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天里,安平陪著蘇蘭在河內四處游覽,兩人都是刻意不去提起以前發生的事情,都是刻意去照顧著對方的感受,每天都是夜半盡興方返。
**仍舊每天來跟兩人一起吃飯聊天,雖然他什么也沒說,但安平卻還是可以隱約猜到,**的生意并不順利。
**并不是個多藏得住心事的人,雖然多年的歷練,難免會有所改變,但在兄弟面前,他還是會不經意地放松起來,讓人看出端倪,安平決定跟他認真暢談一次。
晚飯后,安平把**叫到了書房,微笑道:“**,我們認識多久了?”
**也笑,倒了兩杯酒,遞給安平一杯,“還真記不清了,那時候大家還是小孩,不過,總有差不多二十年了吧!”
安平坐下,接過了酒,卻把雪茄推了回去,“我不習慣那玩意!”自己抽出了卷煙。
**笑道:“今天怎么突然說這個啊?”
安平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摯,“還記得小時候在學校一起跟那幾個小混混打架嗎?——我們贏了!”
**哈哈笑了起來。
安平接著說:“從那以后,所有的坎,都是我們兩兄弟一起跨過的,我希望以后也能一樣。”
**微笑,“當然!”
安平的摸了摸鼻子,“那好吧,我知道你現在碰上了麻煩,跟我說說行嗎?”
**默然,終于說道:“是有點小麻煩,放心,我還能處理,你只管先把心放在你自己的事情上,等這邊的事情一完,我就去幫你!”
安平看著**的眼睛說道:“我們是兄弟,我有需要會回來找你幫忙,我希望,你有需要的時候,也總是能找我幫忙,不然,就不像兄弟了。”
**沉吟良久,終于把事情說了出來,安平摟著他說道:“我們已經沒有家了,只有我們兄弟還在一起,只有這個地方還能讓我們落腳,我們的地方,由我們一起來保住!”
安平眼中盡是堅定的神色,**知道自己只能答應,但還是問了一句:“那你父母的事情怎么辦?”
安平微笑道:“先緩一緩吧,他們會明白的。”
是啊,他們會明白的,會明白的。
兩人又坐得一陣,**起身告別,“我得先走了,你也先別急著到公司來,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什么大事,蘇蘭來一次不容易,先多陪陪她,我們幾兄弟,都欠她的情!”
臨出門,又回頭說道:“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別總惦記著,以前的人回不來,身邊的人還在。”
安平愣了一下,沒有出聲,他知道,**說的是蘇蘭。
失去的已經失去,無可挽回,還擁有的,才是最應該守護的。
蘇蘭站在陽臺上喝酒,柔柔的春風吹拂著她身上的長裙,安平突然記起,再過幾個月,她就要三十了,即使她還是一樣的艷麗。
安平站到了蘇蘭的身邊,蘇蘭扭頭沖他微笑,輕輕說道:“過了明天,我就該回去了,假期已經延長了兩次,拖不了了!”
安平看著她的笑臉,心里滿是感動,拉住了蘇蘭的手,手心滿是溫熱,樹影婆娑,月色清冽,朦朧的光影中卻盡是淡淡的哀愁。
“以后還來嗎?”
蘇蘭微笑,“你想我來,我就來!”
“還來,就不走了,好嗎?”安平轉頭定定地看著她。
蘇蘭身軀一震,手里的酒杯停滯在半空,臉再轉過來的時候,眼中已經盡是淚水,安平把她摟進了懷中,馨香滿懷,溫柔的春風將兩人抱擁起來,帶起如水發絲,帶起如云裙裾,帶起柔情萬千。
安平吻上了蘇蘭臉上的淚痕,吻上她柔軟的嘴唇,帶著苦澀的甜蜜在交融,往日的點點情懷盡在唇間糾纏,哀怨往復,情深刻骨。
蘇蘭終于哭出了聲,哭得如泣如訴,哭得安平心里陣陣悸痛,自己虧欠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
兩人在壁爐前相擁而坐,沒有太多的言語,也無需太多的言語,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彼此的心中,月亮西沉,安平已經不記得,懷里這種溫馨的充實感離開自己多久了,良久,終于在幸福的籠罩中睡去。
再次睜開眼睛,懷的蘇蘭卻已經不見,桌子的紙條上有她倔強清秀的字跡:
“安平,我走了,我怕自己在這里多留一天,我就再也不肯走了,再也不肯離開你了!”
“跟你在一起,是我最熱切的希望,可是,我還是怕,越難得到的幸福,就越怕失去。你身上背負著太多的東西,太多的責任,太多的生死,太多的無奈,我能理解,我沒有理由阻止你去完成你的責任,卻不能惶惶不可終日地守候著你的歸來,我很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你就會離我而去,如果是這樣話,我寧愿從來沒有跟你相愛過!”
“所以,我離開了,我寧愿在遙遠的地方守候著你,等著你在一切結束之后,讓這份幸福長久而安定地留在我身邊。安平,千萬千萬不要讓我的希望破滅,千萬千萬要平安歸來。”
“等候你的同時,我會每天去林兒墓前請求她的原諒,希望讓她知道,我或者不應該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是真的很愛你。”
安平的眼淚無聲流淌,父母的仇怨,兄弟的恩情,無法放下,愛人的心,卻要忍受如此的折磨,這一切,只在無奈二字。
“蘇蘭,我一定會平安回來,一定會!”安平沒能打通蘇蘭的電話,他給她留下了短信,這是一個諾言,雖然未必可以信守,卻是他心底最真摯的誓言。
失去的珍貴已經太多,還握在手中的,絕對不能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