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職業者學校能成為全藍星公認最不能惹的組織之一，實力是其一，任性是其二。

他們什么都敢做，又什么都能做，正所謂就怕流氓有文化。這伙流氓，哦，不是，這伙職業者現在準許學生協助研究，但要是有人敢因此送學生上試驗臺，那他們就肯定要動手拆了。

同樣是初入四級，沈灼二人和秦企天差地別的待遇讓監視者們很好奇秦企會有什么想法，但是很可惜，不管他有什么想法，他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甚至對二人的到來表達了喜悅。

“好久不見。”秦企淡笑著對兩人說。

一個精神系高級職業者低語：“我感覺不到他有負面情緒，他是真的高興見到兩個舊友。”

“舊友？”一個翻閱過秦企被捕詳細過程的職業者說，“逮捕者與被逮捕者的友情嗎？”

“嚴格說來不是他們倆逮的，當時他們是一個小隊，里面三位五級職業者。莫淙爍當時才剛剛三級，他們倆只是輔助。”

“別忘了，那三位五級職業者中，一個煉金術士、一個藥劑師，還有一個靈魂系，論正面強攻這兩個當時只有三級的對上同樣三級的秦企才更有優勢。”

莫淙爍心道：這些高級職業者真煩。明明可以讓聲音只在他們監視圈內部傳遞，卻偏要讓他們倆與秦企聽見。明明讓他們聽見了，卻偏又要裝模作樣地壓低聲音，就好像一間屋子里有什么低聲是哨兵聽不見的一樣。

莫淙爍越發地沒有心情與秦企交流了——來這里就是個錯誤，還是就像院長說的，速戰速決吧。

“你升入四級與喪尸世界有關嗎？”沈灼問。

秦企笑著，他的坐姿幾乎稱得上是舒展，單論心志堅定，他真的比沈灼二人尤其是莫淙爍強太多了。雖然說野生職業者往往比學院派更堅定堅決，但秦企的打眼程度已經讓人遺憾他選擇了死靈法師這個職業，讓人面對作為死不足惜的死靈法師的他都會猶豫該不該趕盡殺絕。

“有關。”秦企的回答也很干脆，他不僅對沈灼二人這么說，對每一個向他詢問此事的監視者他都是這么說，簡直堪稱傾囊相授地告知死靈法師的升級秘訣。

莫淙爍：“可是你完全沒有碰過喪尸，我肯定我連一點肉沫都攔了下來沒有沾到你身上。”

“是的，你的防御很完全，”秦企點頭輕笑，“這一點監控報告的審核中也批注過。”

莫淙爍往監視者圈子瞥了一眼。

秦企解釋：“之前詢問時，他們拿了報告一句一句跟我核對過事情經過，我看到了批注，他們對你們的首次監控任務評價不錯，我申請了下次我的外出任務監控也由你們執行。”

沈灼：“顯然是不可能批準的，除非我們能升到六級，并且你沒有繼續升級。”

秦企：“借你吉言。”

嗯……其實并沒有祝你繼續升級的意思，畢竟，那不符合主流指導思想。不過，如果你真能在嚴防死守中頑強升級，恐怕是會有不少人正面意義上地關注你。如果死靈法師的升級可以不大量糟蹋尸體，如果死靈法師可以做到嚴格律己、不傷人，那么對待死靈法師的態度也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莫淙爍：“讓你得到感悟的，到底是喪尸還是喪尸病毒？”

秦企：“是病毒對喪尸的控制。死靈法師對尸體的控制可以借鑒。”

莫淙爍想起來在兩個喪尸世界中，對于喪尸的處理方案始終只有毀滅一種，但是研究人員又認為，喪尸應該是可以利用的。喪尸病毒已知可以促進異能進化、可以凝練出晶核；在形成組織的喪尸群中，病毒還承擔了聯系不同喪尸、定位喪尸層次、低級喪尸服從高級喪尸等的約束控制工作；異能者本能地就能察覺別人是否有異能、異能是否與自己同系，研究人員認為這也是喪尸病毒異化后的作用，是有生理依據的相互感應、共振，而并非虛無縹緲的同類直覺。

莫淙爍：“在活人剛剛感染喪尸病毒的時候，死靈法師能不能將病毒抽離出來，治愈被感染者？”

秦企：“這是個悖論。死靈法師真正能控制的只有尸體、死物，被感染的未死的人，死靈法師可以影響但無法完全控制，等到能完全控制時，他已經死了，也就不存在治愈的可能。”

沈灼：“但是能把尸體中的病毒都取出來，讓尸體不喪尸化？”

秦企想了想：“理論上講，可以，不過你們知道的，我沒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抽干凈，畢竟一個喪尸體內，病毒非常多，而喪尸病毒的增加速度非常快，肉眼可見地侵占尸體全身。完全抽出病毒……一個是感染時間不能太長，另一個就是我的控制力了。很難。我要強調的是，死靈法師并不能控制病毒，我們只能控制尸體，然后間接達成驅使病毒的目的。注意，病毒也是活物，不過病毒這種活物比較特別，嗯……我從死靈法師的控尸方式講起吧。我想你們知道，死靈法師控制最多的是人的尸體，為什么呢？為什么不選擇結構更簡單也更容易隱藏比較不涉及犯法的動物尸體呢？因為死靈法師是人，最了解的就是人的身體……”

沈灼二人心中略抽搐地看著秦企進入授課模式：我們不關心死靈法師的力量使用形式。這跨職業跨專業的，我們不想學。關鍵是學了也不能用啊。

等到秦企停下來喝水的時候，莫淙爍搶問：“如果面對數百的喪尸群，你能控制住它們的行動嗎？比如，讓它們全部靜止，任人毀滅？”

“你真為難我，明知道我沒有試過，只能靠想象推斷，”秦企笑著搖搖頭，“好吧，我認為，是可能的。本質上，喪尸病毒驅尸的方式和死靈法師是一樣的，而低級病毒的散亂、沒有主心，讓這種控制變得容易掐斷、竊取。理論上說，只要喪尸群的頭領等級在我之下，我就能替代它，成為這個喪尸群的頭領。而喪尸的無痛無懼，讓它們可以嚴格執行頭領的命令，哪怕讓它們被銷毀。”

沈灼：“喪尸把你當同類？”

“當主人。好吧，也是同類。死靈法師不算人不是嗎？”秦企調侃似的道。

莫淙爍：“有個類似問題沈灼當時問過你，現在，請你以升了一級的思維再回答一次。如果喪尸等級比你高，它能控制你嗎？”

秦企：“那要看它的智慧和變通能力了。如果它只知道通過‘病毒’這條路來控制，它等級比我高多少也沒用，因為我體內的病毒不會比那里的異能者更多，既然它控制不了異能者，當然也就控制不了我。但是，如果它觸類旁通，僅把病毒當引子，反噬我的力量，那么也是有可能控制住我的。但我認為，必須是七級以上的喪尸。”

莫淙爍：“異能者有可能被控制？”

秦企：“在那個喪尸世界，異能的覺醒就是因為病毒不是嗎？異能者與喪尸之間只有一個區別，異能者體內的病毒沒有讓他們的身體崩潰，他們沒有被病毒接管身體的控制權。”

莫淙爍：“異能者還能自己思考不算區別嗎？”

秦企：“那只是大腦沒有崩潰而已，身體的一部分。喪尸病毒只影響了身體，跟靈魂沒有關系，如果讓靈魂系的職業者去查看，應該能發現，當人完全轉變為喪尸時，靈魂就脫離了身體，如同死亡時那般。所以完全喪尸化的人是救不回來的，它們已經死了。”

莫淙爍：“異能，我是說，喪尸世界中的異能，跟主世界的魔力有什么區別？”

秦企：“沒有區別。魔氣本就是一種病毒，魔物本就和喪尸相同。”

莫淙爍：“儀器下可檢測不到‘魔氣’這種病毒。”只有煉金制品能夠檢測，但跟生物意義上的病毒也不一樣。

秦企：“那是因為喪尸病毒還處于初級發展狀態，再進化萬年就會趨同了。”

莫淙爍：“……這是你的猜測？”

秦企：“當然，只是猜測而已。我甚至都沒有受過系統的職業教育。我上的是普通人學校。”

莫淙爍扭頭看自家院長。

司寇：“繼續，不用管我們。”

沈灼：“爍爍是想問這種定義喪尸病毒和魔氣的方式對不對？”

司寇看向右手邊的老頭。

老頭高深莫測狀：“年輕人就是膽大，我可不敢那么一錘定音地定義魔氣，我們不是一直將魔氣單獨列為一類的嗎？”

嘖，只會打哈哈的老油條。莫淙爍在心里對職協會長之一八級藥劑師韓倍嗤之以鼻——他也只敢在心里嗤了，職協有數位會長，這是各職業相互妥協后形成的平衡，堅決抵制一家獨大，每一個會長都要受到各種制約，有時候還不如帝都院長有話語權，不過這些會長齊刷刷都是八級，又不像老師會包容學生，莫淙爍誰都惹不起。

司寇：“從‘魔氣疫苗’的研發來看，將魔氣當做變種病毒也無不可。”

魔氣疫苗正是韓倍的經典作品之一，一種類似疫苗的藥劑，注射后顯著提高人對魔氣的抵抗力。魔氣疫苗也分等級，越是高等級的疫苗越能幫助人抵抗高等級的魔氣，但是每個人能承受的疫苗等級有限，同時，高等級的疫苗由于制造困難產量也有限。普通人最多能承受三級疫苗，能承受九級疫苗的中級職業者，與其花大代價得到高級疫苗，還不如拿那些代價強大自身，職業者自身等級提高后本來就自然能提高抵抗魔氣侵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