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兩本厚厚的文學(xué)史和作品選霍焱炎獨自走過一幢幢教學(xué)樓, 都說秋高氣爽,這樣的天氣走在校園里吹著自然空調(diào),偶爾還會有一片金黃的落葉闖入你的視線里, 十分安逸的生活, 但霍焱炎就是覺得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霍焱炎一臉的沉思狀, 也不怎么看路, 只是一味的向前走著。
嘩啦一聲, 霍焱炎手中的書因為身旁疾速跑過的同學(xu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霍焱炎皺著眉瞇著近視的大眼睛仔細(xì)的撿起兩本書,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對不起。”遠(yuǎn)遠(yuǎn)的那個男生從前面回過頭來道歉。霍焱炎本能的準(zhǔn)備瞇起眼睛看清那個人,但一看那距離, 霍焱炎仔細(xì)拍拍書上的灰塵后站起身,安靜地拿著書走了。
長發(fā)飄飄的纖細(xì)身影就這么簡單的從人眼睛經(jīng)過, 輕輕留下了一抹印記, 直攪得人心無法平靜。
都說中文是大學(xué)里最輕松的學(xué)科之一, 每天除了看看小說寫寫論文似乎沒有什么別的事情,清閑的讓姚冰每每咬牙切齒的看著霍焱炎的課表嘆氣道:“你這樣閑著不好, 真的不好。”霍焱炎只是回以微笑,并不接話。正如此刻,才七點半霍焱炎就已經(jīng)手捧一本《簡愛》躺在床上了,只不過她的目光并沒有聚焦在泛黃書頁里的文字上,而是停留在自己手腕處, 曾經(jīng)被人緊緊握住的那只手腕。
自從那天坐車回市內(nèi)朦朧間看到了凌波后, 霍焱炎總是控制不住的回想他, 雖然已經(jīng)是第九十九次了, 但那個人影還總是無理的闖入心底, 蠻橫的、攜著強大沖擊力。
董婉這時候才風(fēng)塵仆仆的回到寢室,一進門便聽到霍焱炎萬年不變的問候:“你回來了啊。”
“回來了。”董婉腳步輕快的走進了屋子。
“老大, 你回來了!”洗漱回來的老三進門就叫到。
“回來了。”董婉又好心情地說了一遍。
老三王佳佳一見便貧嘴到:“老大今天心情這樣好一定是剛剛接到老公的電話了吧。”
正收拾東西的董婉一聽立即紅了臉,然后嗔道:“去你的。”董婉的男朋友考在軍校里,電話都不可以隨便打,每次董婉的老公打來電話她都會笑的格外甜,兩地分隔的兩人頗有些牛郎織女的意味。
“老大,你們倆從初中就開始早戀了,早就老夫老妻了,你就那么喜歡他?”王佳佳的話毫無邏輯可言,連霍焱炎都聽不出她在問些什么,好在她馬上補充道:“你就沒喜歡過別人,覺得別人比他好?”
霍焱炎猛地豎起了耳朵,等待著董婉的答案。
“不是沒遇上比他好的人,但看見那些人就像是看到了別人手上拿的花花綠綠的冰淇凌,心里想著肯定很好吃吧,卻沒有去買的沖動。”董婉想了想認(rèn)真地回答。
別人手中的冰淇淋,從來就沒想過會是自己的,只是單純的贊賞,卻從不想占有。霍焱炎想起了那次爭吵,為的到底是什么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只記得當(dāng)時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以及后來等待到心灰意冷的感覺,抿抿嘴,好像現(xiàn)在還有一絲苦澀的余味。霍焱炎想起了一首老歌——《最熟悉的陌生人》,真的是陌生人了嗎?霍焱炎開始回想凌波的好,一點一滴的拼湊著那個人,想著想著淚水漸漸爬進眼睛里。模模糊糊的看著董婉幸福的笑,同樣是初中就開始的糾葛,為什么在人家是纏綿,在自己就變成了煎熬。我不甘愿,霍焱炎負(fù)氣的想著。
怎么都不能靜下心的霍焱炎啪的一聲和上了手中的《簡愛》,非到羅切斯特變成了殘疾才能得到最終的幸福嗎?霍焱炎身手利落的爬下了床,開柜子取出了電腦,安好網(wǎng)線后等著它完成開機。
董婉和王佳佳目瞪口呆地看著霍焱炎一系列的動作,王佳佳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晚八點了,霍焱炎怎么會下床來,但想了想明天有節(jié)課要交作業(yè),霍焱炎也許是忘了寫作業(yè)這會兒才這樣反常,也就都沒有去打攪她,安靜地坐起自己的事情來,安靜的寢室里只聽見霍焱炎敲打鍵盤的聲音。
打開電腦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霍焱炎熟練的打上了密碼,然后看著那只企鵝左扭扭右扭扭,以往看來熟悉可愛的動作現(xiàn)在看來就象是一只不停扭動的肥壯的毛毛蟲般讓人憎惡。終于那長方形的對話框出現(xiàn)了,霍焱炎的手指在觸摸板上滑動向下拖動好友列表。第一欄是好友,卻只有四個人,姚冰、丁露、蘇葉、呂珩;第二欄家人,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們;第三欄同學(xué),小學(xué)同學(xué)、初中同學(xué)、高中同學(xué)、大學(xué)同學(xué);第四欄網(wǎng)友,網(wǎng)上結(jié)識的朋友;之后有一個類別里只有一個人,那類別的名稱是其他,里面的人叫凌波微步。
黑白的頭像靜靜的停留在屏幕上,霍焱炎激動地心情似乎也安靜了下來,盯著類別上寫的其他兩個字,不是朋友不是親人不是同學(xué)……他是什么?好像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滴滴滴滴的提示音響起霍焱炎,忽然失去目標(biāo)的霍焱炎點開了那個圖標(biāo),是高中班級□□群,剛上大學(xué)的大家都很喜歡在群里聊八卦。群里名稱都改成了本名,不然花里胡哨的網(wǎng)名擺上來跟你說話的是誰猜都猜不到。今天群里依舊八卦著,隱身的霍焱炎淡淡的掃了一眼,并不打算加入其中,在就要單擊右上角那個鮮紅的小叉時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就這么在屏幕上出現(xiàn)了。
“你們聽說了嗎,凌波和王蕾在一起了。
誰說的啊,他不是和霍焱炎一對兒嗎?
早分了吧,要不高中聚會霍焱炎怎么可能不來。我這消息是聽我一小學(xué)同學(xué)說的,她和凌波王蕾一個學(xué)校,和王蕾一個班的,開始對凌波還有些念想的,還沒等表示就聽說他們班的王蕾交了男朋友,是船舶系的凌波。
不會吧……
我覺得她倆挺配的==”
霍焱炎沒有關(guān)掉這個對話框,而是直接將□□關(guān)掉了。盯著屏幕上的江南美女看了很久,忘記了剛剛的初衷,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攪在了一起。僵直著身體的霍焱炎忽然很想給丁露打電話,可拿著電話怎么都按不下呼叫,電話通了自己要問什么呢,你知道他們倆的事兒嗎?這叫丁露怎么回答啊,還是放棄吧。
不知道要做什么的霍焱炎打開了游戲,看著大理城中人來人往,霍焱炎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忽然一個對話框出現(xiàn),救贖的靈魂邀你決斗。霍焱炎察看了一下,人家已經(jīng)37級了,自己才30級不說還是一雞肋的醫(yī)生,要和我決斗?這事兒放在以前,霍焱炎一定會拒絕的,但是今天鬼使神差的霍焱炎就點了同意。之后站在原地,任憑對方砍自己,看著紅色的血條一點點地減少仿佛是生命里的生命東西一點點流走,只是幾下而已霍焱炎就啊的一聲躺到了地上,陣亡了。
幫派頻道很快就顯示了一行字:水深火熱已不幸喪命于救贖的靈魂手下。緊接著就有人發(fā)了個大哭的表情,還有人發(fā)了問號。很快笑天下發(fā)了私聊來:“你在哪兒?”
“不是紅名,PK沒打過人家而已^_^。”霍焱炎很快的恢復(fù)了,這個笑天下每次自己上線都會遇上,還真是巧,沒事兒一起打打怪做作任務(wù)什么的也算是關(guān)系比較不錯的。
“你怎么這時候上來了?”笑天下問道。
“有點兒心煩,不說了,先去打怪了。”霍焱炎回到。
“一起吧,去苗疆?”笑天下邀請到。
霍焱炎婉言謝絕了,然后一個人跑去古城遺址打怪,那里的怪都是主動攻擊的,會一直追著霍焱炎打,還是成群結(jié)隊的,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幫會頻道里一條又一條的消息閃過,水深火熱已經(jīng)不幸喪命于冰鳥手下、已不幸喪命于寒冰守衛(wèi)手下……
死了一次又一次,霍焱炎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正準(zhǔn)備下線的時候接到笑天下的消息:“咱們結(jié)
婚吧。”
“……”霍焱炎發(fā)了省略號過去,想了想問到:“怎么想起這個了?作任務(wù)?”
“咱們的職業(yè)很合適,一起練級快,一個人玩游戲多沒意思。”
他說的也對,反正也是在游戲里,霍焱炎這樣想著,然后爽快的回答“好,星期天十二點去南杭州城情緣先祖那兒等我吧,我先下了。”
“好好休息。”
霍焱炎關(guān)了電腦,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洗了把臉后抱著一包紙巾爬上了床,裹在被子里的霍焱炎大腦空白了很久后忽然自動重啟了,他凌波可以找王蕾,我霍焱炎怎么就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剛剛的一時沖動過后霍焱炎逐漸平靜了下來,那股想哭的沖動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了不服氣。說到底,霍焱炎沒有親眼看到凌波和王蕾在一起,并不十分相信傳言,但即使是傳言霍焱炎也很生氣。
“同志們,你們有沒有想找男朋友的啊?”王佳佳忽然問到。
霍焱炎在快被悶死前從被子里鉆了出來,問:“你有什么陰謀?”
“什么陰謀啊,我哥也是咱們學(xué)校的,比我大一歲,我正想著給他物色個女朋友來著。”王佳佳認(rèn)真的說。
“你歇著吧,你哥的事兒你瞎參合什么啊,說不定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霍焱炎說完準(zhǔn)備睡覺。
王佳佳看了看寢室的人,一個名花有主的,一個全心學(xué)習(xí)的,就剩下霍焱炎一個了,想了想,王佳佳又說道:“我說焱炎啊,咱們明天去逛街吧?”
“燒錢啊我考慮考慮。”霍焱炎答到。
“去吧去吧,我請你吃午飯啊,咱們明天一天沒課,在寢室做什么啊。”王佳佳游說到。
“明早起來再說吧。”說完霍焱炎塞上耳塞睡覺去了,一整晚都夢到凌波和王蕾不停的在眼前不停的經(jīng)過,而自己總在不停的追逐著。
第二天,霍焱炎還是陪著王佳佳去逛街了,中午王佳佳說是要請自己吃肯德基,結(jié)果一進肯德基王佳佳就拽著霍焱炎向一個男生走去。霍焱炎趕緊拉住王佳佳問:“不是你請我吃飯嗎?”
“是啊,我請客,我哥掏錢,走吧,就吃個飯,不會把你怎么樣的。”說完推著霍焱炎往前走。
走到桌子前面,王佳佳介紹到:“哥,這是我室友霍焱炎,”然后又對霍焱炎說:“這是我哥王潤杰,咱們學(xué)校土木工程系的。”
“你好。”霍焱炎笑著打招呼。
王潤杰看了看霍焱炎,然后笑得很開心的說:“你好,沒想到你竟然是我妹妹的室友。”
霍焱炎瞇著大眼睛仔細(xì)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人,沒印象,正不知說什么好的時候,陳潤杰說了答案:“你忘記了,昨天撞倒你的那個人。”
“不好意思,沒帶眼鏡沒看清人。”霍焱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你就是帶了眼鏡也不會注意吧。”陳潤杰很有自信的說。
“哈哈……”霍焱炎無法回答只好笑道。
去點餐回來的王佳佳正好看到這一幕,趕緊湊上前問:“你們見過?”
“算是吧。”陳潤杰笑得很有深意。
“焱炎,你怎么在這?”在陳潤杰把霍焱炎看得很不自在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好體霍焱炎解了圍,霍焱炎高興地轉(zhuǎn)過頭去,只見王蕾站在凌波身邊很是驚訝的望著自己,又看了看王潤杰,之后問到:“這位是?”
霍焱炎假裝不經(jīng)意的看了眼沉著臉的凌波,然后故作自如的說:“這是我室友王佳佳,這是王佳佳的哥哥。你們倆怎么會來這兒?”
一直沒有開口的凌波忽然拉著王蕾向外走去,經(jīng)過霍焱炎的時候王蕾抓緊時間說:“我們倆有急事兒,先走了啊。”
桌子下,霍焱炎緊緊握住了手,指甲在手心流下了道道印記。
“霍焱炎?”王潤杰叫到。
霍焱炎抬頭看向他詢問什么事。
“吃飯吧,你們早上沒吃飯就出門現(xiàn)在也該餓了吧。”
“謝謝。”霍焱炎透過身邊的玻璃窗看了眼兩人走遠(yuǎn)的身影,低頭使勁咬了口吮指原味雞嚼了又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