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火靚湯”店,蘇蘭才進去就引得一幫食客齊刷刷的行起了注目禮,還有人發出了贊嘆聲,要不是看兩人都穿著警服的話,估計口哨都有人吹了。
蘇蘭別的東西都很馬虎,可就講究個吃食,嘴巴還特別饞,什么煎炒悶炸一律不忌,只要好吃就行。按照她的說法,星級飯店里的菜就沒幾個好吃的,所以經常拖著安平滿大街的鉆那些出名的大排擋,說那里的東西才地道。一大美女往這魚龍混雜的地方一坐,要多惹眼有多惹眼,最后整得沒幾個人安心吃飯全盯著她看了,她倒不在乎,每次都吃得痛快淋漓的。安平提醒她注意點吃相,她還生氣了,丹鳳眼一瞪說:“我來這是為了吃東西!還專門給人看的啊?”!
但今天這“老火靚湯”里的人實在太多了,兩人又穿著制服,安平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她哄進了單間,蘇蘭很討厭坐單間,說是氣悶。
坐了一會,燉鴿子就上來了,別的店里做鴿子都是切成了塊燉,可這家店里的是整只去了頭腳內臟清燉,而且不燉爛,配了清湯吃起來別有一番鮮甜的滋味,蘇蘭很喜歡這道菜,可她不象別的女孩一樣用刀叉切筷子夾,她是直接用手撕的,好在吃相倒不討人厭,安平甚至還覺得挺可愛的。
看她吃完一只又拿了一只,安平笑道:“你現在可都一百多斤了啊,還這么吃啊?”
蘇蘭舔了舔嘴唇,說:“怕什么?現在不吃,老了沒牙才吃啊?”
“你也不怕成了胖妞沒人要!”
“這我放心得很,本姑娘吃不胖,也不怕嫁不出去,再說我還不想嫁呢!”蘇蘭很得意地說。這倒是大實話,她還真的是吃不胖,無論怎么吃身材仍舊是好得不行,是公安系統出名的頭號美女。
這樣的大美女當然是不乏追求者,可她卻沒個看得上眼的,所以至今還沒有男朋友。有一次市里的一個出名的公子哥發誓要追到她,每天讓人幾十上百支一扎的往局里送花,連續半個月,什么荷蘭黑玫瑰、非洲太陽花,歐洲蘭色妖姬都送遍了,惹得全局關注。后來蘇蘭不耐煩了,按照卡片上留的電話號碼打過去把他叫了過來。那小子以為有希望,開著寶馬屁顛屁顛的就過來了。一見面還沒下車,蘇蘭就問:“是XXX么?”那公子一點頭,她就把一麻袋直接給塞車上了,罵道:“別老把你家垃圾往公安局里扔,再敢來看我不把你個孫子拷了扔拘留室去!”說完還氣沖沖的沖著人家瞪,那公子哭笑不得,氣得差點吐血,一時引為笑談。
當時龐大明就說了:“真他媽一孫子,沒事拿他老爸的錢這么糟蹋,也不給點爺們買酒喝!”那一麻袋花,頂普通警員一年工資有余了。
在別人眼里刁蠻任性的蘇大美女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就對安平青睞有加,別人在五星級大酒店點好龍蝦魚翅請不到她,她偏喜歡自己掏錢跟安平去大排擋。開始的時候眾人難免議論紛紛,后來在安平的婉言提議下,兩人在局里刻意保持了點距離,過了大半年又沒什么跡象,議論才少了。
其實蘇蘭喜歡跟安平呆在一起倒不是愛上他了,只是覺得安平跟別的男人都不同,特別值得信任而已。
安平剛來公安局的時候,被安排在通訊科,整天靜心搗鼓著那臺電腦主機,除了幾個主要領導外誰也不認識。一天中午,跑來了一美女,讓他去看看政工科的那臺電腦。
“開著突然自動重啟,然后就登陸不了了!”那美女自然就是蘇蘭,本來想中午加班把明天要用的資料給弄好的,誰知道電腦就壞了,重裝系統的話自動存檔就該沒了,要重新弄很麻煩,而且時間上也來不及,所以著急得不行,才來了通訊科找人幫忙。
安平過去看了看,給電腦重寫了引導程序,啟動就正常了。蘇蘭當時很高興,拉著安平就要請他去吃飯。安平臉皮薄,死活不肯去,弄得蘇蘭差點生氣才磨磨蹭蹭的上了車。
到了飯店,飯還沒吃完他就偷偷跑去把帳給結了,蘇蘭火氣一上來,直接就開口罵人了,他也不生氣,最后倒把給蘇蘭逗笑了。
自此以后,蘇蘭就認定了安平是個好人,不但常關照他,而且明里暗里總給他一些工作上的指點和幫助,也是兩人投緣,一來二往漸漸地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女人有時候很奇怪,能對十次百次的殷勤討好不屑一顧,卻為一次的偶然感動莫名。
安平曾經問過:“蘇蘭,你干嘛老喜歡跟我呆一塊啊?”蘇蘭很認真的說:“你老實啊,又聽話又好欺負!”安平為之氣結,但心里卻一直很感激,沒蘇蘭的指點和照顧,他在局里的日子指不定多難過呢!
看蘇蘭吃完了兩個鴿子,安平笑著問道:“要不要再來一個?”
蘇蘭添了添手指頭,說:“不要了,來碗湯好了!”安平給她舀了碗湯,蘇蘭喝完了突然眨巴眨巴眼睛說:“要不,再來一個好了,我吃不完你就幫忙吃點!”
安平無言,蘇副科長就這脾氣,在別人跟前干練決斷,跟他一起就沒大沒小沒完沒了的。
兩人吃完飯聊了幾句閑話,就又到了下午上班時間。下午領導宣布,晚上繼續進行搜捕行動,安平覺得沒什么,好幾個老警員有意見,嘟嘟囔囔的,就差沒當場罵娘了。后來,通知改為所有四十歲以下的警員晚上繼續參加搜捕行動。
其實死一個混混犯不上這么勞師動眾的,這行動的目的就是為了張揚下旗鼓防止黑幫火拼,所以也只是敷衍了事,晚上連十點沒到,就宣布收隊了。
第二天中午,剛下班安平就跑到“千足純金”買了塊白金生肖鏈墜,一千多塊花出去換來了一只拇指大小造型可愛的“豬”。鏈墜背面打磨得很光滑,售貨小姐說可以免費刻字,安平一時想不到該刻什么,就跟刻字的老工匠要了電話號碼,老工匠叮囑道:“想清楚了早點打電話來,這活雖然簡單,可得耗點時間!”安平滿口答應,拿著憑條就走了。
安平在科室里坐著想,上班時間都快到了就是想不出來,本來想刻“象豬一樣可愛的林妹妹”,可覺得李林看到了很有生氣的可能,后來決定刻個簡單點的。就給老工匠打了電話:“老師傅,我姓安,啊,對,想好了,您給刻個‘最可愛的林妹妹’吧!”
老工匠一下沒聽清:“什么?林妹妹?”
安平大了點聲:“最可愛的林妹妹!”
“哦,‘我愛林妹妹’是吧?”
安平一著急聲音更大了:“不對,是最可愛……”話說到一半,黃小玉進來了,很鄙夷的看了安平一眼,說:“剛上班呢,就情啊愛啊的了,嚷這么大聲也不害臊!”安平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話筒那頭老工匠沉默了兩秒,恍然大悟地說:“哦,明白了!”掛掉了電話。
下了班,安平換下制服,跑到“千足純金”,老工匠已經走了,服務員核實了他的憑條,把一只裝飾精美的盒子遞了出來。安平剛想打開來看,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個很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安平!”安平單手拿著電話,一手想去打開盒子,摳了兩次沒能打開,服務員幫他打開了,里面綢緞簇擁著的是那只白金鏈墜。
“安平……”話筒里傳出一把幽怨的聲音,安平一下呆住了,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就是這把聲音的主人,曾經讓他心神俱醉,曾經讓他魂牽夢繞,最后更讓他相思若狂,痛不欲生。
“絹子……”叫出這個曾經代表著他所有幸福的名字時,安平拿著電話的手顫抖不已。
絹子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哭腔:“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可現在我很想你,你能過來跟我說會兒話么?求你了!”
安平一直以為自己很恨她,恨不得讓她一下受盡天下所有的苦來補償自己的痛,來滿足自己報復的欲望,來證明當初她的離棄是多么的錯誤,可在這剎那間,他卻恨不起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一直都在想著她!
安平覺得自己挺沒用的,鼻子一酸,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呢?”
……
安平跑出“千足純金”的時候,服務員叫住了他:“先生,你的鏈墜沒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