我不能要。”父親也在一旁勸阻,我堅持不肯要。
左司令臉上有點不悅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倔強,我還當你是個明白人,怎么就這么不明白我這老頭的心思呢。趕緊拿著吧。”
左司令的不悅讓我不敢再拒絕,我也沒去想他話里的意思,便接過來說:“謝謝老爺子。”
父親適時地說:“人都齊了,我們就邊吃邊聊吧。老爺子,榮景兄都到這邊來坐”父親招呼著大家入席。這次同上次不一樣,這次入席的除了我們還有阿強和平叔。席間我才知道這頓飯做東的人不是父親,而是左司令。因為獲得了上面的消息稱石榮景很有可能屆滿高升,我知曉后也向石榮景表示了祝賀。石榮景倒是有點責怪左司令不該把這沒確定的事拿出來說。左司令一臉淡定地說:“都是自己人,無妨無妨。”
飯后大家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家長里短的事。免不了說起了我在小河鎮的那些事,石榮景和左司令都對我贊不絕口,父親臉上也是一種有子萬事足的得意。我留意石黛黛的表情,她在聽到我的那些事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沒有一貫的冷清,這讓我很滿意。但當她發現我一直注意著她的時候,臉上又擺出了那幅冷漠的樣子。我不禁微笑起來,這個女孩干什么把自己偽裝得像個刺猬,她也是在害怕自己愛上我吧。可是她明知道我也愛她,為什么還會這樣不敢輕易地接受我的愛?這真讓人費解。
我們走出馬園坊的時候,左司令對石黛黛說:“丫頭,前兩天有人送來了馬術比賽的貼子,指著名想讓你出席。你當時沒在,我也沒給答復,你現在便拿個主意去或不去。”
左司令說完等著石黛黛的回答,石榮景卻說:“爸,黛黛現在又不是以前那個野丫頭了,還整天騎馬玩摔跤的,都五六年沒碰過馬了。萬一出點事可怎么辦,我看還是回了吧。”
左司令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好,我明天就替你回了。”
不一會平叔把那輛吉普車開了過來,左司令坐上去后,又朝石榮景說:“讓丫頭十一放假回來我那住兩天吧。”石榮景點頭應好。左司令又朝我說:“慕遠有空也一起來吧,昨天有人給我捎來了J城的土產,過兩天等你來了一起嘗嘗。”我忙點頭道謝。這個左司令對我還真沒得說,只是石黛黛這關還不好過。
石榮景的司機也把車子開了過來,石黛黛卻沒有坐進去,而是跟石榮景說有還有些事,晚點自己打車回去。石榮景估計已經習慣石黛黛晚歸了,只說了句自己小心便坐車走了。
父親見狀便說:“黛黛,要去哪里,我讓慕遠送你。”
石黛黛平靜道:“不用了伯父,他剛回來讓他早點休息吧,我打車過去也不遠。要不了多久一會兒就能到。”
我猜測石黛黛要去‘一品茗’便說:“我沒事,我送你過去吧。”說著幫石黛黛拉開了阿強的卡宴,對石黛黛說道:“快上去吧。”石黛黛看我一眼后,又朝我你父親和阿強道了別,才上了車。
我對阿強說:“阿強,車子一會給你停在哪里?”
阿強說:“這是江少的新車,是江董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又看向父親,父親對我微微一笑,我說:“謝謝爸,不過我已經有那輛途銳了,這輛車就送給阿強吧。爸不介意吧。”
父親笑道:“送你的東西便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處置是你的權利。”
阿強聽后忙說:“江少,這個太貴重了,再說集團里也我配過車了。”
我一笑說:“那是公司里的,這是我個人的。你別拒絕我的一番心意,你把地址發我手機上,一會我把車給你停回去。”阿強沒再推辭。
我坐上車問石黛黛:“黛黛,你要去哪里?”
石黛黛說:“去寧湖一品茗吧,我要去把琴拿回來。”停了一下又說:“我剛見你喝了點酒,你開車沒事吧。”
我心里一樂,原來她還是一直關注著我的。我笑著說:“沒事,只喝了一點點。如果你不放心我,你可以來開。”
石黛黛臉上一紅說道:“我不會開車。”
想不到還有石黛黛不會的事,我發動車子朝前開去說:“不會開也挺好,以后就讓我來接送你。”說到這又想了之前承諾過要接送她上下班,卻沒能遵守承諾,心里一陣愧疚道:“黛黛,對不起。”
石黛黛一愣道:“對不起什么?”等我說出原因,石黛黛輕笑道:“沒事,我住我爸那里,挺方便的。”我們一路上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到一品茗時已經是9點鐘了。
我們走進一品茗時,鞏老板正在柜臺前充當收銀,見著了我們忙起身道:“黛黛你怎么來了?之前你男朋友來問我時我還跟他說你今天不來了呢。”
石黛黛對鞏老板淡笑道:“我來拿琴,有根弦好像有點松了,我拿去緊緊,不然明天彈時會走音。”
鞏老板忙說:“好好好,我去幫你拿過來。”鞏老板說完結了那筆帳便往里面辦公室走去。
石黛黛點點頭轉身又對我說:“你什么時候來過這了?”
我一聽痞笑道:“鞏老板說的是你男朋友,你怎么就確定是我?莫非在你的心里我已經是你男朋友了?”
石黛黛臉上頓時緋紅轉過頭去趴在柜臺上不再搭理我。我走上前也像她那樣趴在她旁邊,我望著石黛黛清澈的眸子輕聲說:“我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可惜沒見著你。”
我們這樣趴著對望了好幾秒后鞏老板“嗯,嗯”的聲音在我們的頭頂響起。我們忙起身,石黛黛低著頭有種做錯事被捉現形的尷尬,我接過鞏老板手里的琴道了聲謝謝,便對石黛黛道:“我們走吧。”石黛黛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們并肩走在寧湖邊的小道上,盈盈的月光和昏黃的路燈下我打破沉默道:“這琴要送到哪里去修。”
石黛黛也若無其事地說:“去得月樓吧,寧湖散人會幫忙修的。”石黛黛的語氣里似乎跟寧湖散人已經建立起了不錯的交情,想來也是,他們是同一國的人,交情是建立在共同的愛好之上,而不像我們這種世俗之人,與人交往不得不多留心眼,步步計算。
寧湖散人見著了我們,沒覺得很驚訝,他很爽快地拿起工具幫石黛黛上緊那根有點松的琴弦,石黛黛又調了音,覺得很滿意。謝過之后便要告辭。寧湖散人卻對石黛黛說:“石小姐真不愿意呆在我這得月樓?”
石黛黛淡笑道:“老先生,我已和一品茗簽下了協議,怕是不行。您要是哪天有興致邀我一起共奏,我絕不推辭。”
寧湖散人點點頭道:“那好罷,我也不再強求了。石小姐記得今天的這番承諾,他日必會有機會共奏一曲。”
我們辭別寧湖散人,出了得月樓,走在寧湖幽靜的小徑上,這段路我跟石黛黛已經走過很多遍了。我在這里有找不著她時的失落,有和她約定好秘密時的興奮,有看見愛情故事時的意外,有執起她手讓她做我女朋友時的沖動,但不管是哪種情緒我懷著的都是一顆悸動狂亂的心,而此刻也并不例外。
我轉身面朝石黛黛到退著邊走邊道:“黛黛,我的生日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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