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聲撕裂了平靜。

亡者距離遺蹟的外牆越來越近，人們感覺到了他們身上所發生的異樣，它們一直是緩慢地走動，腳步慢慢地變得輕盈起來，有的在地面爬行速度明顯越來越快，從牆上看像是一次衝鋒，警戒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急，直到牆頭上的一個人被投射出去長槍刺穿了心臟跌落下來，戰爭爆發了！

這樣的情況是殷秋夜預料到的，卻也沒有估算到發生的會這麼快，他感覺到了一種古怪，同時心中也充滿疑惑。他還記得阿寂說過封印儀式的中間階段會導致亡者失控，而從現在的時間來推算，應該是在初階階段，這樣他們堅守的時間要足足延長兩到三倍。

喊殺聲連成了一片，亡者們顯得異常的兇猛，他們像是一羣發瘋的狼直衝向古殿大門，外牆防禦的人們首當其衝。

殷秋夜背後的黑翼一展騰飛而起，“快去支援！少部分人留在這裡！”

屬下們接到命令，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從牆角、房頂以及其他遮擋物後面躍了出來，朝前飛奔。遺蹟內部的區域升起了火堆，爲了不傷到自己人，他們需要火光來照明，殷秋夜立在高空對下面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屍武士衝破了外牆的防線，後面越來越多的影子緊隨而來，亡者們在牆外堆成了人牆，一個接著一個地爬上五米多高的外牆。

倖存的武者們拼死抵抗，佔據著地形的優勢稍稍保有一定的優勢，基本上將亡者們獨擋在了第二道防線上。不過隨著對方人數的不斷增加，優勢將會慢慢地喪失。

殷秋夜已經注意到了，被屍武士殺死的人，全身的血會流乾身體卻不幹癟下去，面容慘白，這是屍化的前兆。他們在被屍化的力量腐蝕，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站起來，變成亡者裡的一員。而這些不知疼痛、幾乎殺不死的‘生物’，有的被砍掉了頭顱，身體還在盲目地奔跑著，也有的身體上掛著四五柄武器，全然無恙地在人羣裡砍殺，也有的被砍去了雙手雙腿，無法移動躺倒在地，任由衝擊的人流粗暴地踩踏。

“首領，怎麼辦？亡者們數量太多了，殺不完！”一個全身是血的侍從撲倒在地，高聲地吼。

“你留在這裡，替我守住這道門，無論是誰膽敢闖入就殺了他！”

“是！”

殷秋夜背後的黑翼一展，像是隻急速飛行的獵鷹朝著遺蹟的外牆直撲過去！

他在雙手凝聚出兩團黑色的霧，黑霧化成兩扇月輪，他撲擊而下一擊將跳起的屍武士劈爲兩半，落地雙持武器旋風般地轉動起來，任何觸碰到的東西都被切開、攪碎。

惡

魔的力量還在他的體內，首領的出現、暢快凌厲的攻殺給手下們帶來了足夠的勇氣和鼓舞，藉助防禦工事苦苦堅守的人們紛紛從高牆一側躍了出來，踩著亡者們的頭顱和身體，反殺回去。

亡者們被完全壓制住了，不過他們並不是人，不懂得退守再尋機會，被砍倒了一批人，又有一批衝上來，無知無畏。

遺蹟入口的大門終於被攻破了，外牆區域已經完全被敵人佔領，倖存的武者人數本就不多，死一個就少一個，殷秋夜只能竭盡全力的拖延時間，他清楚這場持久戰如果打到底自己這一方會全軍覆滅。

“阿寂，全靠你了，要快一點啊！”他仰頭吸了口氣，朝著人羣最密集的地方衝殺過去。

喊殺聲傳來古殿的深處已經變得隱隱約約了，仔細聽能夠聽到一點人聲，化身爲沐融雪的女人站在門口看著悠長的走廊，低低地笑了一聲，“時間快要到了吧。”

阿寂站在封印陣中，鎮壓著另外一個封印陣上所插著的大劍，劍中的惡魔在試圖掙脫開封印，它的力量被抑制住了只能驅使那羣亡者們來攻擊這裡。飄忽如影的大劍在法陣中不再抱有這樣的形態，劍身發出了暗淡的光輝，整個房間像是被一層影子般的黑色霧氣籠罩住了。

“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殷秋夜還是挺能幹的嘛，他的鬥志會被慢慢地消磨所剩無幾，一旦他的力量跟著這柄劍衰弱下去，潰敗是必然的結果。”

阿寂沒有搭腔，她在專心地穩定腳下的法陣。

“你看起來有點緊張，他是如此信任你，現在他正在外面拼死抵抗爲你贏取足夠多的時間，然而你卻欺騙了他。”

“不要再說了！”

“生氣啦？”女人聳了聳肩膀，“好啦好啦，我就是忍不住想看一看他失望的神情，他背後的黑翼一旦消失，他就會潰敗。他會發現其中的古怪孤身到這裡來的，我已經等不及了。”

“你有必勝的把握？”阿寂有些諷刺地看著她，“我所認識的殷秋夜從來都不是屈服、認輸的人，他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不斷地突破自我，這樣的對手不管是誰都不敢輕視他。”

“你說的沒錯，不過，沒有了惡魔賦予的力量，他就不足以爲懼了。我承認他的天賦和實力，他完全有資格排在十尾刃之中，不過我的力量你還沒有親眼見到過吧。”

阿寂怔了一下。

“當年虎豹團佔據一半的萬靈城向暮家發起挑戰，佔於先手，魂獸兵團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的眼中，逼近到北城的城外。組織全員出動最終拖住了這支龐大、可怖的軍隊，十尾刃之中一戰中死

去了六位，我也參加了那場戰鬥。”

女人笑了笑，“說說我的戰果吧，斬殺敵人三十一人，戰獸二十頭，身上兩處輕傷。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我來自非常古老的家族葉氏，武皇當年贈予弟子強健的體魄，強大的修復能力可以讓所受的傷快速的修復，哪怕是致命傷。我很有幸繼承了祖先留下來的天賦，因爲這一點我才被驅逐出了葉家，被哥哥們追殺。”

“爲什麼？”

“因爲擁有這種奇特體質的人向來都是男人，這種體質就像是暮家的狂血一樣通常發生在後輩男子的身上，從沒有女性擁有過。葉家已經有將近七代人沒有出現過擁有這種先天體質的人了，按照祖宗的規矩這個人將無條件成爲葉家的家主，當這個孩子成年之後。可是祖先卻選中了我，讓叔伯們不能接受，讓哥哥們更加氣憤，哥哥們中最被長輩們寄予厚望的是二哥葉無痕，你可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就是如今虎豹團的首領。”

“很驚訝吧，葉家和暮家一樣都是武皇親傳的家族血脈，都該是有可能掌握世界權柄的人，然而暮家和葉家隨著十幾代人的更替漸漸沒落，暮淵的出現讓狂血之名再次震動整片大陸。而葉家越來越沒落無名，在萬靈城中都已經沒有了一席之地，只能被迫搬到十幾裡外的小鎮生活，父親不甘心，叔伯們更不甘心，他們把所有的怨恨、憤怒都壓在了我身上，他們甚至希望葉家沒有我這個女兒，那樣祖先遺留下來的天賦就不會白白地浪費掉了。”

女人說到這裡，面目猙獰了起來。

“所以，我恨這個古老的家族，叔伯們想要抓住我，想辦法將我體內的特殊物質轉移到二哥身上，幸好我提前得到了消息逃掉了。他們想著葉家重振的日子已經想的快要瘋了，據說從祖先那一代，葉家和暮家就在爭奪武皇的位置，鬥了幾十代人都未分勝負，最令我寒心的是——二哥和叔伯們的想法一樣，小時候他是最疼我的，可長大了他就變了。我知道他揹負著家族的命運，他也立誓要幹大事，後來我被家族的人抓住了，這時候首領出現了，救了我。從此以後我就一直跟著她。”

“所以你親手毀掉了哥哥擊敗暮家的最好機會，你是在向他報復嗎？”

“這的確是我的意願，一方面也是首領的意思，我是組織裡的一員，不站在任何人的立場上，我希望你也一樣。”

阿寂看著前面法陣中的大劍開始震顫起來，光芒越發的強勁了，“它的力量開始減退了，我們就要成功了。”

“殷秋夜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吧？”女人低喃著，目視著狹窄幽暗的走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