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裡有一個亭子,亭子裡的石桌上已經(jīng)備有酒和點心,我率先走進去坐了下來,這個位置仰起頭來剛好看見此時天邊的月亮。
我斟滿兩杯酒,舉起一杯給胤清,說:“原來你早已經(jīng)想好今晚約我來此賞夜景了。”
胤清接過酒杯,在鼻前晃了下然後對我說:“今天的事情有些多,言兒你不過來找我或許我已經(jīng)忘了這後花園裡的酒。”
在皇宮裡待了這麼多天,難得見到這種民間釀造的土罈子裝著的酒,一般來說,皇室是看不起這種民間釀造的酒的,可是胤清卻在此備了這種民間纔有的酒,有什麼寓意呢?
一杯下肚,胃裡變得熱起來,好熟悉的味道,這樣的酒香讓我想起了在臨泉嶺的時候和哥哥還有重影一起喝酒的光景,僅一次卻很難忘。
“覺得這酒怎麼樣?”胤清問道。
我喝酒雖不多也不太會品酒,但是心裡還是有一種悸動噴薄而出,將杯中最後一口酒喝下,說:“讓我想家了。”許多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僅化爲了短短幾個字。
“這樣的酒,你以後怕是再也喝不到了。”胤清一仰而盡,嘖嘖回味道。
“怎麼會?除非你不讓我出宮。”
胤清看著那壇酒冷笑了一聲:“哼,喝吧,這是那的最後一罈酒了。”
我沒有在意胤清說的話,只是隨意的看著那酒罈子,這個酒罈子很特別,看似普普通通,卻有讓人驚喜的細節(jié)。
我把酒罈子拿起一看,發(fā)現(xiàn)壇底可有一個“重”字,這種酒罈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我想起來了,是在重影家的酒窖裡,他家裡的酒都是用這種刻有本家姓氏的罈子裝著的。
我想起了剛纔胤清說的話:這是那的最後一罈酒了。爲什麼是最後的一罈?
“你……把重影怎麼了?”嘴上懷疑著,但是心裡在找藉口,重影救過胤清,他不會是忘恩負義的人,但是想回來,天牢裡的大火都是假的,那這救命恩人的名號也不可能存在。
“重影是誰?”胤清放下手中的酒杯,疑惑的看著我。
“這酒罈子就是重影家裡獨有的,你不知道麼?”
“我不知道什麼重影,”胤清轉過身去,看向夜空,“我只知道,一個威脅到天下太平的家族被剷平了。”
胤清的話在我的心上狠狠的一擊,我最不願承認的就是眼前的胤清已經(jīng)不是我在那一年多裡認識的那個胤清,那個會爲別人著想的外表冷內裡熱的人。
他在我面前,對於權勢都表現(xiàn)得不屑一顧,只
是迫不得已而爲之,但是他做的事情卻處處在暴露與之不相符的結論。
“你把他們都殺了嗎?”
“他們?雖然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誰,但是你覺得我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嗎?看來你是誤會了。”
“胤清,我好累,不要再讓我猜你的心思了好嗎,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我三番五次把你推開,你卻次次都跑回來,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再讓你輕易離開我了。”說完把我拉到他面前,輕輕擁抱著。
“我說的不是這事情。”我把胤清靠過來的肩膀推開了一些。
“我做的事情自然有我要去做的道理,但我絕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相信我。”
正因爲我太相信胤清了,所以他的每一個出乎我意料的舉動都會引起我心裡的恐慌,我開始變得膽戰(zhàn)心驚。
我和殷勤保持著面對面這樣曖昧的姿勢,他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刺穿似的。
他騰出一隻摟著我的腰的手,拿起桌上的酒罈子,說:“這花好月圓的良辰美景,我們就不要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然後提起酒罈子直接灌進嘴裡,直到幾乎把整隻罈子都仰頭立起來後才停下來。
他把酒罈子摔在地上,一下子摁住我的頭,五官一下子在我眼前放大,他狠狠親上了我的脣,然後從嘴裡灌進一股暖流,是酒。他把最後一口酒餵給了我。
這突然的舉動讓我沒來得及反應發(fā)生了什麼事,喉嚨裡被強行灌入酒,還未做好吞嚥的準備,以致於我被狠狠地嗆到了,但是無論如何都掙不開他的手。
當最後一滴酒下肚後,我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咳咳!你想嗆死我嗎?”我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
“這是對你不信任我的懲罰。”胤清這說話的語氣,彷彿又回到了剛見面的那天,在王爺府裡,他也是突然發(fā)狠,襲擊了我的脖子。
我剛想辯駁,卻低頭髮現(xiàn)原本在袖子裡藏得好好的血帛正落在一石凳旁。糟糕,要是被胤清發(fā)現(xiàn)了這血帛,他肯定會對我追問到底,我絕不能讓他知道我背地裡幫他的事情。
趁胤清不注意,我向那個石凳走去,剛蹲下便看到了血帛裡的內容,我的手剋制不住的抖了起來,最終我還是握住顫抖的手將血帛撿起藏回了袖中。
起身回過頭,看見胤清手背墊著頭抵在亭子的柱子上,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我走回去拉著他說:“你醉了,我送你回寢宮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胤清將手搭在
我肩上,“還是賞完這美景在回去睡覺吧。”說完,他手上一使勁就將我壓坐在了地上,沒辦法,我只好倚著石桌坐在地上。
胤清頭靠在我肩上,閉著雙眼,嘴裡喃喃道:“歌言,我最想和你說的是,對不起……”
我不知道胤清爲什麼要對我道歉,倒不是想不到他要道歉的理由,而是可以向我道歉的事情太多,他要對哪件事情道歉我並不清楚。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在心裡笑著自己,爲了他,我的所有原則都被打破了,不過又怎麼樣呢,愛一個人就是有千絲萬縷說不清的理由。
當月亮升到頭頂?shù)臅r候,胤清最終還是在我的肩上睡過去了。叫來宮裡的下人將他送回寢宮後,我並沒有回到靜靈宮,而是連夜出宮趕去雲(yún)獻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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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我將那方布帛從此自理拿出來,展開在眼前,上面沒有任何字跡,只是單單畫著一個圖案,圓形的圖案,和父親手上的那個圖案一模一樣,但是好像更清晰明瞭,每一條紋理走向都展現(xiàn)在眼前,說不定這就是接近元品的圖案。
當初陳寒向我解釋的這個圖案的事情就有些牽強,但是除了那一個解釋,我找不到更合適的理由。在重影的幫助下,我以爲自己可以在家族的事情上全身而退,卻不料,冥冥之中還是饒了回來,擺脫不掉的始終會纏繞著自己。
這又是什麼機緣巧合,讓我再次見到了這個圖案,這一個圖案究竟牽扯了多少東西,誰也不知打,連陳寒都被矇在鼓裡。
我相信陳寒告訴我的關於芳華山莊以及芳華夫人的事情是真的,但是那只是事實的一部分,隱藏著的不爲人知的一面還在等著我去揭開。
雲(yún)獻王府前,我敲開了門。深夜到訪是不禮貌的,可是我等不了一個晚上了,我想立刻從雲(yún)獻那裡知道關於這圖案的事情,直覺告訴我,雲(yún)獻知道的遠比我所瞭解的要多得多。
大堂上,雲(yún)獻慵懶的坐在主位上,閉眼等著我。
“你要的東西我拿到了。”我將血帛放到他眼前。
雲(yún)獻聽到血帛二字,眼睛噔的睜開了,直勾勾看著我手裡的那方血帛。他伸手想接過去,去因我迅速拿開而掏了個空。
“深夜急匆匆到訪,不會只是想盡快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易吧?”雲(yún)獻收回尷尬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說道,“還有何事一併說了吧。”
我把血帛展開放在他眼前,說:“王爺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再將這血帛呈上。”
“說。”雲(yún)獻重新閉上眼,嘴脣輕啓,吐出淡淡的一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