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強原定的計劃里,刺殺成功之后,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離開K市。洪爺指派送來軍火和情報的男子說過,K市的黑道是由楚成所屬的幫會控制的,而楚成表面上更是K市的杰出商人代表,他一死,整個K市的黑白兩道都得震動,自己幾個人如果就地潛伏的話,即使躲得過警察的搜查,也絕對躲不過黑道混混無所不用其極的追殺。而洪爺的勢力在這K市里不免單薄,暗中潛伏的人員作為關鍵棋子更不能隨便動用,想要得到接應,就必須先平安出了K市。
K市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要從現在的位置出到城郊,起碼得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足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了,警方的行動再拖拉,在出城路口上立幾個簡易路障的時間總是足夠的。
**和飛機卻沒有這么多的顧慮,當年只憑著幾把短槍、一把AK,號稱C市黑道第一人的周啟光還不是一樣拿他們沒辦法,現在有這么多的重武器在手,自然應該更肆無忌憚才是。他們卻不了解,周啟光再厲害,也不過是內地一個有錢的黑道老大而已,單憑行事的狠辣直接而言,跟這些在邊境常年跟一流的武警部隊較量的黑道人物比起來,他實在差得太遠了些。
后面那輛奔馳越發接近,**跟飛機手中的機槍跳躍著噴出了火光,子彈散亂射出,偶爾有幾顆落在奔馳的前蓋上,帶起一溜溜火光,阿牛興奮起來,也從側窗伸出了機槍,喊叫著掃射起來,街道上的車輛紛紛剎車躲避,行人往周圍的商鋪中亂鉆,一片混亂。
許文強看了一眼后視鏡,奔馳憑借著馬力的優勢,已經快要接近到百米之內了,在餐廳內交手的時候,這群保鏢用的都是便于攜帶的短槍,但著并不代表他們沒有長槍,只是現在還沒有到達他們的射程之內,所以還沒有拿出來反擊而已。**他們的槍打得太早了,搖晃的車子里,百米的距離對于一個普通的槍手而言還不是合適的射擊距離,只能徒然浪費彈藥,而等到奔馳車接近**他們可以控制彈道的距離時,只怕他們沒把人家打倒,那些高素質的保鏢就該把他們給打趴下了,這是槍戰要決之一,你的子彈能輕易打到敵人的時候,敵人的子彈同樣能夠輕易地打到你!
要是安平能打槍,他那妖怪一樣的精準度倒能在安全距離之外給敵人有效的打擊,但是他卻因為那可笑的原因喪失了戰斗力,真他媽的操蛋!許文強不是沒考慮過自己來接替安平射擊的位置,只是他知道,在這搖擺的車子里,自己的打擊或者能比**他們做得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他絕對是一個江湖上一流的槍手,卻不是一個一流的狙擊手,安平自然也不是,但是他即使有再多欠缺,卻絕對夠精準,許文強知道,自己沒辦法做得跟安平一樣。
再拖下去,接連而來的就該是近身槍戰了,到時候,任何一方的取勝都必將以或多或少的傷亡為代價,這是許文強不愿意看到的,在這陌生的城市里,他們經不起傷員的拖累,況且,這次的行動,是必須保密的。主意打定,許文強高聲叫道:“抓緊,轉彎了!”方向盤急轉,手剎一拉,面包車甩著尾沖進了一條巷子里,接著車身橫過,把巷子堵了個嚴嚴實實,也不管**等人的咒罵,許文強下車拉來一邊側門,催促著幾人下車,阿牛把安平扛了起來,還想彎腰去撿那支***,結果被許文強一把拽住,向后跑出,“都什么時候了,還管那玩意!”
眾人才跑出十來米,刺耳的剎車聲中,那輛奔馳已經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了巷口,但那司機明顯想不到才拐彎就會碰上那輛橫擺著的面包車,驚呼聲中,也來不及反應,奔馳一頭就撞了上去,強大的馬力推動著面包車打橫傾側滑動,輪胎刮在水泥地上的聲音、金屬在磚墻上劃過的聲音讓人牙根酸軟,許文強轉身一梭子彈掃出,面包車的油箱爆開,烈焰騰空而起,一收一放,仿佛一只紅色巨手一樣,把奔馳包在了其中……
曲折的巷子里,驚叫著躲避的行人,幾個滿臉殺氣手持槍械奔跑著的男子,響亮的警笛聲開始在空中回蕩,在這充滿不可預知危險的城市里,他們的處境并不比群獸窺伺下的麋鹿好上多少。
安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悠長而甜蜜的夢,夢里有李林,有蘇蘭,甚至還有久違了的絹子,他和她們一起,高聲歡笑著、奔跑著,前方是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原,天空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飄起了雨,落在身上冰涼冰涼的,一滴兩滴,后來就仿佛瓢潑一樣在頭上灑落了,他覺得很奇怪,甩了甩腦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草原已經不見了,面前只有阿牛的大臉,“呵呵,安哥醒了!”
安平晃晃腦袋,隨手抓過一條毛巾胡亂擦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走出狹小的衛生間,外面卻是一間狹小的客廳,迎著**幾人詫異的目光,安平晃了晃還有些疼痛的腦袋,“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們不是該在車上嗎?”
**簡略地把講了幾句,剛才許文強已經把當前的情況告訴過他,他復述給安平的時候自然更加簡單,安平聽完,說道:“恩,就我們得盡快離開這個城市就對了!”思忖一陣,輕輕拉開一點窗簾向外望了一陣。
這是個小巷里的獨立小院落,顯然年代是有些久遠了,院門和院墻都地帶著頹敗的痕跡,院子的主人很明顯是外出了,或者是上班去了,要不然,這幫盲目闖入者肯定會給他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
安平放下窗簾,微笑道:“外面的情況未必有許哥想的這么快,我們出城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許文強皺眉問道:“怎么說?”
“現在距離我們刺殺楚成的時間不過才一個小時,警察未必來得及封鎖多少通道,況且,就是都封鎖上了,那倉促間拉起的封鎖線的漏洞也很大,要形成真正嚴密的封鎖,起碼也要到各種緊急會議開過之后,還要交通局、市**、武警部隊等許多單位派出人員協助進行,那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安平笑道。
“哦,”許文強揚了揚眉毛,“你怎么知道?”
“我當過警察!”安平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許文強眼中閃過喜色,“那你說,我們該怎么出城?”
安平略一思索,答道:“現在出城的主要通道雖然已經小規模封鎖,但有很多部門的車輛還是很容易通行的,比如,警車,或者消防車等等!”
許文強苦笑道:“那我們該去公安局搶輛警車,還是去找消防隊的武警借輛消防車呢?”
安平笑道:“特殊車輛未必就只有這兩種啊,比如說,救護車也是可以的,尤其是運送重癥病人的專車!”
許文強和**都是眼睛一亮,飛機站起身來,“好,那我們現在就找間醫院去!”
安平笑了:“去醫院干什么啊?”
“醫院才有救護車啊!”飛機楞了。
安平向桌上一指:“要找救護車,也用不著上醫院去啊,這有電話,打個120試試!”
……
三十分鐘之后,在一個渾身顫抖的小護士的陪同下,全換上了白大褂的安平幾人登上了院子門口嶄新的救護車,隨車來的救護人員在里屋被捆成了一團,許文強在他們中間放了個沒拉保險的**,煞有其事地警告道:“別亂動,這可是**,碰一下就響。乖乖地躺著,我們走了之后,會讓人打電話叫警察來救你們的!”把那幾個嘴里塞了布條的救護人員嚇得臉多綠了。
五人往身上灑了些消毒水,帶起了口罩,安平臉色比較蒼白,病人的角色自然歸了他,帶上氧氣罩之前,他對那顯然嚇得不輕的護士笑了笑:“別害怕,我們雖然不是好人,可也不隨便害人,告訴我們該怎么做,出了城,你就自由了!”
出發之前,駕駛座上的阿牛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說道:“許哥,屋子里的那些家伙真不要了啊?都是好家伙,就這么丟了多可惜啊!”
許文強笑道:“你見過帶著滿袋子槍四處跑的醫生嗎?行了,沒什么可惜的,只要能出得去,這樣的家伙,將來我送你一麻袋都沒問題!”
車子開動,安平躺在了車子中間的折疊擔架上,身子底下是阿牛堅持要帶在身邊的二十多萬現金,硌得他背脊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