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道皇帝召開早朝的第三個可能是什么,也許跟易天密不可分,但是沒有人知道的那么清楚。 是以,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官員會在這個時候說些讓皇帝不高興的事,若不然,若是因此撞上皇帝的怒火,那不是找死? 大殿內沉默了許久,卻是靜的連百官的呼吸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沒人吭聲,甚至,沒人回頭,可是,心里,卻都是在盼著內閣目前的掌舵嚴嵩開口的。 “陛下,臣有本奏。” 嚴嵩沒有讓諸位大臣失望,從列班當中站了出來,從袖子當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身子微微彎曲,雙手奉于頭頂。 立時,滿朝文武所有官員的眼睛全都盯向了易天,神情中,都帶著一絲的熱情。 此時的嚴嵩,在百官心中,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讓人瞧著順眼。而這其中的緣由只有嚴嵩自己知道,皇帝遲遲不下發封他為首輔的圣旨,也沒有立刻擢升的意思,這讓嚴嵩極為被動。為了籠絡人心,也為了讓皇帝知道自己對首輔之位情有獨鐘,所以才有眼前一幕。 端坐在龍椅上的梁文也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氣,今天的情況,昨天易天是和沒有他商量過的,是以,梁文也知道,今個的早朝,是要靠他自己的應變能力了。 是以,為了讓易天對自己另眼相看,梁文今個,也不復懶散,神情肅穆,左手微微抬起,沖著嚴嵩擲地有聲的吐出了一個字:“念。” “臣遵旨。” 嚴嵩領旨,有些吃力地站直了身子,雙手打開了奏折。 打開奏折的這速度,不慢,或者說,是行云流水,可是,在百官的眼中,嚴嵩的動作,卻是太慢了,甚至,讓百官恨不得上前,直接替嚴嵩將奏折一口氣讀完。 “今晨,臣聞玉熙宮走水,心系陛下安危,多次派人打聽。一時辰前,臣得知陛下遷居萬壽宮入寢,臣心稍安。” “陛下雖無虞,然陛下之一舉一動皆系天下萬民,陛下為萬民之君父,怎可居于陋室?” “是以,臣建議陛下重修玉熙宮……。” “陛下身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惟其唯一之圣君……” “圣體若有違和,則臣民不安,天下震動……” “故,重新玉熙宮乃臣民之矚目,天下萬民之稽首盼望之舉也,臣恭請陛下圣裁……” “陛下德披圣澤,御極以來撥冗” 念完最后一句話,嚴嵩把奏折合攏,雙手托著,奉于頭頂。 這奏折,是嚴嵩親筆所寫,是以,文采上,卻只能尚可,若是要讓嚴世蕃來寫,定然會比嚴嵩要強無數倍的。 只是,無論內容如何,今日,在這大殿之上,嚴嵩的這奏折,都是會被所有人認同的。 “諸卿以為如何?” 沉默了一會,梁文環視了下面俱結滿臉興奮的大臣們一眼,心里,卻是嘆了口氣,看來這嚴嵩已經就差一道上諭了。其實也無所謂了,跟有名無實相比,嚴嵩這是無名有實了。 現如今百官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除了苦笑的戶部尚書李廷相的話,沒有絲毫的夸張,所有人包括易天都是贊成嚴嵩
重修玉熙宮的。 “臣附議。” 內閣大學士、內閣大臣瞿鑾,站出了列班,彎腰躬身,聲音朗朗,嚴嵩已經把路給鋪好了,若是他這個內閣大臣還不知道站出來支持,那,豈不是讓內閣難堪?讓皇帝難堪? “臣,附議。” 內閣剩下的幾個大學士全都站出了列班。 “臣附議。”接下來是六部尚書和九卿和科道言官及都察院御史們表態。 聲音隆隆,震的整座大殿內回聲朗朗,傳遍了整座皇極殿。 大明朝的文武百官,可從來沒有這么齊心的時候。 看著下面從所謂有過的心齊的文武百官,易天楞了一會,看了一眼秦福方才想自己該說什么。 “諸卿免禮。” 梁文伸出右手,傾了一下上身,微微抬起右手。 “朕雖念及民生維艱,庶民之辛,然臣工忠貞天日可表,萬民愛及君父之情,準了。” 梁文的這些話,全都是秦福剛剛在眾目睽睽之下悄悄‘交’給他的。 “除了重修玉熙宮之事,朕還有一事要昭告與爾等!” 一旁的秦福點了點頭,從龍廷前的文案上取過一道明黃色的圣旨,眾大臣聞之立刻下跪,當然了這種情況易天也是要跪下的,不然豈不是大不敬? 看著烏壓壓跪下的一群大臣,秦福清了清嗓子道:“前首輔,上柱國武英殿大學士禮部尚書夏言,傲慢放恣,欺君挾屬,疏忽國事,忠孝不全,今罷其首輔,奪爵……欽此!” “皇上,夏閣老是朝廷的棟梁,雖然有時對皇上輕慢了些,請皇上念在他勞苦功高,不要放在心上。”嚴嵩伏下身子道。 “夏閣老是見臣等愚鈍,提點臣等……”嚴嵩言神切切的道。 “夠了!不要為他說好話了!”梁文吼起來,打斷他的話,“你們都愚鈍,就他一個聰明?你們愚鈍能寫出那么好的青詞?……” 易天起身拱了拱,道:“皇上圣明。”四個字恰好解了君臣的尷尬。 梁文是巴不得下去給易天跪下的,可是秦福和易天的眼色他也是看得十分清楚的。 嘉靖十八年七月,華蓋殿大學士夏言因“不稱旨”罷官了!八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易天回京第三天,皇帝下旨以禮部尚書嚴嵩為武英殿大學士,入值文淵閣,實為首輔,命其仍執禮部事。 “散朝!” 皇宮大內。 “載玨有信兒了嗎?”太皇太后張氏眼神迷離的問道。 “太后,皇上派錦衣衛、東廠的人尋查多時,可是現在還沒有消息。”旁邊的宮女輕搖著蒲扇,給張太皇太后驅著蚊蟲答道。 “那個?最近皇上怎么又上朝了”張太后疑惑的道。 “好像是罷黜首輔夏言。”宮女很自然的答道。 “夏言被罷黜了?”張太后皺起眉頭,努力的想從腦海中回憶出點什么。 半天沒想起來,張太后有些迷茫,“新任首輔是誰?” “是嚴嵩嚴閣老。”宮女的語氣并不十分恭敬,甚至有些厭煩的。伺候一個不得勢的太后,的確沒有什么前途,還有可能牽連自己找來禍端,哪日死于非命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