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車頂上閃耀的燈光讓安平一行通行無阻地到達了出城路口,十來個穿著醒目熒光條紋衫的警察站在路邊,果然正如安平所說,僅靠這十來個人,是沒有辦法盤查所有車輛的,只能憑直覺抽查,救護車呼嘯著從那幫警察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甚至連扭頭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更別說檢查了。
安平從擔架上坐了起來,這輩子第一次躺在錢上睡,那感覺實在不怎么好受。
車行迅速,兩個多小時過去,救護車在一條偏僻的山道旁停了下來,安平五人回復普通裝束,許文強心情顯然十分愉悅,沖那護士一笑,問道:“會開車不?”
那護士眼里盡是驚恐神色,用力地搖頭,許文強笑道:“那你得辛苦點了,順著山道往前走十公里,那里有條村子,村子里還有電話,要是你不相信,也可以往后面走,有十來公里,就能回到公路上去!”
那護士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一味的點頭,安平五人相對一笑,轉身鉆進了叢林里,轉眼走遠。
步行數小時之后,重新回到那隱秘的山莊內,眾人取了隨身物品,不多時,山莊的負責人已經安排好眾人離開的車輛,重新上到那輛特殊設計的大貨車之后,許文強只覺得一身輕松,把手里的提包往阿牛懷里一塞,“兄弟,活干完了,錢是你們的了!”
安平微微一笑,這許文強倒是個很講信用的人,**開口問道:“許哥,我們出境的事,你看什么時候能辦啊?”
許文強拍了他肩膀,答道:“你放心,回到了邊境,你們想什么時候出去都不是問題!”頓了一頓,又接道,“其實,你們也不一定非走不可,到了洪鎮(zhèn)的范圍,沒人能抓到你們,干脆,就留在那里,我們兄弟一起混怎么樣?”
**搖搖頭,“謝謝許哥的好意了,我們還有很多事得干,安頓不下來!”
安平仰頭躺在了軟墊上,事情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回想起這段日子的種種經歷,心里一陣疲憊感涌起,就這么暈暈睡去。
兩日之后,五人在一個邊境的小城市下了車,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映照的街道上,不必顧忌身邊行人眼中的猜疑神色,這感覺已經失去太久了,安平甚至覺得就這么平靜地站立著,已經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許文強說過,這里是已經是洪爺的勢力范圍,所有的事情,由洪爺說了算,沒人敢對他老人家的客人不敬,即使他們是A級通緝犯。
安平曾經問過許文強,一個甚至禁止私人擁有高仿真BB槍的國家里,**怎么會容忍象洪爺這種人的存在?許文強告訴他:“你沒接觸過軍火,不知道我們國家的常規(guī)軍火在世界上有多出名,雖然高科技含量不多,但結實耐用,故障率低,價格更是便宜,貨源又充足,在許多亞非國家,是很受歡迎的,我們國家,也是武器出口的大國之一。但這種買賣,如果總是**行為的話,會帶來很多麻煩,更多的時候,還得依靠一些代理人,你明白了嗎?”
“那洪爺想必就屬于代理人一類吧?”
“他老人家雖然勢力不小,可還沒到達可以成為代理人的程度!”
把安平幾個安頓在了賓館里,許文強獨自出了門,雖然任務已經完成了,可他還不能就這么貿然到洪鎮(zhèn)去,只有在這里等著洪爺的召見,到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文穎呢,他沒有辦法確定。
走進市郊的那片紅樹林,雖然現在還是春天,整片林子還沒到紅艷似火的時候,只是稀疏地翠綠著,行走在柔軟濕潤的土地上,許文強心里溫磬流溢,記不清多少次,文穎就這樣陪著他在這片土地上漫步,走到一棵老樹前,輕輕刨開濕泥,那個隱秘的樹洞還在,小小的金盒子也還在,外面包著的絲巾雖然沾滿了泥土,卻出奇的嶄新,打開盒子,那對定情的白金戒指仍舊光彩流轉,戒指下面,卻多了一張紙條:“我知道你要回來的,千萬別到洪鎮(zhèn)來,找三嬸去。”
三嬸是文穎的奶媽,歲月流逝,她已經到了被人稱為三婆的年齡,文穎出嫁以后,一直經營著一間古色古香的糕點鋪子,看到許文強進來,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一時深邃起來,“難得回來一趟,嘗嘗三嬸做的松糕吧!”
許文強把一籃子松糕帶回了賓館,在松糕里底下翻出了一封信,文穎的親筆信,看到一半他就哭了,哭得喘不過氣來……
安平和**在房間里默然對坐,兩兄弟之間應該有很多的話說,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許文強敲門進來了,眼睛通紅,他說:“洪爺不在了,前兩天就過世了!”安平和**齊齊楞住。
洪鎮(zhèn),洪家大宅,后院的原木回廊上,洪青山站在拐角的亭子里,身后一名滿臉恭敬神色的男子正在做著簡短的報告,洪青山默然站立一陣,說道:“通知許文強,明天晚上,他可以到這里來!”
身后男子恭敬答應,洪青山沿著回廊向后院緩步走去,年輕的時候,光芒萬丈的洪飛理所當然地壓在了他頭上,他永遠只能在洪飛身后扮演著一個卑微的角色,好不容易洪飛死了,那個外人許文強居然也可以壓在自己頭上耀武揚威,讓自己半輩子就這么碌碌無為地過去了,但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吧,這幾年里眾多的巧合和不懈的努力終于讓自己成為了洪家的核心的領導之一,卻想不到洪天甲大病纏身之際,還要給許文強回來的機會,死到臨頭還要把那個家伙叫回來攪局,他是老糊涂了,洪家并不只是他洪天甲一脈的天下,他該死!
想起洪爺喝下那碗藥湯后噴出的紫黑鮮血,洪青山的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老家伙,在房里多躺兩天吧,你已經斷子絕孫了,沒人在意你的死活,多躺兩天,等我部署完畢,等該死的人全都死了之后,你就可以出殯了,看在洪家龐大的家業(yè)份上,我會為你披麻帶孝充當下孝子的,你等著吧!
入到后院,幾個轉折之后,洪青山走進了一個安靜的小院落里,院子里站著一名女子,瘦削而清麗,面色蒼白,洪青山從來不覺得她有多漂亮,洪家大院里長得比她好看的女人多的是,可是每次家宴的時候,這女人卻總能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或許,是因為她那死去的丈夫的緣故吧,他才會這么的引人注目,洪青山這么認為,走到那女子三米外站定,語氣冷漠地叫了聲:“二嫂。”
那女子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二哥死了之后,我就不是你二嫂了吧!以后,也用不著這樣叫我了。”
洪青山沉默一下,說道:“許文強回來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你明晚就能見到他!”
聽到許文強的名字,女子的手指不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語調卻還是淡淡的:“等我見到了他再說!”就這么走進里屋,關上了房門。
洪青山長長地吸了口氣,強自壓下了心中的憤怒,這個敗壞門風的**,等著吧,過了明晚,你就該知道我的厲害了!
“洪青山是洪爺的侄子,一個很有野心的人,洪爺說他對權力的欲望太大,所以一直不肯重用他,但兩年前,洪飛不在了,洪家本來人丁就不旺,他就成了洪家子弟的領袖,我走了之后,他就開始管理洪家的生意,我跟他一向不合,文穎說,自從洪爺決定給我將功贖罪的機會以后,他的神色就不對了,該是怕我回來之后,會重新得到洪爺的重用,就、就害死了洪爺。”許文強說到這里,眼睛又紅了,他對洪天甲有一種近乎對父親一般的眷戀。
“他做出了這種事情,洪家的人怎么會放過他?”安平提出了疑問。
許文強定了定神,答道:“洪青山現在是洪鎮(zhèn)的管理者,他封鎖了消息,沒幾個人知道洪爺死了,只當他老人家是重病纏身,不能見客,守在洪爺園子外頭的都是洪青山的心腹,別人根本就不能接近。”
“那文穎是怎么知道的呢?”安平追問。
“是洪青山跟親口跟她說的!他一直沒有完全取得洪爺的信任,洪家生意上許多隱秘的東西都沒有一年前還在負責管理的文穎知道的多,他告訴文穎,只要她肯把這些秘密說出來,就可以讓她跟我一起安全離開洪家。他知道文穎有多希望和我在一起,還以為因為我的緣故,文穎會很恨洪爺,一定會跟他合作。可他猜錯了,我們不恨他老人家,是我們對不起他,我們一直都很尊敬他的!”許文強的聲音有些顫抖。
**深深吸了口氣:“后來,文穎就假裝答應了洪青山,卻偷偷讓人給你送來了信,對不對?”
許文強點頭:“是的,她知道洪青山不會信守承諾,只是希望我能夠安全離開,一天洪青山不知道那些秘密,他就不敢對我下手,我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隱藏起來。可是,我又怎么能丟下她不管呢,洪青山害死了洪爺,我又怎么能不給他老人家報仇呢?”
**冷冷打斷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事情?”
許文強冷靜下來:“各位放心好了,洪家的事情不會連累你們,我還是會安排人帶你們離開,我告訴你們這些,只是希望你們能把文穎帶走,只要她能平安,我死了也安心!”
**抬頭定定地看著他:“你認為,憑你一個人就能報得了仇,還能把文穎安全的帶出洪家?許兄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洪青山既然答應過讓我和文穎離開,即使他再沒有誠意,也還是會先讓我們離開洪鎮(zhèn)的,到時候你們帶著文穎走,我再去回去找洪青山報仇!”許文強眼中閃過決絕神色。
**搖頭道:“你不愿意拋下文穎走,文穎也未必愿意拋下你跟我們走,況且靠你一個人就想報仇,我看不出有什么成功的機會!”
許文強苦笑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文穎不愿意走,我們能死在一塊也是好的,至于殺不殺得了洪青山,只能看天意了,洪爺在天有靈,知道我盡力了,想必也不會怪我的!”
**伸手拍了拍許文強肩膀,說道:“我倒有個提議,成功了不但可以幫洪爺報仇,你跟文穎也可以安全的留在這里。”
許文強精神一振,“怎么說?”
“殺了洪青山,由你來接收洪家的家業(yè)!”**淡淡說道。
許文強愕然:“你說什么?”
安平也很意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