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夾雜著雨后的冰涼從窗檐邊透了進來,藥堂的弟子關緊了才修好的大門,拉下了木窗,只有如此茅屋里才顯得暖和一些。
那位名叫石決明的老藥師坐在上方講解著藥理,茅草屋里也聚集著十來個青年,本該是一副溫暖寧靜的景象,卻哪料想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門框一歪,又壞了。
寒風涌進,在場之人皆是打了個冷顫,脾氣急一些的直接就罵了出來,而當他們看見來人之時,所有聲音都戛然而止。石決明拄著拐杖看了楚歌一眼,沒有說話,這位老人脾氣一向很慢,似乎也不在意別人打斷了自己講課。
“誰干的!!”楚歌掃視了在場眾人一眼,他的聲音比那深秋的寒風更加刺骨。
他淬體三層的修為早就在新弟子們傳開,按照常理來說,以楚歌的實力絕對會受到新弟子們的推崇,但此時卻無人理會他,回答他的也是一陣陣冷笑聲。楚歌不知道,在新弟子們中傳開的不僅是他的修為,他殺了內宗弟子堂弟一事也傳了開來,當然,這其中不知是被誰捏造了些東西,殺張天變為了暗殺張天。
暗殺內宗弟子親人,這項罪名安在任何一個外宗弟子頭上,等待他的結果都只有一個死字。即便我等修為不如你,一個將死之人有什么可怕?
“我再問一遍,小虎身上的傷是誰干的!”楚歌做事向來很少經過大腦,比如明知是陷阱還與元霸一起去后山,再比如用星元沖擊元脈。因為憤怒,他沒有注意到這些新弟子們臉上的不屑。
“一個小偷,我修理他一頓怎么了?難道這藥堂還是他家里開的不成?”一個弟子義正言辭地站了起來。此話看似有理,但他掩蓋了某些事實,比如唐小虎在偷取藥材之前有事先稟告,再比如小虎在藥堂研磨藥材的貢獻值足以讓他換取幾株冰心草。
當然,楚歌并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只需要知道是何人所為便足夠了。
真朋友,何問對錯!
“怎么?你想當著石先生的面替唐小虎報仇?呵呵,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黃芍被抓走了,下一個就該輪到你和唐小虎了。”說話的青年叫作陸豐,黃芍被武堂的人抓走正是因為被他所舉報,本來他與黃芍無怨無仇,此舉真正目的就在于楚歌。他進入宗門的第一日便完成了淬體,本應該受到關注的他最后卻被楚歌的光芒所掩蓋,只有楚歌一死,那他陸豐終究還是藥堂新弟子中最耀眼的一人。
楚歌不知道陸豐的想法,他聽到黃芍被帶走的時候也是微微一驚,不過在救黃芍之前有件事必須先處理。當著先生的面打人確實不禮貌,于是他禮貌地向石決明行了一禮,下一刻,眾人只感覺一陣風從自己身邊掠過,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只感覺整個茅屋都像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般猛一搖晃,而陸豐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便已經陷進了土墻里,不知死活。
只是眨眼功夫楚歌就已經站在陸豐先前所在的位置,其速度簡直有些駭人聽聞,就連石決明見狀都是睜大了眼睛。以這位老人的見識閱歷都很難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可見通了四條元脈后的楚歌,其實力究竟提升到了怎樣的境界。
楚歌確實缺乏戰斗經驗,更談不上有什么戰斗技巧,先前發生的事情也很簡單,他只是沖過去出了一拳而已,絕對的實力可以碾壓任何經驗技巧,當然,這只是他的對手太弱了而已。淬體一層,簡直不堪一擊。
陸豐受了重傷,照理說楚歌的怒火應該消了才是,但這些小青年在與其眼神交匯之時皆是不禁打了個寒顫。
“還有誰?”
小虎身上的瘀傷有明顯的新舊之分,而且舊傷還要嚴重得多,顯然,在陸豐動手之前還有人虐待過他。陸豐打了小虎一頓,所以楚歌也只是打了他一拳,但虐待小虎的人,絕不可能就這么把他饒了。
于是楚歌眼里的怒火變為殺意,在場弟子皆是噤若寒蟬,或許到了現在他們才弄清一件事,將死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但沒有人敢回答他,石決無奈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是宗門發放星元石之日,外宗弟子皆可去武堂領取。”
楚歌聞言,再次恭敬地向石決明行了個晚輩之禮便轉身而去,直到楚歌離開,他們才感覺從大門灌進來的秋風都是如此溫暖。
爭丹日是星云宗外宗非常重要的日子,每月初一天,內宗長老便會帶著星元石來到外宗,星元石相當于修煉界的貨幣,那便是宗門給外宗弟子每月的酬勞,凡是完成過任務的外宗弟子每月都會獲得十塊星元石。當然,初一天最令人興奮也是最有盼頭的并不是星元石的發放,而是爭丹。每月一枚,丹藥不盡相同,但每一枚即便是在內宗也極為珍貴,對這些外宗弟子而言,這些丹藥是有著致命的**力。
爭丹的規矩非常簡單,以擂臺賽為制,誰能站到最后就能獲得丹藥。
這種規矩看上去極為公平,但一年中,獲得丹藥的基本都是武堂的人。與別的分堂不同,武堂之人每天的任務便是修煉然后跟隨小隊清理宗門周圍的妖獸,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武堂在外宗的地位自然而然地就高了,因此武堂弟子行事也是出了名的跋扈,這一點從那死去的元霸身上就能看出一二。
不僅如此,武堂弟子每年進入內宗之人也遠非其他分堂所能相比,因而只要這些小子不鬧出太大的動靜,外宗執事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本來以元霸淬體四層的修為成為內宗弟子已是遲早的事,但他卻是在突破之前失蹤了。對武堂來說是損失了一個優秀的弟子,但對某些武堂弟子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嚴松,他的修為同樣也是淬體四層,實力可以說是與元霸不相上下,這元霸一失蹤他自然最為高興,畢竟少了一個如此強大的競爭對手,這一次的爭丹他就幾乎是志在必得。
“淬體丹,蘊含降世星光可將淬體境修煉者的修為提供整整一階,如此逆天的丹藥恐怕連內宗的家伙都會忍不住眼饞吧!”嚴松舔舐著嘴角,雙眼貪婪地盯著擂臺上那個老者手中的盒子。只要他贏下了擂臺賽,便可憑借淬體丹一舉邁入淬體五層從而進入內宗。
外宗弟子有數千,其中淬體兩層之人占了絕大多數,當然還有許多只是宗試時點亮了一兩盞星燈直到如今也沒有完成淬體的人,淬體三層的人不多,至少都叫得出名字,而如今淬體四層的人整個外宗也就只有元霸,嚴松自己,黃芍以及紅妝堂的一個女子。
元霸失蹤,黃芍被自己帶人捉拿,如今還被關在地牢之中,這次爭丹,只要我解決了那個騷娘們,這場擂臺賽誰還敢于自己爭鋒?
“真無聊,虧我這次還拿出了顆淬體丹,這些家伙都是膽小鬼,一個都不敢先上擂臺。”在人群角落,一個小姑娘拉扯著身旁老人的長袖,鼓著粉腮顯得極為不滿。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踩著雙小短靴,著了身淡青色的長裙,一張俏麗的小臉未施粉黛,那對如幽潭般干凈清澈的大眼睛忽閃著,即便青眉間帶著些許惱意,看上去也極為可愛。
他身旁的黑衣老者聞言不由無奈笑道:“一粒淬體丹足以改變這些外宗弟子的命運,誰都想贏,先上臺的人就意味著要接受無數弟子的挑戰,誰受得了?”黑衣老者微微搖了搖頭,即便是那兩個淬體四層的弟子此時也不得不謹慎,這種擂臺賽后上陣者有著絕大的優勢,這些外宗弟子都會因為這顆淬體丹而瘋狂,若是沒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哪個白癡敢跑上擂臺去?
此地聚集了外宗近半的弟子,所有人都為淬體丹而來,場面本該火爆但事實上場間卻極為安靜,在如此珍貴的丹藥面前,卻是出現了戲劇性的冷場,擂臺上的內宗長老也不著急,總會有頭腦沖動的白癡第一個先上臺來。
這種情況,沖上擂臺的人絕對不是勇敢,雖然他很欣賞那種行為,但絕不贊揚。
時間一點點過去,嚴松坐得住,那名紅妝堂的女子也不著急,唯有人群角落的那個小姑娘卻急得直跺腳,原本無聊跑到外宗來就是為了看場好戲,哪料想自己拿出了如此珍貴的丹藥,結果卻是適得其反?
小姑娘臉上生了些怒意,心道真是群沒種的家伙,她眼睛微微一轉,剛想出了個主意便被身旁的老者制止住了。那老者抹了把汗,急道:“小姑奶奶,這些淬體境的小家伙哪兒經得起您折騰啊。”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姑娘越來越急了,她才不是用一顆淬體丹來看一群白癡發呆,終于那擂臺上的長老也等得不耐煩了,剛準備說些什么,一道黑影卻是沖上了擂臺。
“武堂的狗東西,都給老子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