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躲藏在一邊的土肥原與川島芳子異口同聲喊出來:“啊呀!船老大要跑了!”
“跑不了!”川島芳子說,“追,他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溜掉,沒那么容易!”
“對,對對!”土肥原說,“那也好,咱們跟蹤,來他個一網打盡,快追!”
“太君別急!”一漢奸道。
這倆壞東西急急沖出賽場,開步要追。他們身邊保衛忙圍上來:“太君,你們的休息,我們的去追!”
“不!”土肥原賢二果斷地說,“人多壞事,你們的快快的給我的閃開……快去捉拿場里的那幾個壞家伙!”
眾人見土肥原下了命令,只好回頭到場子里,再去找那幾個先前上場的鋤奸隊員。等這些嘍啰回過頭來時,黃花菜也都涼了——他們早逃出十萬八千里了。
前邊,劉先生見宋繼柳沖自己跑來,連忙一個虎跳,下了洋車,一抄車把,拿好了跑的架式。他猛覺脖后一股冷風刮來,隨后又覺車把一沉,知道宋繼柳上來了,朝著正前方巷子沖去。
土肥原和川島芳子看著宋繼柳跑了,急追到巷口。土肥原眼尖,看見有輛洋包車拉過來,馬上截住,說了句:“來,拉俺一拉。”
“這個……”車夫見土肥原正把眼瞪著自己看,趕緊點了一下頭說,“那我把你送走后再回家吃飯。請!”
這個大特務手一揮,示意川島芳子上車。他自己則跑到前邊,眼盯著宋繼柳坐的那洋包車,向這個上了年紀的車夫道:“快跟我來。”自己一馬當先,跑在前面。
前面的洋車竄小巷走窄道,專找過不了汽車的蹩腳道兒走。土肥原見拉川島芳子的車夫,跑了個臉紅脖子粗,大汗淋漓,象要吐血的樣子,仍是越追距離越大,他一看急了,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沖了上去給了車夫就是幾巴掌。
“八格!你的真的沒有吃飯?”土肥原罵罵咧咧地說,“老病夫,我替你的拉一會。”他把洋包車拉起來就跑,拉得車子轱子不著地,象飛起來一樣。
后面的車換了拉車人,前面的車子也加快了速度。跑來跑去,只跑了個一樣快,卻將后面空手跟著向前跑的老車夫拉大了距離,遠遠地丟在后面。那車夫眼看追不上自己的車子,萬分心疼地喊了幾聲:“車子,我的洋包車……”
車夫有氣無力地喊著,一個急轉彎,向另一個小巷跑了。他是鋤奸隊副參謀長于榮光裝扮成的老車夫。
“這不大對勁。”土肥原見宋繼柳被拉著還在前面走,內心打了一個寒戰,對川島芳子說,“看樣子,這好像是調虎離山……”
“不能吧!”川島芳子追紅了眼,抬頭看看,“宋繼柳前面四五里處,就是日本駐軍一個大隊的兵營。只要他們大鬧起來一放槍,這對我們的十分有利!”芳子就咬牙切齒地說道,“追,不怕,這里統統是大日本的地盤。”
經她這么在說,土肥原這才想到了,這一帶的幾條路,實乃是日本兵營一座連一座,心想你的土匪的只要往這一扎,就如魚進網。他也就放大了膽子,加大了步子追起來。
劉先生在一條寬廣的水泥大馬路上跑了一段落,又來了一個急轉彎,跑到一個小道上,直朝一片大樹林里鉆去。他們的這個動作,給人一個走投無路的架勢。
土肥原一看他岔到小路上,以為他們心虛,完全是一個落荒而逃的樣子。他來了勁,緊跑了過去,也一頭鉆進了林子里。不到四百米地,他跑了不到三分鐘,可等他到了大樹林里邊后,竟傻了眼。只見,眼前雜草叢生,足有一人多高。一條小路,別說是拉著洋包車進去了,就是一個空身人,也得側身才可走過,也不見宋繼柳和車夫的人影子。
這時,土肥原賢二和川島芳子都想:“莫非是他們連人帶車藏在毛草叢里了?”
只見,川島芳子從車子上下來,像瞎子一樣發呆。他們毫無目標地在毛草中尋找車痕和人跡,卻什么也沒有發現,眼看著人車突然消失。芳子道:“真是大白天見到鬼了的!”
“我的深怕另外有路,更怕船老大他們的已經穿插過去!”川島芳子說完,就連忙在附近找了一棵最高大的松柏,爬了上去,她手搭涼棚,四處張望。
樹林,在大毛草中探頭探腦的除了墳墓就是石碑和石頭,還有那若有若無的羊腸小道,樹林外的大遍開闊地,盡收眼底,連只兔子都沒有看見。哪還有人和車子的影子?就是這樹林的四周,除了進來的這條路可以拉著洋包車走之外,其它路,是絕對不好行車的。真怪!
川島芳子看罷,心中暗喜,忙滑下樹來,把看到的一切,全附耳悄悄地在仍喘著粗氣的土肥原耳邊說了。
“難道說他們飛了?還是入地了?”土肥原賢二深思著牙一咬,胸有成竹地說,“不能,一定是藏在這里的某一個小小的角落的了,八嘎!”
“好的,就算是他有三頭六臂,也只有等死的份了。”川島芳子自我打氣地說。
“你們的快快給我上。”土肥原說完,這才向身后看了一下,身后,一個隨從也沒有。當初他頭腦發熱下了錯命令,叫手下的人都去抓其他人了,這又能怪誰啊?他馬上有了主意,一指三里處的關東軍兵營說,“當兵的,沒有跟來的沒關系的,我守在這里的,你的叫兵營快來人包圍樹林,挖地三尺的,也要找到他們!”
“那大佐閣下?”川島芳子猶豫地說,“一個人在這大樹林里,怕,不太妥當……”
“不怕!”土肥原賢二從腰間拔出手槍,上了堂后不屑一顧地一笑,“我土肥原也不是吃醋的。何況,在這大白天,諒他們所謂的鋤奸隊也不敢在這里開槍,這里是大日本的地盤。”
“也是。可是……”川島芳子一琢磨,也是,就關心地說,“您千萬別往里走,小心地在原地不動。”
“你的放心地去吧,要盡快回來。” 土肥原直擺手叫他快走。說完,他就躲在一棵大柏樹后面,四下機警地觀察起來,并做好掩護川島芳子的準備。
“嗨!”川島芳子不再管他了,撒開腿,貼大樹邊跑。她不敢走小徑,而是轉到林子左側往前去。抄近路到日軍營里借兵包圍林子。這時候她才發現,如此之高的毛草,實在是不太好走,已經達到寸步難行的程度,快跑更是癡人做夢。
眼看川島芳子繞過大樹林子。這會子,土肥原已完全被密林遮擋住,看不見川島芳子的身影子,芳子回頭更看不見土肥原了。
突然,川島芳子被前邊兩棵直徑一二米的大樹擋住去路。有一條能擠過人的小道,正在這兩棵大樹中間。川島芳子只好一路小跑,快到兩塊大石頭中間的小路時,她本能地意識到不妙,但為時已晚了,只聽:“噗通!”一聲。
這一悶聲響過,川島芳子被摔進一個陷阱里,一聲也哼不出,象一只野狗一樣老老實實地摔在一只死狼的身上。這個大陷阱,別說是一個女人了,就是一只猴子也別想逃得掉。
川島芳子掉下了陷阱,玩完了。有兩個鋤奸隊的隊員從樹洞里爬出,將她綁了起來,押到不遠處的一個無名山洞里,看管起來,聽候繼柳和劉先生的發落。此處,又是萬籟無聲,恢復正常了。
這里發生的一切,樹林那邊的土肥原竟一無所覺。他還在緊張地四下張望,苦苦等待。
密樹林是靜悄悄的,甚至于靜得有些令人發瘆。尤其是偶爾刮來一陣風兒,濤聲連連,嗷鳴一聲,鬼哭狼嚎,更是讓人大起雞皮疙瘩。
猛然,土肥原似乎聽到,不遠處,有瑟瑟發抖的聲音。他連忙握槍查找,又不響了。他剛一眨眼,又是一陣。如此三番五次,這才真正聽到響動,好象就在十米之處的一大簇高毛草叢里。那叢毛草,方圓二十多米,正好能藏人。
土肥原心思一動,心里暗想:“可能是那倆家伙鉆進這里趴著呢?”可細細巡視,由于離得太遠,只能看到外貌,瞅不到里面。他猶豫一下,小心翼翼地換了一個位置。
大特務土肥原看了半天,這才看好了右前側的一棵柏樹。只要躲在它的后邊,正好能夠看清那毛草里面的情況。萬一,里面有人向外打槍放箭,它可是最好的俺體,樹下正好有一小塊少草的空地好踏。他跑了一大步,麻利地縱身一躍,跳出了六米左右,直向那樹后閃去他的雙腳剛要落地,地沒了,雙眼一黑,“轟隆”一聲,垂直地陷入黑洞中。
土肥原防不勝防,還是被鋤奸隊給算計了,活該!
大特務一落到陷阱里,守候的隊員快速地合上活蓋板。上面,又成了一塊平坦的草地。又有兩個隊員,乘土肥原驚魂未定,餓虎撲食般地上來,首先下了他的槍,又用繩子將他綁個結實,最后雙給他的嘴里塞上一雙臭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