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錯在哪裡呢?若非朕提起,你永遠不明白的。”
趙淮仍舊不肯多說,惹得冉如胭已然不知在想什麼了。
她像誰?
呵呵,她也是別人的一個影子嗎?
可是,若是一個影子,爲何前世的她會落得個這般悲慘的結局呢?
“是,如胭不明白,纔是會多問,還望陛下降罪。”
“珍貴姬,你又爲何一直言明降罪之說呢?你該是明白,朕從未怪過你的!”
趙淮拂袖,似是一點兒也不願瞧見冉如胭皺眉的模樣,腦海之中落霏的樣子依稀,卻是再也揮之不去。
“也罷也罷,朕還有要事要處理,便是先回御書房了,珍貴姬可是要在排雲殿中好好休息。”
趙淮緩緩起身,絲毫沒有看著冉如胭說話,只是淡淡地瞥過一眼便是離開。
冉如胭瞧著他在門前突然停下的腳步,略是奇怪,但心中卻是不甘的情緒更甚。
“珍貴姬,後宮妃嬪的確不得干政,今日之事朕就此作罷,但是若今後再出現這般狀況,朕定然會遵循宮規處置。”
沉沉的聲音仍在冉如胭耳邊縈繞,而趙淮已經是消失了身影。
這句話,不就是說冉如胭只得在他面前說這些話語,而其他地方,仍舊是要有妃嬪該有的禮數嗎?
這算不算是爲她著想呢?
冉如胭也是不知道,前世,或許趙淮真的愛過她,只不過礙於南宮妙月姐妹,纔是將愛變成了無窮無盡的恨意。
而當下呢?
欣賞?
佔有?
可是,卻不再像曾經那般單純。
也好也好,反正她也不會再一次愛上這個傷她徹骨的人,對嗎?
握緊的手指逐漸蒼白,冉如胭呆愣於原地,視線順著半掩的窗子瞧過那一抹漸行漸遠的背影。
“陛下,南宮世子已然在御書房中等候,說是有事兒稟報。”
跟於轎輦一旁的王喜公公恭謹地說道,其中的趙淮微微點頭,並沒有做聲。
南宮長華,這個人,或許連他都是忌憚的。
當初他去了邊關,也算是爲朝中盡了一份力,且以他的能力,邊關更爲穩固,朝中局勢也是平衡些許,可是如今,他回來了,目的在何?
在這般關鍵的時候歸來,其間定然是興平侯在搞鬼,不過他當初離去便是這般突然,歸來仍舊是這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呢?
約莫一刻鐘,趙淮纔是到了御書房中,卻是在長廊之中瞧見了恭敬佇立的梅芯。
“梅芯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梅芯聽到身邊窸窣的聲音忽地擡首,便是見趙淮已到身邊,連忙是行禮請安,眉眼之中似是驚慌至極,閃爍不定的光亮在眸子之中,令趙淮有些難以捉摸。
“起來吧!皇后在房間之中嗎?”
王喜公公推門而出,趙淮剛問完話,便是瞧見皇后顏素問正端坐於雕花座椅之上,而南宮長華則是佇立於幾步之遠,雙眸之中盡爲寒意。
只見南宮長華劍眉斜入雙鬢,雙目如黑曜石一般深邃卻又明亮,高挺的鼻樑下薄脣似啓非啓,古銅色的皮膚儼然爲他添了幾分粗獷氣息。
“南宮長華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南宮長華上前恭謹行禮,而趙淮則是瞧都沒瞧一眼便是從他的身前走了過去,徑直向顏素問靠近。
“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趙淮直直地掃過顏素問,只覺得她的神色也是有些驚慌。
御書房中的氣氛僵冷如初,好似他一進來,就是這般安靜。
“皇后,你前來御書房可是有什麼事兒嗎?”
趙淮瞥過整潔的桌案之上多了一盅濃湯,雖是明白了,可是他卻是仍舊要問。
“回稟陛下,妾命御膳房熬製了一盅翡翠青玉粥,特意端了過來,不過,卻是打擾了陛下與南宮世子商討事情,還望陛下恕罪,妾這就回了坤寧宮中。”
笑顏自眉眼之中而顯,顏素問緊緊地盯著趙淮,似是害怕自己再一次瞧見南宮長華一般,親暱,卻是多了幾分異樣。
趙淮自然是能夠看出不妥,只不過他不能夠理解爲何,或許是顏素問瞧見陌生男子纔會這般吧!
趙淮這般想著,便是對上了南宮長華毫無波瀾的雙目,什麼也不再說。
顏素問也是覺得自個兒在此會打攪趙淮與南宮長華商討事兒,便是行禮之後退了下去。
南宮長華, 再相見,我們終究是陌路人嗎?
顏素問呢喃著走過他的身邊,毫未留意到他忽地一皺的眉頭。
“南宮世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兒要稟報嗎?”
顏素問已然出了御書房,其中便是隻有趙淮與南宮長華二人。
熬好的湯仍是冒著熱氣,卻是被放置於一旁,趙淮絲毫沒有理睬。
趙淮重重地踏了幾步端坐於桌案之前,僅僅是擡首盯著南宮長華,南宮長華便是覺得一股君王氣息直直地壓迫著他的身子,好似一步都動不了一般。
怎麼了,是自己害怕嗎?
害怕自己與顏素問的過往被陛下知曉嗎?
可是,他們之間終究只是過去啊!
三年了,什麼都變了。
當初顏素問如此絕情地棄他而去,如今,還能夠挽回什麼呢?
眼前的君王,已然不僅僅是一個君王的身份,他奪走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就憑這一點,自己定然不會替他效命!
劍眉忽地擰緊,南宮長華上前一步,恭謹地說道。
“回稟陛下,這一次長華擅自回京,不僅僅是因爲邊關一切安穩,而且,臣明白,因爲江南洪災一事,許多官員被撤職查辦,當下前朝仍有許多職位空缺,陛下定然是需要人才,因而臣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聽著如此天衣無縫的一番說辭,趙淮只是微微點頭,雙目之中卻是寒光備顯。
“南宮世子果真以天下爲己任,只這一點,朕便是要委以重任,只是,興平侯最近可是出了許多事情,朕當真有些惶恐,若是……”
話未完,趙淮便是停了聲音,只是將頓時灼灼而起的目光對上了南宮長華的眸子。
這個人,若是不是興平侯府中之人,或是能夠與他成爲朋友。
可是,皇位在此,誰又是有資格成爲自己的朋友呢?
眉眼之中的藐視忽地而出,南宮長華自然明白這一點,這個身份,他永遠都擺脫不了,那些糾葛,他也是放不下,但是當下,他一定要得到趙淮的一點信任。
“陛下,臣纔是惶恐,若是興平侯所做的一切皆是冠於臣之身,臣自然是不必做事,頂著世子名頭便是,但是當下既然臣已然決定成爲前朝的一名臣子,自然是不會與王侯將相再有瓜葛,若是臣犯了什麼事兒,同樣是不會連累興平侯,臣初出茅廬,自然是要考慮這一點,還望陛下明白!”
南宮長華不緊不慢地說道,倒是將心中心思說了出來,一點兒也不像其他臣子那般遮遮掩掩。
雖說是瞧起來全爲興平侯府顧慮,這等心思實則也算自私,但是他既然是說出了口,便是表示著他心中別無他想,能將這般話語說出,也是令趙淮不得不佩服南宮長華。
“南宮世子這般說道倒是令朕有些奇怪,世子知曉自己折返回來會按軍規處置,爲何要花這般代價呢?何不讓興平侯替你安排一個職務便是?”
趙淮微瞇雙目,雙手交疊於身前,好似隨意地聽著他回答,但是其實其中定然是有玄機的。
他倒是想要聽聽一向耿直的南宮長華會是如何回答。
南宮長華已然離了城中三年,正所謂山高皇帝遠,他便是有些難以捉摸南宮長華此刻的性子,自然是不敢隨意用之,且當下興平侯與鎮國公這兩個老狐貍詭計百般,他又是如何能夠相信他們的人呢?
“陛下何必開這樣的玩笑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軍規一事,臣自然是會受,若是臣不稟告陛下,便是欺君,若是興平侯擅自給臣安排職務,便是逾越權力,兩等皆是大罪,臣與興平侯自然是不會這般欺上瞞下。”
南宮長華仔細用餘光盯著趙淮的眉目,垂首將心裡話說道,而這些,趙淮自然是知曉的,只不過在等他說罷了。
這等試探,不就是意味著若是他通過了,便是會被授予重任嗎?
趙淮,若是你沒有天子這一個身份,是不是,是不是就不可能搶走素問?
南宮長華心中已然是叫囂,但是他依舊是不能夠直直地對上趙淮的雙目,只因爲天子神聖而不可冒犯。
呵呵,多麼可悲!
爲什麼有些人一出生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有些人在邊關衝鋒陷陣、戰死沙場卻無人慰問?
這,或許便是宿命吧!
“好,說得很好,南宮世子不愧是城中最有才華的人,當初無緣無故地請命前往邊關,朕也是不捨這般賢才被黃沙掩埋,如今回來,回來便好!”
“邊關既然已經平定,臣自然是會歸來,而軍規,臣也是會受,待事情解決,陛下才是可以考慮臣該做什麼。”
南宮長華將雙手擺置於額頭之上,被遮擋的雙目卻是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