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了,喧鬧的酒樓內,**有點醉了,腳步也輕浮起來,走到了陽臺上,華人街上空已經煙花彌漫,除夕夜啊,團聚時,家鄉卻遠隔千里。
酒樓大廳里,一群華人老大都醉得差不多了,除夕夜聚餐,是海老大提議的,在五年前就開始了,名義上理由是讓大家緊記華人的身份,團結一致,其實更重要的是,這些華人老大漸漸的都上了年紀,思鄉愁懷日重,在這特殊的日子相聚在一起,人多熱鬧,也好排解愁緒而已。
今天晚上的帳單,是由**全包的,這是一種榮幸,請過這頓除夕飯,從今以后,他就可以跟這些老大平起平坐了,可他卻并沒有覺得多開心,點燃一支香煙,看著燦爛星空,喃喃道:“安平,一年多了,你小子也該回來了。”
C市,蘇蘭剛走出父母親住的小樓,身邊站著一名高大的男子,剛退休的蘇副市長把那男子送到了門廊外,直到那男子再三勸止,才停住了步子,拉著男子的手說道:“蘇蘭她啊,脾氣不太好,你多讓著他點,好好相處?。 ?
男子一迭聲答應,鞠躬道別之后,才與蘇蘭上了車,在兩位老人的注視下緩緩遠去。
車到江邊,蘇蘭輕聲說道:“停一下!”落下車窗,呆呆地望著天空爛漫的煙花,良久,才回過頭來,“趙剛,謝謝你陪我回家吃飯!”
男子搖頭微笑:“該是我謝謝你才對,過年公司也不放假,我家鄉也遠,要不是你,我這年夜飯還沒著落呢!”
蘇蘭微微一笑,“恩,走吧!”
車子終于到了蘇蘭樓下,男子微微扭過頭來,定定地看著蘇蘭:“蘇蘭,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你能考慮一下嗎?”
蘇蘭扭頭避開了男子熾熱的眼神,長發如絲滑落,遮住了她的臉龐,輕聲答道:“趙剛,對不起!”
趙剛苦笑,蘇蘭下了車,滿臉歉意地低聲道:“原本,你沒有必要陪我的!”
趙剛臉上的笑容開朗起來,“別這么說,好朋友嘛!”
蘇蘭點頭,轉身,月色溫柔旖旎,這趙剛實在是個很好的男人,可她不能答應他,那個人的影子還在心里,怎么忘也忘不掉!
朦朧月光下,蘇蘭雙手微張,轉著圈子倒退著,仰頭看著星空,片刻之后,自嘲地笑了起來,都快三十了,怎么還會做這種小女孩的動作。
一切的欣喜,不過是因為晚餐時的一個電話,那是安平,他說:“新年快樂!”
“你什么時候會回來?”
“不知道,或者明天,或者明年,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
熱帶附近的一個小島國上,喧鬧的賭場里,二十一點的賭桌前,余魚喝著酒,嘻嘻地傻笑著,身邊的長發男子也拿著酒壺,在手里晃啊晃的,兩人面前,凌亂地疊著一大堆籌碼。
莊家開出了十九點,很大的牌,余魚把酒壺往口袋里一塞,拿著面前那兩張牌搓來搓去,搓得快冒煙了,才在桌面上把那張底牌一邊邊地掀出縫來看,旁邊的長發男子往他光光的腦袋上拍了一掌,“你小子煩不煩???開個牌還磨蹭半天!”
余魚舔著嘴唇笑了,躊躇滿志地開出了個二十點,得意地笑道:“安平啊,這賭錢呢,最有意思的,不是贏錢的時候,更不可能是輸錢的時候,最有快感的,就是開牌的這一剎那了!說你不懂,你還真的不懂!”
安平笑了,“胡說八道!”
余魚正在把大堆的籌碼往懷里摟,轉頭很鄙夷地看了安平一眼,安平站起身來,“好了,玩得夠久了,我們走吧!”
余魚看看表,“別急,再贏一把,我們就走!”說完,磨拳擦掌地催促莊家發牌,牌發完,正要拿起來搓,安平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順手就把他的底牌給掀了。
“好了,二十一點,贏了,走了!”安平把余魚拖了起來。
余魚回頭看著桌上的牌,嘆息道:“你這小子,跟你在一起,人生的樂趣也所剩無幾了!”
兩人摟著籌碼往外走,一個穿著工作服的漂亮女子迎上前來,用很標準的英語說道:“兩位先生的運氣真好,要走了嗎?請跟我來!”
余魚隨手抓出一把籌碼遞給那女子,“謝謝你,你的運氣也會象我一樣好的!”
那把籌碼足有上千美金,女子頓時笑顏如花,整個人都貼到了余魚身上,一邊扶著他走,一邊就跟他調笑起來。
這間賭館的格調并不高,一大堆籌碼,也只不過換回了幾萬美金,兩人走出門口,余魚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熱情如火的女子,安平搖頭笑了:“有心勾搭回來的美女,怎么又不要了啊?”
余魚很嚴肅的說:“這你就錯了,贏了錢打賞美女是品格,不受美女誘惑,那就是美德了!”
安平抬腿就踢,兩人嘻嘻哈哈地轉過街角,四個高大的男子圍了過來,厚厚的嘴唇上下翻飛,口沫橫飛,說的是他們的島語,安平一句也沒聽懂,余魚倒是饒有興致地望著面前的男子,嘴角還掛著微笑。
安平問他:“他們來干什么?”
余魚眨了眨眼:“勒索啊!”
安平很疑惑,“這種語言你也聽得懂?”
余魚搖頭,笑道:“我猜的!”
在幾個陌生男子開始動手掏安平口袋的時候,他手里的瓶子就砸了上去,直接在一個男子面上開了花,余魚大呼小叫地動起了手,雖然沒下狠手,那幾個小流氓也沒挨住幾下就全躺地上了。
兩人打了場架,渾身舒暢,拎著酒壺在大街上跑了起來,一路哈哈大笑,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跑了一陣,來到海邊,兩人躺在了沙灘上,雖然現在是冬天,但這臨近赤道的小島氣溫還是不低,不會讓人覺得寒冷,涼涼的海風吹來,兩人覺得很愜意。
笑了一陣,兩人望著天空的月牙沉默下來,余魚突然說道:“今天,是除夕呢!”
安平恩了一聲,接著問道:“余魚,我們出來多久了?”
“呵呵,有一年多了吧!”
“是有了,前年秋天到現在了,兩個除夕了!”
“怎么了,想回去了?”
安平不置可否,微笑道:“謝謝你,這一年多跟你在一起很開心!”
余魚踹了他一腳,笑道:“謝個屁啊,我陪著你,你也陪著我??!”
一年多前,安平離開越南,自己在東南亞游蕩了兩個月,就去找了余魚,兩人開始結伴外出,足跡遍布世界各地,長久的相處,本就互相欣賞的兩人結下了兄弟般的情誼,安平也知道了余魚的往事。
當年,在余魚還是殺手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最后,那女人死了,余魚心死如灰,想盡千方百計,脫離了江湖,開始迷戀上烈酒和四處游蕩的生活。
安平也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他,說到動情處,兩人一邊喝酒,一邊笑,一邊哭,長久的游歷,互相的安慰,心里的抑郁總算化解了一些,起碼,安平想起李林的時候,不會輕易地流眼淚了。
余魚把胸前的心型玉佩拿了出來,借著月光細細地看,那是他的女人留下的,他一直帶在身邊,安平微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想嫂子了?”
余魚淡淡一笑,“你不是也有一個嗎,李林送給你的?”
“不是!”安平解下玉佩,迎著月光舉起,“是我父母留下的!”
“哦!”余魚坐了起來,“沒聽你提起過他們!”
“他們長什么樣子,我還不知道呢!”安平苦笑道,望了余魚一眼,卻發現余魚定定地看著那玉佩,目光中盡是詫異神色。
“怎么了?”安平奇怪起來。
余魚走上前來,拿過他手里的玉佩,“這里面有東西?”
“有東西?”安平呼地坐了起來。
余魚皺眉問道:“你從來沒有注意過?”
安平搖頭,余魚把他拖到身后,右手迎著月光高高舉起了安平的玉佩,月光不甚明亮,斜地照在玉佩上,玉佩四周墨黑,中間卻有一團稍為明亮的模糊花紋,象是數字,又象是漢字,只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安平也覺得詫異,簡略地把自己少年時期的成長經歷說了一遍,余魚興致十足,“如果我猜得沒錯,里面應該有一段微縮膠片,熒粉微縮膠片!”
“沒聽說過,是什么東西?”
余魚舔著嘴唇笑:“很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