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晨,迎著毛毛細雨,贛榆常備旅警衛隊、后勤人員和宋繼柳的鋤奸隊的官兵們,都在四周村落的姜家村附近,依山傍水地帶,按照劉先生、劉寄萍所提出的要求,在挖工事。他們揮著洋鎬、鐵锨,不一小會就出了一身大汗,有的把手都磨出大水泡。
贛榆縣常備旅旅后勤王子昌一邊挖著泥土,一邊擦汗,嘴里還輕輕地說:“殺鬼子就去用力地殺吧!何必把這些力氣用在這無謂的山溝里!”
事實勝于雄辯,后勤人員對于打仗挖戰壕,確實是門外漢;過去他們用锨裝糧,用簸箕簸米,寫寫材料,現在竟堆石頭和泥土,竟然是槍未響先挖溝,白白地浪費力氣和時間。
“兄弟們!”朱愛周看到了不好的苗頭,就笑著說,“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給我好好地干吧!官兵們,我朱某人不會讓大家出力不討好的!等再過一小會兒,大家就知道現在出點力的好處了!”
朱愛周順著戰壕往前走,他看到一塊小山腳下,副旅長郭**已眨著小眼在指揮著警衛連在挖機槍戰壕。他知道郭**在這里的心情是矛盾的,因為他自從來到常備旅后,一直總是盯著旅里進步的官兵,對朱愛周的本人也是看得特緊,生怕這個常備旅被中共拉走。這是為什么?因為他郭**竟然是“軍統”的人唄!
當天下午,在部隊轉移的行動中,這個副旅長郭**為了表現自己積極抗日,竟把鋤奸隊捉到的兩個鬼子兵,兩槍就給撩倒了。
“這樣不好吧!”朱愛周批評道,“你不該殺戰俘,如果我們把這兩個日本兵留下,將來放回去,一定不是壞事。”
“狗日的小鬼子!”郭**賭氣的說,“也不是個好屁事!放回去?!中國那么些軍民都死在他們的手下,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還有什么資格活著回去?!旅座大人,你不會是為自己留條后路吧!”
朱愛周知道他是江蘇省方派來監視自己的壞貨,他是有背景的人物,這個家伙是為了斷絕贛榆縣常備旅的一切后路,這才有意開槍殺了那兩個日本的倒霉蛋的。這次防守縣**駐地,別有用心的郭**自告奮勇,要求掌握幾挺機槍。
這個副旅長郭**也想在眾人面前露一手,耍耍威風,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從而也要求打機槍。劉寄萍、宋繼柳、皮永新、中口、山口、徐允奪、吳廣善、戚萬紅等人也不例外地要求打機槍,因為這樣打起來解渴和過癮,同時鋤奸隊也都持長短雙家伙投入戰斗。
旅長朱愛周和參謀長喬金亭都特別信任鋤奸隊,為了起到“平衡”作用,所以也就放心地同意了這些人要求打機槍要求。激烈的戰斗馬上就要打響,最好的武器就應該掌握在最優秀的人員手中,只有這樣,才能減少不必要的浪費。
朱愛周走到劉寄萍身邊,劉寄萍這里正把一把嶄新的機槍架在戰壕邊,自己趴地壕溝里,端著機槍把四周轉動瞄準,看是否是最佳的掃射角度。
在眾好漢的槍口之下,小山的遠處已沒有來往行人,因為在得到敵人要來進攻的情報后,朱愛周已經叫人通知當地老百姓向山里轉移了,一則怕戰斗打響,會傷到無辜老百姓;再者怕被日偽軍用他們來當擋箭牌,使我軍打不出水平來。現在不遠處的對面只有敵人的騎兵在大道上來回巡邏。遠遠的村落里,有無數的人頭在晃動,這是壞蛋們在作戰前準備工作。
皮永新指著機槍戰壕,笑逐顏開地對朱愛周說:“旅長大人,你看還行吧?”
“還算可以!”朱愛周用步子量了戰壕長寬點頭說,“你的感覺如何?心里調整好了沒有?”
“早就準備好了大花生米子,就怕小鬼子吃不了!”皮永新興高采烈的指著眼前的開闊地說,“我把小鬼子都放倒在這里,讓他們血流成河……”
朱愛周知道皮永新的脾氣,用不著再去多鼓勵,也會拼上小命打的。因為在他這個少將的心里,鋤奸隊和自己的警衛隊,人人都是對壞人從不手軟的角色。朱愛周看到日本國籍的中國鋤奸隊員中口也在不遠處架起一支輕機槍,就走過去了。
“中口先生!你的身體恢復的好嗎?”
“還可以!”中口把機槍端起來作沖鋒姿勢,來向朱愛周表白他是很猛的人。他說:“端著這輕機槍跑著開火,可能支撐不了多久,可是要在這戰壕里打,我趴下打上三夜兩天也不成問題!我要用實際行動進行反戰,現在就讓這些花生米幫我勸告好戰分子們吧!”
太陽偏西時,突然響起嗖嗖的聲音,沉雷般的爆炸聲起了:“通!通通!通通通!”炮彈紛紛落到國民黨贛榆縣**臨時所在地韋家嶺村及其四周幾個村落,在村上邊開了花,掀起黑色的煙柱,隨后起了大火。村莊的地面,被震得亂抖。當中國贛榆常備旅官兵正盯著飛來的炮彈看時,朱愛周急叫著:“準備開火,敵人要上來了。”
宋繼柳瞪大眼睛,在硝煙彌漫的前方,看到鬼子的幾十匹戰馬向這邊沖來。他端著機槍在瞄準,日偽軍靠近只有二十幾米遠了,他耳邊傳來朱愛周大叫:“打,給我狠狠地打!”
朱縣長手里的機槍在吼叫了。槍身在他的懷中不斷地抖動著,他瞪大眼睛,繃著臉,向沖近的騎兵群猛掃著。附近地區的十幾挺輕重機槍也開火了,步槍也響了。在突如其來的一陣急驟的彈雨里,小鬼子紛紛落馬,有幾匹戰馬被打死了,一連向前栽了幾個“馬屎蛋子”。日偽軍的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
敵人雖然暫時退下了,但雙方的槍炮聲一直就沒有斷,而且四周幾村的槍聲也都響起來了。看來,敵人也在其他的幾村發起進攻,遭到了同樣的下場。
小鬼子架在遠處高地上的重機槍也掃過來了,石土被打得塵土飛揚,象驟雨一般,噼噼啪啪,贛榆的盧山在炮聲中顫抖著。韋家嶺村及其周邊村落被炮火的硝煙籠罩著,硝煙在田野飄過,到處都是嗆鼻的**味,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一會,敵人又組織上百匹戰馬,向這邊猛沖。
徐允奪和皮永新的重機槍交叉著掃射敵人的馬群,雖然五匹、十匹、二十匹的被打翻,鬼子紛紛栽下馬,正象皮永新對朱縣長所說的,打得敵人血流成河,可是運氣好的鬼子騎兵還是箭似的向前猛沖,有十幾匹馬掉進了彈坑,日偽軍嗷嗷的從地上爬起,朱愛周指揮著用手**,才把他們擺平。日偽軍的第二次進攻又被打跑了。
與此同時,喬金亭參謀長和劉寄萍主任指揮北邊的官兵也打退了敵人兩次進攻。日偽軍對這個方向的頑強陣地,氣得快要發瘋了,便集中大部分炮火向這里狂轟濫炸。重機槍也象刮臺風似的,在戰壕上橫掃著,把密集的小樹林打得東倒西歪后,又被落下的炮彈把樹干削去大半。望遠鏡下的陣地上,處處是彈坑。
日本反戰成員、我鋤奸隊員中口先生,被身邊掀起的泥土埋了大半個身子,他猛地從土里爬起來,抹了一下臉上的泥巴,立即又支好機槍,趴在炮彈坑里對著進攻的日偽軍掃上了。他耳邊響起喬金亭的聲音:“大家要沉住氣!看準了狠狠地打!現在是給被小鬼子打死的同胞們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
在他這樣的號召下,官兵們打得更起勁了。他們一直同進攻的日偽軍打了大半天,打了壞蛋無數次沖鋒,始終沒有讓侵略者靠近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