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行李搬上馬車,幾個護衛,幾個丫頭婆子,賀錚帶著妻女出門了!
郝然挑開車簾回望,看著一排排新修的院落,看著黃桷樹老屋越發遠去,忍不住再次潸然淚,賀錚和女兒相視無言,不敢相勸。
等馬車駛出太平境地後,郝樂的話就多起來了。
“娘,這兒是什麼地方!”
“娘,這邊風俗和太平不一樣呢?”
“娘,是不是商機處處有,咱要不要建一個作坊!”
“娘,買一個鋪子嗎?”
十里不同鄉,同鄉不同俗,一半是真的不知道,一半是爲了轉移孃的注意力。
這些年,郝然閒的時候就會翻看札記,馬幫每到一處都會蒐羅風土人情的手札書本帶回來,雖然記憶不是很好,但當行走到一個地方,巧遇紅白喜事之類的事時,她也能很快的對上號。
女兒是十萬個爲什麼,自己就是一本百科全書。
政治風土人情經濟,郝然能教給女兒的頃囊相授。
一路上走走停停歇歇,有合適的田產土地鋪子郝然就會支持郝樂買下來。
“然兒,樂樂一個人從商怎麼能照應得過來?”也是郝家不差錢,賀錚看著不停置辦的產業還是忍不住擔心。
“樂樂擔心嗎?”郝然心裡自有一桿稱。
“不擔心!”郝樂覺得娘做每一件事都有她的原因,既然她主張買肯定是有後手的。
“很好!”不愧是自己親自教導的女兒“樂樂,人只有一雙手一個大腦,若凡事親歷親爲必然是忙不過來的。一個好的東家,要學會擅開放權!組織一個忠於自己的團隊,相互協調,無論距離遠處,你都要做到第一時間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面對,怎麼解決,控制得住一切,這樣,郝家的產業交到你手中娘才放心!”
行商不比打仗,對此賀錚是絲毫插不上嘴,實際上,自從郝戰離開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教導幾個庶孫子和族中孩子,而兵法戰役方面確實要有天賦的,他們一個也不具備。如今,對生意也是一竅二不通!
“那你們準備組織怎麼樣的一個團隊,這些產業都分別交給誰?”賀錚其實也是好奇。
“樂樂!”郝然將這個問題丟給了女兒:“談談你的想法
!”
“娘,雖然說不能任人唯親,但是,舉賢也是不避親的!”郝樂想了想:“我們郝家的產業衆多,大哥的兒子也不少,我想將產業分一部分給他們!”點點頭,這正是郝然樂意看見的。
早些年送回來了五個,殺雞儆猴似乎讓那些人望而生畏了,結果郝戰一入軍營,心思活絡的人又蠢蠢欲動了。軍中不能送女兒過去,安定侯府的側門最容易進,爲此,郝年又給送回來了四個!郝然有時候都嘆息自己兒子豔福過厚,庶子庶女再加蔣氏所出的嫡子嫡女人數足足有一個足球隊之衆了。這次爹孃過逝郝年回來守孝,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眼巴巴的看著他,兒子眼中居然不起一絲波瀾,郝然甚至悲哀的想或許他根本就記不得那些女人的名字更不要說孩子長相了。兒子的冷血其中也有自己原因,相對於家族聲益家人平安郝然又覺得這樣做是對的!
“那些孩子,有本事獨立門戶的就丟些產業給他們!”郝然看著女兒教導:“但是,你爲主,你得掌握大權,他們每年向你遞交經營分析帳冊,每年上交一部分盈利,若有那弄虛作假經營不善,發現苗頭立即阻止,或換人或收回,絕不允許砸招牌的事發生,這一切決定權都在你!”
“娘,女兒明白了!”郝樂點頭稱是,她對孃的崇拜趕得上奶奶對神的敬仰了。
孫子輩守孝一年即可,因爲是爲郝用和王世清兩人守孝,郝年和郝戰在太平休整了兩年,即將啓程時趕上了賀錚他們回來。
“這算是我們家最齊整的一次團年吧!”雖然各家院門沒有掛上鮮紅的大燈籠,春節的氣氛還是將人從兩年前的悲痛中拉了出來。郝然看著兒孫齊齊一堂,人數衆多感慨不已。爹孃在世時郝年卻要長駐京都,實際上還沒有這麼齊整團年吃一次飯!每當郝年讓人護送回一個妾室,最高興的莫過於郝用,他總樂呵著說自己又多了一個重孫子重孫女!
“是啊,滿滿四桌人呢!”賀錚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這麼人圍著叫爹、叫父親,叫爺爺“還記得當初你應我親事時說過的話嗎?”
“什麼?”不是記不記得,而是想知道賀錚要問的是哪一句,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但年少美好的東西沒有被疏遠忘記反而越發清晰。
“從小被人罵絕戶丫,招婿入贅好傳家!”賀錚笑著說道:“看看,你這個家傳承得人丁興旺,也算了卻了你的一樁心願了吧!”
“呵呵!”那時候也就是賭氣這麼一說,好好的人家,特別是以賀家少爺身份出面談親事的人怎麼可能入贅!看著身邊的男人郝然幸福滿滿“難能可貴的是你應下了孩子隨我姓!”
“我說過,所有的孩子隨你姓都成,我很高興自己說到做到!”當著兒孫的面賀錚不敢放肆,從桌下伸過手去拉著郝然道:“傳家的使命咱們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該享清福了!”
事實上,當一個人說你可以享福的時候,證明你已經老了!
郝然和賀錚也不例外,歲月催人老,兒孫滿堂了,哪還有年輕時的精神氣。
“福氣享太早可不行!”郝然微微一笑:“郝戰還是單身呢,還有郝樂呢,孩子的終生大事完成了才能享福!”
“郝戰你不用操心!”賀錚看得很開:“皇上不會中意咱們選的媳婦,樂兒那孩子得好好的挑一挑!”
“又要賜婚?”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倒好,辛辛苦苦生下的倆兒子討媳婦自己都插不上嘴,歪瓜劣棗什麼的都由皇帝說了算,沾染上皇家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是啊,賜婚呢,別人家盼也盼不來的榮耀!”賀錚嘴上這麼一說,心裡也是幾分無奈。從自己在京都立足的那一刻起,就將註定與皇家牽扯不清。一方面,皇家給予了高官厚祿,光宗耀祖也罷出人頭地也好,總之在西樑的朝堂佔據了一席之地。一方面,天家又怕這種家族勢力的擴大和發展,總是想盡辦法牽扯控制
。
因爲郝然的低調郝年的妾室庶子女都安排在了太平,京都留下的區區兩三個嫡子女也沒有鶴立雞羣的人才出現,爲此安定侯府還若以前一般不受人注目。反倒是趙家忠,因爲他爲官清廉不願同流合污,而賀佩菡在京都一品夫人中聲名俱佳,爲此處處惹人眼球,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郝芳和趙世海年歲大了,落葉歸根的念想日益強烈,索性上了摺子告老還鄉!
“老了,老了!”看著堆積如山的摺子,皇帝逐步放權給了太子,閒著的時候就在御花園中走走,卻總會巧遇一些嬪妃,鶯鶯燕燕巧笑連連,這時候就會讓他心情越發不好:“禮公公,你說常樂公主這會兒在幹什麼呢?”
“皇上!”我的個祖宗唉,老都老了還想她幹什麼:“常樂公主喜歡鄉下的清靜,這會兒也就含孫弄飴吧!”
“她倒是一個有福的!”雖然郝然將手中的煤礦交了出來,但是自己又不是真要她的礦山,郝家沒有開採的礦山就這樣沉靜了下來,那裡的山寧靜,那裡人淡定,皇帝忍不住都有幾分羨慕。功名利碌哪怕這個皇位又算什麼呢,人這一輩子,能活個舒心,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那纔是最大的幸福和快樂!
如今,做到這一點的唯有賀錚和郝然!
“小時候,我帶著小猴子爬這條山溝!”人跡罕至的山溝又被野草荊棘籠蓋,賀錚牽著郝然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山上走。身邊的護衛們丫頭婆子們這時候如臨大敵,不僅要砍柴割草開闢山路,還得防著這兩個老頑童摔倒。老太太和老太爺在的時候都不會這麼折騰,唯有早兩年逝去的洪老太爺纔會想方設法的折騰身邊伺侯的人。沒想到,郝然和賀錚現在卻是愛上了走山溝“它老精了,感覺到有危險就不動了,我要去摘野葡萄也得冒著生命危險才行!”
“你膽子一直挺大的!”走累了,賀錚牽著郝然坐在了大石頭上,看著鬱鬱蔥蔥的山溝笑了“你的童年雖然苦點,但充滿了樂趣!”
“你的、、、?”郝然本想回他一句你的童年也不賴時,陡然想著他家庭的變故閉了嘴。
“呵呵,我十二歲之前就是一個井底之蛙,之後你也知道的!”賀錚笑道:“如今看來,那時候的自己也是個傻的,快樂是一天,不快樂也是一天,有些事無法去改變就只能接受,幹嘛讓自己過得這麼艱難!”
“能想到這個道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郝然也樂了,自己重生後在西樑只憋著一股子氣在生活,也幸好沒得功夫去計較得失快樂,才能創下如今郝家的家業,偏頭看著身邊英俊不再的老頭兒感嘆萬千。最小的郝樂嫁了她自己挑選的夫婿依然掌握著郝家的產業,而郝年和郝戰成了她的雙重保護傘,日子過得甜如蜜,自己現在就和賀錚一起真正的享福,一起慢慢老去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兒,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老到哪兒也去不了,你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輕輕的哼出聲,蒼老沙啞的聲音並沒有讓人覺得難聽,反而給人一種寧靜淡然,讓身邊的護衛們鼻子發酸眼睛發澀!
“黃桷樹,黃桷丫,黃桷樹下住郝家;兄道友,弟道恭,郝氏兒女不輕鬆;學人文,通商理,自己生活靠自己、、、”人生百年,恍如一夢,轉眼成空,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了,西樑不少地方郝姓家族的孩子們都是從拍手唱著跳著這首童謠,聽著祖輩們講那一個叫做郝然的老祖宗的故事長大的!
“不管生兒育女在咱們郝家都是寶!”相對於別家的重男輕女,接過襁褓郝氏族人更高興於家族人丁興旺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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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到此結束,感謝陪著郝然一路走過來的親們,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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