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斜倚在轎輦之中,頭微微地靠著,腦海之中滿滿皆是冉如胭,抑或是落霏的模樣。
自從落霏再次出現在自個兒的記憶之中,他便是時時詢問著自己,到底是冉如胭重要,還是落霏重要,可是,終究還是沒有答案的。
方纔不知爲何,嗅著冉如胭身子的幽幽香味,醉意便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而冉如胭突然這麼說,是不是以爲他裝著來欺騙她呢?
趙淮仍在思量之中,眉頭已經是緊皺。
離了那一陣香味,只覺腦子仍是朦朧一片,什麼都是不清不楚。
倒是有趣。
“陛下,延華殿已到。”
王喜公公仍舊是不明白趙淮爲何突然之間換了想法,可是他不過是一個太監,他又是管得了什麼呢?
“好,扶朕進去。”
趙淮晃了晃腦袋纔是覺得清醒些許,但是烈酒畢竟是烈酒,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徹底清醒的呢?
“是,陛下!”
語罷,王喜公公便是上前扶過了趙淮的手臂,卻是發現延華殿中似是安靜得很。
“你便是在這兒吧!朕自行前去尋了順妃。”
自己爲什麼要來延華殿?
趙淮心中自然是明白,不過是在那個時候令冉如胭心中難受一陣罷了,只有冉如胭明白了自個兒的心思,纔是會將那一副僞裝卸下,纔是能夠真心實意地待他。
可是趙淮忘了,他自己都是做不到真真切切地去愛一個人。
“順妃,順妃!”
略帶微醺的聲音散入內間之中,趙淮卻是隻瞧見南宮妙月一人恭謹地坐於座椅之上,瞧見他來略是訝異。
“奴婢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自然,在房間之中的並非是南宮妙月,而南宮妙月卻是在南宮妙*中商量著事兒,在偏遠的小院之中,自然是難以料及趙淮會來。
而如意恰巧是今日被興平侯南宮俊傑遮掩著送入宮中的,這是爲了見南宮妙月纔是在這等候,卻是不偏不倚地遇上了趙淮。
而且瞧著,趙淮似是醉了。
即便方纔如意這麼說道,趙淮仍舊是沒有發覺此人並非是南宮妙月,只覺是南宮妙月在內間之中簡單穿著了。
“陛下,妾在。”
腦海之中忽地閃過了飛上枝頭的場景,如意明白了,自個兒定然是要把握這個上天給她的機會。
柔軟的小手挽過趙淮的脖頸,如意便是仔細地開始爲趙淮更衣解帶。
趙淮已然是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何人,便是任她處置,只是心中未曾有著任何憐惜之意罷了。
兩具*很快地糾纏在一起,紅帳被一下子扯下,順勢遮掩過了如意脣間的放肆笑意。
南宮妙月,曾經你也是這般瞧不起我,如今,我也是被陛下臨幸,而你,卻是早已失了恩寵,呵呵,你還能說那般惡毒之話嗎?
當初你放棄我而保全自己,便是要想著,即便是我被興平侯府中人救了,即便是我回來了,仍舊是心存恨意,只是這個報復恰巧是上天給予。
“王喜公公,你怎地是在這兒?”
南宮妙月正是自南宮妙玉小院之中而出,眉頭還是緊鎖,便是瞧見了王喜公公恭謹地佇立一旁,陛下的轎輦還在院中。
是趙淮來了?
趙淮終究還是想到本宮了嗎?
南宮妙月眉頭一下子躍上了喜意,而王喜公公並不知曉內間之中的事兒,便是一個勁兒地恭喜南宮妙月時機來了。
吉祥緊跟在自家娘娘的匆匆腳步之後,卻是覺得有些不尋常。
看樣子陛下已經來了許久,還未走,難道是要與自家娘娘說什麼重要的事兒嗎?
可是,近日並無什麼事兒啊!
當南宮妙月推開房間的門,還未踏足內間,便是聽到了輕輕的呻吟之聲,如此纏綿悱惻,她不在,是何人而爲?
南宮妙月顫抖了手,不敢置信地瞧見一對男女正在自個兒的牀榻之上纏綿。
男人自是趙淮,而那女人……竟然是如意!
牀榻上的趙淮並沒有注意到南宮妙月的到來,倒是已然香汗淋漓的如意瞥見了南宮妙月那不知是喜是悲的神色。
呵,那麼快就被發現了!
如意似是害怕極了,一個勁兒地將身上的趙淮推著,卻是毫無作用,但是趙淮被這麼一陣推搡,自然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睜著仍是朦朧的雙眼瞥過內間之中站立的二人,並沒有瞧清楚是何人,不禁是一怒。
“大膽,不知曉朕在這兒嗎?竟然還敢擅闖順妃內間,小小宮婢,還不快出去!”
南宮妙月略是怔愣地瞧著牀榻上的二人,而吉祥則是已然啞口失言。
自己重新遇到如意,怎地會是在這般場景之下。
難道是趙淮喝醉了酒誤以爲如意是自己才這般嗎?
南宮妙月已然是嗅到了內間之中糜爛夾雜著烈酒的味兒,纔是這般猜測著。
“還不快出去!”
趙淮應當是已經發怒,如意伸出白皙的手,略是打了個手勢,
在這般狀況之下,似是真的只有順妃南宮妙月離開纔是最好的法子。
南宮妙月明白瞭如意的意思,心中雖是有著被奪了恩寵的怒意,可是又存著對如意歸來的慶幸與愧疚。
也罷,也罷,既然不是如意的錯,她還能夠多想什麼呢?
瞧著南宮妙月這般無奈離去,如意心中愈發是得意得緊,可是在南宮妙月身前,她仍舊是假裝順從一番,畢竟她已經被處死過了,而且,她需得爲自個兒謀個身份,這一切,需南宮妙月與吉祥給她圓過這個謊。
當下,倒是既來之則安之。
天邊逐漸泛過白色,冉如胭正是自牀榻之上起身,便是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若非是扶著牀桿,恐怕是會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房間之中已經是點了煤爐,上好的煤炭剛剛是燃得正旺,其上覆過的一層白灰恰是將嗆人的煙氣遮掩了住。
即便是隻穿了單衣,冉如胭仍舊是不覺寒冷。
怎地會這麼早就醒了?
冉如胭忘了自個兒做了一個什麼夢,只是夢醒,枕頭已然是溼了大半。
“珍貴姬,你醒了!”
已然是早早地在房間之外待命的錦翠很訝異地瞧著這麼早便是起身的冉如胭,眉眼之中似是存著隱隱的不喜,此等情緒雖是一晃而過,但仍舊是被冉如胭捕捉個正著。
“錦翠,出了什麼事兒嗎?”
話語一過,冉如胭便是覺得自個兒問錯了,昨夜發生那般事情,錦翠定然是提不起好心情的,這個時候皺皺眉頭又是有什麼不可以呢?
但是錦翠卻是以爲自家貴姬知曉了什麼,沉默了一番,纔是上前將今早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回稟珍貴姬,今個兒延華殿的事兒已經是傳遍了後宮。昨夜陛下去延華殿中,無意臨幸了與如意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冉如胭聽到這番,自然是明白,應當是在原本的時候,如意便是就沒有死吧,她現在倒是想要看看那南宮妙月到底是什麼神色。
落井下石的心態蔓延過冉如胭的心中,冉如胭只覺身心舒暢了些。
總歸不是臨幸那南宮妙月就好,不能夠讓南宮妙月得了恩寵。
“那又如何?”
“陛下不知曉爲什麼,竟是將那個名爲曲如歲的宮婢封賞成了才人,正是賜在了排雲殿中!”
錦翠雖是這麼簡單地說道,但是冉如胭可以想象趙淮清晨夢醒驚詫的模樣以及處理事情一直黑著臉的樣子,想必南宮妙月那時候也是慌亂的。
而將此人賜在排雲殿中,不過是爲了不讓南宮妙月把控局面罷了,趙淮應當是猜忌此事爲南宮妙月一手設計,纔會下這般聖旨。
不過整一日的時間,已經是有兩個不起眼的人被冊封,後宮之中的妃嬪怕是已經亂了心了。
曲如歲,曲才人,想必她心中也是有著報復南宮妙月的心,纔會是那般做事,若是自個兒於其中挑撥一番,好戲便是纔剛剛開始吧!
“珍貴姬,你這是笑什麼,那個一點兒摸不清底細的人來到排雲殿,難道您不是應該擔心一番嗎?”
錦翠有些糊塗,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問道,自家主子即便是聽到了詢問也沒有回答,反倒是悠悠而語。
“她什麼時候搬到排雲殿?”
“聽說應當是今日晌午,到時候雅貴嬪定然是會詢問個清楚,自然是會將珍貴姬喚過去一同認識認識。”
一模一樣的人,呵呵,誰信呢?
每個人心中都是認定了那曲如歲便是曲如意,一切不過是默認的罷了,表面之上的相識,倒是有點兒像她們剛剛被分配宮殿的時候那般模樣。
那個時候,她們都是不相識,只是人,唯獨冉如胭知曉所有人。
而這個時候,衆人也是不知曉那曲如意的性子,畢竟曾經也只是以爲她不過是一個宮婢罷了,當下,她卻是明白後宮之中所有妃嬪的性子,若是她真的是南宮妙月所派,實則進入排雲殿中,恰恰是隨了她們的心意。
但是趙淮不可能會這般愚蠢,他應當是知曉事情背後的關係,表面之上是隔開了主僕二人,背地裡,或是在暗示冉如胭,離間她們二人。
冉如胭淺淺地笑著,瞧著梳妝圓鏡中自己的模樣,只覺自己愈發狠毒了。
可是,對這些人,不狠毒,還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