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兄嫂帶出來后,沈寧不得不面對眾多答案不固定的情況,除開他認為是強詞奪理的部分外,也確實有一些是他不得不承認真的沒有唯一最優答案的事情,需要隨機應變,需要臨場發揮,事先準備再多也只是在起跑線前加優勢,跑起來后依然有太多變數。
無論是普通人成為職業者的優劣,還是死地中時不時就要因為各種原因的繞道,或者在選擇臨時休息地時,有時只考慮安全有時要考慮順手逮獵物,有時利用休息期間表現出的無害性跟別的獵手做資源交換……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沈寧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
他很沮喪,出生以來從沒這么挫敗過。以前有做不到不理解的事情,只要慢慢找資料,一次次嘗試,就總是能一次比一次更成功,可是,跟著兄嫂來死地好多天了,他卻只越來越覺得無所適從,他能看到兄嫂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他卻不知道為什么正確,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判斷,更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優解還有沒有其他選擇。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聽話跟著,傻透了。
“六歲的孩子不都是傻的嗎?”沈灼不理解小弟在沮喪什么,他回憶自己六歲的時候……這個……爍爍你幫我回憶一下,我六歲的時候在干嘛?
莫淙爍:還用回憶?不就是傻玩和瘋玩嗎?六歲的時候這廝還沒覺醒,但他覺醒前后好像都是一個狀態,只是玩的內容不太一樣而已,心態平穩得出奇,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覺醒時根本沒意識到覺醒是個什么玩意,只覺得多了只貓他最開始以為大黑是貓又多了把劍很有趣,那兩東西比其他任何玩具都好玩。
對嘛,沈灼才不在乎莫淙爍語調中的調笑,小孩子本來唯一該關心的就是玩,學習也是在玩中學的,那什么,“知之小于好之小于樂之。”
沈寧看了哥哥一眼,眉頭緊鎖,對于其隨便改造名句的行為非常不滿。
“你聽懂了不是嗎?”沈灼說,“意思表達到位了就滿足了語言的功能,語言文字,都是用來交流記錄的,只要功能不影響,具體形式就不值一提。”
沈寧:“規則的形式才能達到最大的效率,俗語成語縮略詞等的意義就在于此。”
沈灼:“對啊,我把原句縮短了,然后你理解了,這效率是不是更高?”
沈寧:“……但是別人不一定能理解。”
沈灼:“面對不同的人自然用不同的方式說話,保證大家都能理解。面對你,這就是我的說話方式了。”
沈寧又糾結上了。
按莫淙爍的理解,就是這孩子的三觀被沈灼調戲了一遍又一遍,聚不成形了。
六歲的孩子哪有什么成形三觀啊,沈灼說,還有,調戲他的不止我一個,爍爍你也有份。
沈灼:唉,是啊,我就是助紂為虐。
沈寧想得腦袋打結,深感自己這樣效率太低,他選擇了求助,排除掉總是將自己繞住的兄嫂外,面前就只剩下魯簫了,雖然不太熟,但沈寧本來就養成了追求理性而不看交情的習慣,決定了人就直接問。
可惜魯簫有點不給面子。
本來魯簫在照顧孩子上是耐心十足,而且周全細密,但現下,自從韋澎昔同意了入校后就額外照顧兼定期指導他,魯簫就有點飄。于是沈寧問他話時,問題根本達不到他的大腦,他只是下意識地用嗯啊哦來表示自己沒有無視問題。
沈寧倒并不為此生氣,他早已知道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沒有任何人必須遷就自己,所以當發生別人不理自己這種正常現象時,自己就只要找些能做的事情不浪費時間就好。
“自以為很謙遜其實高傲爆表的自我中心。”沈灼評價,“當別人不理他時,他的想法就是既然你不愿意回應我有意義的事情,那么我就自己去做有意義的事情,你隨意浪費生命吧。”
“高傲也沒什么不好,”莫淙爍說,“比起對別人指手畫腳品頭論足說三道四來,高傲地自我中心可愛多了。”
沈寧表示,自己才沒有自我中心,蠢哥哥和夫唱夫隨的嫂子理解力欠妥,不過自己可以包容他們,他們那么欠缺條理的生活方式必須有人從旁輔助,這個責任自己當仁不讓,自己會照顧他們,就像照顧父母一樣。
沈灼二人覺得,小弟這性子和記錄之書肯定很合拍,于是起了轉移的念頭,卻立刻被小記拍死。
小記表示:我對力量不算太挑,吸收量也比較小,但普通人是肯定支付不了的。
沈灼:“電能光能風能……你想要什么能都可以商量。人體制造不了可以外接嘛,博雅人最出色的地方就在于利用工具。”
小記:我只能接受所有者提供的力量,身體的力量精神的力量靈魂的力量,都可以,但是,必須是所有者自己的力量。外接的我只能分析收藏,不能吸收。
莫淙爍:“需要繼續改進。”
小記:獸人中,無論是雄性雌性還是亞獸人,哪怕是嬰兒,都能提供給我足夠的能量,除了獸人外,精靈血族矮人人魚等等博雅之外的所有智慧生物,也不存在不能自己提供能量的問題。博雅普通人是唯一的例外,我認為沒必要為了這特例的一個而更改根本規則。吸收外接能量有太多隱患,并不適合我這樣保守著大量秘密的存在。
莫淙爍:“雖然博雅普通人確實僅僅是一個群體,甚至都不能代表一個種族,但是數量上,卻抵得上其他所有智慧生物連同我們天賜天賦者加起來的全部,還有富余。”
沈灼:“所謂人多勢眾。小記你再考慮考慮?”
莫淙爍:“而且博雅普通人并不是本身沒有能量,只是能量被嚴格束縛在體內無法釋放,以那些成為職業者的普通人為證,他們是有能量的,只是難以外用,所以你也可以想辦法利用所有者更深層的能量,而不僅僅局限于其外溢的部分。這么做的話,就不用改變根本規則,只要改變契約強度就行。”
小記:那就不能輕易解約了。強度那么大,換你你還愿意當我的所有人。
沈灼:“實際上,如果不是你先斬后奏,我們現在未必是你的所有人。”
小記:強度那么大的話,根本就做不到先斬后奏了。
沈灼:“哦,真是個好消息,可惜我們享受不到了。你們更新換代需要多少時間?一千年夠嗎?夠的話,也許我們還能臨死前看看新書?”
小記:不可能的。一個人只能擁有一本記錄之書,即使我們解約,你們也不能得到新的記錄之書。就算罕見情況你們在解約后再次簽約了記錄之書,那也只能是前一本,也就還是我。
沈灼:“你不能進化的嗎?”
小記:契約強度太大有違我們的客觀性,這與我們存在的根本法則沖突。我不能預言說絕對不能改,但是,你們有生之年見證的可能性確實很低,就算你們達到九級也一樣。
一旦涉及到法則,事情就比較玄妙了,反正不是初級職業者能夠理解領域,于是先放一邊。
莫淙爍提出另一種方案:“我們提供你能量,讓沈寧來用呢?”
小記:我只能分析記錄所有者經歷的信息。
沈灼:“容我再次感慨,要你何用?”
小記:我只服務于我的所有人。要知道,其實為了同時服務你們倆,我就已經做了極大的進化了,簡直是顛覆性的,獸人從來沒有兩個人可以當做一個的情況。果然,俗話說得對,藍星上的奇詭之事,要么在博雅發生過,要么只發生在博雅。
莫淙爍:“獸人的偏見。”
小記:這是除了博雅外,全星球智慧生物們一致認同的俗語。
沈灼有意見:“精靈成年前都沒有性別,這個不夠奇葩嗎?其他智慧生物可沒這樣的。”
小記:要么在博雅發生過。
莫淙爍一搜索,默然,直接將平板遞給沈灼讓他看結果。
“精靈病……”沈灼也默然了。原來博雅人也有無性體啊,等一下,“這是進行手術后才有了正常性狀,不是自然……”莫淙爍點了點下面的一條。
好吧,也有自然長出性別來的。
于是沈灼只能說:“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小記:作為博雅人,是該有這種淡然的態度,因為別的智慧生物可以吐槽你們的奇葩,但你們自己就只能適應自己的無奇不有了。
莫淙爍:“作為被博雅人所有的記錄之書,你保持獸人思維吐槽博雅,真的合適嗎?”
小記:我是站在公正客觀的角度,反應普適性觀點。
沈灼:“憑博雅的人數,不管怎么算平均怎么考慮大眾,也該成為博雅的一言堂啊,或者起碼是一半的話語權。”
小記:我這里的公式不是按人頭計算的,每個個體有一個數值,然后需要乘上種族系數環境影響因子,再除以族群大小對應的傳染數……
沈灼:夠了夠了,別列公式,看著就頭疼。我們來說說面前的這飛絮吧,來,給你一撮,分析一下它上面的魔氣對普通人的影響有多大。
沈寧是個很大膽的孩子,或者說,由于理性具有了壓倒性的優勢,他竭力摒棄了本能的害怕。
有一種說法,在很早以前,當智慧生物們還遠遠不是藍星霸主每天都在食物鏈中段上掙扎的時代,他們吃了爬行動物的大虧,以至于對之的恐懼鐫刻在了基因之中,一直傳遞到了可以將爬行動物肆意欺負的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