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但比之天賦實力更為可怕的卻是他的心性,數年前,這個名叫君夜的少年在走進星辰殿向自己發出挑戰的時候,雷鳴便發現了他體內含有極為濃郁的異魔氣,那個時候的君夜已經算得上半個異魔,但他依舊未被魔氣操控甚至保留了自己的心神。好奇之余,在擊敗他后,雷鳴便將他關入了星辰之地,所謂星辰之地便是萬年前那場滅世之爭的古戰場,里面強者隕落無數,無數魔將葬身于此,殘留的異魔氣更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數字,別說是人類,就連一半的異魔待在里面久了恐怕都會承受不了那么龐大的魔氣爆身而死。
誰料想,不管是身為心魔的他無法控制君夜,就連在那么龐大的異魔氣侵蝕下,他都能守住自己的心神,當真是怪物。當然,君夜最后逃出了那個地方,雷鳴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從這個少年體內的異魔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星云宗大山底下鎮壓著一位老前輩,這位前輩便是當初的天宇都無法將之徹底滅殺,所以才挪了一座大山將之封印。
得知這個訊息之后的雷鳴便一直籌備著剿滅星云宗,解開那個封印的計劃,至于那個叫君夜的逃了也就逃了,雖說他后來有遣人追查但對此事也沒怎么上心。哪料想,不過短短幾年時間,當初那個自己可以隨意碾壓的螻蟻竟然成長到了一個令他都膽寒的地步。
“看來,你在星辰之地獲得了不少好處啊!”
既然是古戰場,自是有著無數傳承機緣在其中,可那些機緣對于異魔來說都是兇險無比更何況是對一個人類,當然,現在的君夜已經稱不上是人類了。
雷鳴有很多辦法可以留下白發。正如他先前所說,自己既然開口與他說了那么多話自然是沒有準備讓他再活著出去,但他卻遲遲沒動手。
白發劍眉微皺。似乎發現了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并未再廢話。身影剎那間便消失而去。
青鋒未至,魔影已然出掌,那仿佛從九天落下的光芒便被阻擋在了它龐大的身軀之前。魔影與雷鳴的動作一致,兩者本就是一體,二指并攏,黑劍便無法再落下一寸。
“著急什么?人都還未到齊……”
雷鳴笑了笑,白發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些,他不怎么在意別人的生死。或者說他真正在意的那些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此時他心里依舊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卻無法得知這種莫名的煩躁來自于哪里。
他無法揣測心魔究竟在想些什么,此人已經不是用陰險狡詐可以形容的了,這次入侵書山,他從一開始行動時便露出了許多馬腳,比如在空城入口前殺人走漏風聲,似乎就是在明確地告訴圣人,有異魔上山了般。再到入城之時,控制四海天才卻未急著動手。這算是捏準了圣人的要害。當然,夫子如果在空城里直接撕裂虛空強行抹殺他,區區一頭心魔絕對是無法逃脫的。
可同樣。給他陪葬的人將是人類的未來,他就這樣算計了書山,算計了夫子圣人,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想取得書墓之中的某樣寶物再以百人性命作為逃走的后手之時,他似乎又不打算活著離開,卻是要以沾染魔氣的鮮血污染毀壞天宇的傳承。
殺了那些人可以說是毀滅人類的未來,可污染天宇的傳承又有什么意義,這頭異魔究竟想做什么?
謀劃一場陰謀最重要的東西絕不是洞察人心之類的能力,那需要與這場陰謀相關的龐大信息。例如參賽之人的個人信息,亦或是空城與書墓世界相通的這個秘密。當然還有書墓本就是天宇前輩的墓穴這件事。這個心魔是從哪里得知這些信息的?知道這些事的人,整座書山恐怕也只有圣人夫子兩個。難道他們還是內鬼不成?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白發仿佛看到了一張巨大的蛛網,這張網的中心在書山,覆蓋的范圍卻是整個大陸。構網的人似乎是這個叫做雷鳴的心魔,但他還沒有只手遮天的能力,無論是信息的來源亦或是將夫子圣人都算計在其中的手筆也絕不是眼前這只異魔所能掌控的,唯一的答案便是,這心魔背后有位可怕的人物,他才是真正的織網之人。
當然這些都是白發的猜想,并沒有什么實際的證據,即便真如他所想的那般,他也沒辦法從這些已知信息中猜出那人的身份。白發不知心里莫名升起的躁意來自何處,但他的攻擊卻沒有受到這些情緒的一絲影響。
劍鋒受阻,但氣勢猶存,在那魔影轉守為攻的剎那,他便從半空中猛然墜落而下,整個人連同長劍一起化為了一顆隕石向著雷鳴狠狠砸去。
“落日!”
一聲輕喝,蘊含著精粹星元的劍芒與空氣摩擦形成了極為可怕的高溫,那柄長劍便化作了一輪刺眼的太陽以泰山崩塌之勢狠狠碾壓而來。雷鳴先是一愣,旋即大駭,這是異魔族的的頂尖武技,乃是當初那位異魔王大人所創,只是早已在萬年前的那場滅世之戰后失傳。
“該死!”
他暗罵一聲,卻是絲毫不敢大意,手掌反身一拍,身后便傳來了一陣陣血肉爆破的聲音。那些被控制之人仿佛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紛紛在此時選擇自爆星府。暗黑色的血液不斷朝著黑棺之上的陣圖上匯聚。
落日已至,整個墓穴仿佛都迎來了黑夜,那個龐大的魔影終于承受不住這般壓力,一點點地半跪在了地上。雷鳴嘴角流出絲血線,眼里露出抹瘋狂之色,于是后方血肉爆破的速度開始加快,這些名動一方的青年俊杰不過片刻就隕落了大半,同樣,黑棺之上的陣圖那些鐫刻的古老符文也在此時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兇獸終于迎來了蘇醒之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