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穿梭,已是打破結界之后的三個月。
隨著神冢結界的破滅,便意味著一直束縛著這其中生物自由的枷鎖也得以銷毀,大多數的樹精靈都對外面的世界持著無比向往的態度,做夢都想著能夠到人類的花花世界走走瞧瞧,于是紛紛忙碌著搬家出游的計劃。原本虛無縹緲的神冢也化作實質,在某一處神秘的海域安家落戶,如果白幽宮人能夠再提高些警惕,也許就會發現他們所霸占多年無人侵犯的這片海域在一夜之間就冒出來一個新鄰居,那就是憑空顯身人間的兩位遠古大神的墳冢了。
剛剛新婚的伏云霏女虹夫夫二人掠奪了神冢里收藏的大量金財作為經費,抱著去度蜜月逍遙的心態,踏上了拯救世界和平的道路,同時也過上了驕奢淫j逸、溫飽而思淫j欲的YD生活。
樹影蔥蘢,鳥兒輕啼,正是落花時節,一輛豪華馬車悠然行駛在陽關大路上。
車廂內不斷傳出女虹壓抑的哭聲,在車前負責駕車的伏云霏不禁大為苦惱。
不多時,車廂內飛撲出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女虹宛如八爪章魚般黏在伏云霏的背上,鼻涕以及眼淚全數蹭在伏云霏昨天才新買的衣服上?!胺蟾?,嗚嗚嗚,我我我……”
沒人的時候,女虹便稱男人為相公,有外人在場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避免成為眾矢之的的局面,女虹便喚男人為伏大哥,這樣變換著不同的角色也不失為一種兩夫夫的情趣。
男人挫敗的嘆了口氣,抱著抽噎不止的女虹回到車廂內,留一個法術維持的假人分j身在車前繼續駕馬,以不至于這一行人迷路。
車廂內還有一個觀眾們都還很陌生的臉孔,伏云霏首先不著痕跡地瞪了那人好幾眼,都是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破壞了兩人本該美好甜蜜的蜜月之旅,現在居然還把女虹惹哭。
男人采取嬰兒安慰法,將因為太傷心而縮成一團的女虹全數攬進懷里,一身嬌氣鵝黃的衣裳襯得小東西更加可人討喜。男人寵溺地笑笑,捏著女虹皺巴巴的小臉,道:“有什么要求就提吧,只要不太過分就可以?!?
“伏大哥,你幫幫青燈吧,他的遭遇實在是踏(太)闊(可)倆(憐)了。”女虹眨著紅通通的兔子眼,雙手誠摯地抱住男人的雙手,散發他泛濫的同情心。“我們可不可以收養它?”
男人點點頭,抬頭朝向馬車內的另一個角落,臉上溫柔的光彩立即被嚴肅取代。
角落里的青燈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有一種面臨世界末日或者即將被圣光凈化的感覺。
“你叫青燈是吧?”伏云霏淡淡說,一眼便看透這條不足百年修行的小狐妖。
青燈抬手擦了擦臉上殘存的淚水,我見猶憐地應道:“是的,大師?!?
“我不是大師,只不過會些黃岐之術,途經姚府,見你欲想害人,便順手收了你?!蹦腥巳滩蛔〉皖^,見小東西已經睡得憨甜不禁莞爾,忽地記起小東西昨夜纏著自己的情景,心下恨道:看你還一味貪歡,白天沒精神的人還不是你自己,今天晚上是決計不會讓你得逞。
青燈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恩愛的夫夫二人,即使沒有明說,但親昵曖昧的舉動卻毫不掩飾,讓人一眼便知曉兩人之間的關系。如果,姚郎也能這般待我……
“真讓人羨慕呢。”青燈心下哀愁地想著,燃燒著傷感的小宇宙,隨后仰起臉嚎啕大哭。
伏云霏不得已,給熟睡中受到驚嚇的女虹加了層隔音結界。
半個時辰后,伏云霏在青燈鬼哭狼嚎的講述中,終于明白了大概經過。
這是一個年少輕狂同時也清純爛漫的小狐妖,做著瑰紅色童話般的夢,對傳說中的動人愛情故事向往不已,亦聽過無數個族內的長輩所流傳下來的人妖相戀的蕩氣回腸的愛情長詩,所以在漫長的歲月中一直在等待著愛情之神丘比特的一箭穿心。
于是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剛剛能夠化作人形的小狐妖青燈在自家洞穴前巧遇來此踏春游玩卻又吃壞肚子腹瀉不止的姚公子。幾乎就是在那第一眼的對望,青燈便認定那個因腹瀉痛苦得滿頭虛汗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便義無反顧地追隨男子來到了人間姚府。
在青燈一廂情愿的追求攻勢下,姚公子終于要娶別人成家立業了。
然而陷入愛河不能自拔的青燈小狐妖怎能甘心將愛人拱手讓人,于是他策劃了一場陰謀,半夜跑到姚公子未婚妻的住處欲想扮鬼嚇死她,姚公子未婚妻奮起反抗,在異常激烈的雞飛狗跳中,法力不支的青燈現出了狐妖的原型,登時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甚至連姚公子也加入了戰局。
也正是恰巧這時,小狐妖青燈滾到了一輛路過的馬車下,為愛心泛濫的女虹救下=為除魔衛道為己任的伏云霏收服,隨后女虹聽過青燈的遭遇,局勢便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伏云霏怎么應付?當然是不留一絲情面地——打發走人。
笑死了,度蜜月這種緊要關頭,怎么可以有人來打擾。
女虹還在昏睡,青燈顯然沒了靠山,而他所面對的男人,偏偏又是那種一個眼神就可以射殺千軍萬馬的人物,他一個小小的狐妖怎么惹得起。
毫無懸念的友好溝通的最終結果,就是青燈同學一步三回頭地下了馬車。
客棧內。
正當此時,一聲恐怖而扭曲的叫聲滑過夜幕,登時撲鼻的血腥氣從隔壁傳來。
“我得去看看?!狈砌庾R到這絕不是可以一筆帶過的小事件,便立即放開女虹,默數三下后,人已經踏出房門,還效率高超地在這三個數期間替女虹添加了保護結界,附加一個濕吻,穿戴好衣物。
守在門前偷聽了一夜的青色毛皮小狐貍,見到廣播主角伏云霏,不禁害羞地用兩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狐貍長臉,青燈心性堅韌,并覺得來硬的不行,那就死纏爛打地粘,所以一直默默地跟在二人馬車后面。
伏云霏早就察覺到青燈還跟著他們,所以見到趴在門口耍別扭裝可愛的青燈,并沒有很驚訝,而是沉著地向另一個房間走去,青燈沮喪地把自己的狐貍長臉揉成一團,跟了上去。
隨后,伏云霏叩了叩那扇不斷用處血腥氣的門。
“滾,都給我滾——”回應伏云霏的,是房內顯得有些混亂的嘶吼,然后三道來勢洶洶的冰凌瞬間殺來,但這對伏云霏來說就太小菜一碟了,三道冰凌自動停在半空,穩妥地插在門扉上。
這一次,伏云霏就不那么君子了,徑自推開那道附加著渾厚妖力的門,于是莫雪消耗了一半妖力設下的禁制就這樣被伏云霏的“一手推”給破了。
“你是什么人?不要管我們的閑事!”一張絕對魅惑的臉孔,莫雪仍舊神經質地嘶吼。
青燈貼著伏云霏的雙腳走路,望著莫雪色胚地流口水,然而毛拉拉的感覺卻讓伏云霏生出將其一腳踢飛的沖動,還有他那個口水……狐貍肉還沒吃過,烤了好,還是悶了好?
莫雪跪坐在地板上,他的跟前還躺著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邋遢瀟灑型英俊男人,男人的心口被利器豁開,而那利器便正是此時積極捂住噴血傷口的狐貍爪子,流出的血液已然將兩人的衣服浸透,然而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莫雪臉上滿是淚水。
莫雪暫且漠視硬闖進來的一人一狐,流著淚催動著法力妄想延續男人的生命。
“臭道士,你不準死,你不準死,我答應你以后都不再見你,不纏著你,不逼你背叛師門和我廝混……你不準死,聽到沒有?”莫雪感受到男人的生命還在不停地流失,便咬牙地哭叫哀求了起來?!澳銥槭裁床欢汩_,你這個混蛋。”
邋遢男人抬起不知幾天沒洗的手輕輕撫上莫雪的臉頰,摸得莫雪滿臉都是自己的血,然后溫柔道:“小雪,你怎么這么固執,人仙殊途,我們是沒有可能的。其實,就這樣讓我死在你的掌下也沒什么不好,對不起,要先你一步過奈何橋了?!?
莫雪點點頭,默認男人將死的事實,低頭埋進男人的懷中,放聲大哭。
然而便聽男人掙扎著說道:“我死后,我的守命玉石便會破碎,那時候我的師兄弟們定然會找你來報仇,你要記得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只能下輩子再會了。”
莫雪痛苦地點頭。
然而便聽男人掙扎著說道:“這位道友,小雪是我的愛人,只是被我寵壞了,看得出來你道行很深,現在我求你,我把小雪托付給你,希望你能代替我保護他的安全?!?
伏云霏回道:“再說吧?!碧┤蛔匀舻刈揭话岩巫由?,流暢從容的陣勢看得青燈冒星星眼。
然而便聽男人掙扎著說道:“真好啊,看見你就好像回到我第一次遇見小雪時的情景,他也和你一樣,一只毛絨絨的小狐貍,躲在別人的腿后面,模樣又可愛又可憐。”
于是乎,青燈一語道破:“你話癆啊?死也死得這么啰嗦?!?
邋遢男人聞言,一口氣沒咽下去,翻了白眼,死在了愛人莫雪的懷里。
這一次邋遢男人果真斷氣了,還是被青燈一句話給噎死的。
莫雪趴在男人的懷里停止了哭泣,房間靜謐得懸疑。
俄頃,莫雪再度抬頭,他雙眼閃爍著妖冶的紅光,神態瘋癲地喃喃自語道:“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就因為他不答應和我一起走……他為什么要拒絕我?是我殺了他……”
水屬性狐仙,道行在八百年以上,不過,這個狐仙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有些精神不正常。
青燈顫巍巍地擠在伏云霏的兩腿間,雙爪抱頭,驚悚至極地說道:“他可是狐仙級別的呀,我們快逃命吧,跑得快還能留個全尸,從前我老師的姐姐的丈夫的二姑子的大姑爺的小姨子的表哥的朋友的爸爸的媽媽的爺爺就碰見過一只發了精神病的狐仙,那可真是殺人如麻呀,見人就殺,佛擋殺佛,神阻殺神,啥玩意都殺。”
“他不是精神病,是強迫癥?!狈砌m正道?!八F在是哀大莫于心死?!?
只見,莫雪的血紅雙眼透漏著森森殺意,如同一只膨脹的氣球一般雙腳離地懸浮在半空,鋒利的狐貍爪子閃爍著寒光,似乎馬上就會朝他們撲過來,將之生吞活剝。
伏云霏摸摸自己的腰間,感慨道:“哎呀,忘記帶武器了?!?
青燈汗毛都豎起來了,腳趾縫都痙攣了,手指甲都發青了……他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跟進來。
正當青燈哀怨自己還沒有吃過什么什么美食,沒有和某某人產生某某愛□□件,就這樣壯烈死去實在太可惜他年輕而偉大的生命。伏云霏上前兩步,抬手在莫雪的頭上敲了一個女虹絕對很熟悉的爆栗。
于是乎,陷入昏迷的莫雪被帶回了隔壁收進了乾坤袋。
再于是乎,青燈頂著一對星星眼,跪倒在地雙手呈進貢狀托著自己身上僅有的二兩紋銀,懇求道:“師父,您收我為徒吧?!?
伏云霏嘆息跟搖頭,伸手把青燈也放進了乾坤袋。
回到床上,小東西睡眼朦朧地挪出地方給男人,然后命令道:“熄燈,睡覺。”
熄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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