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到底還是順著沈灼的念頭去測試了,沈灼二人在測試點外無所事事地等待。此刻山頭學院的學生們都很忙,認不認識他們的都沒空理他們。
“覺不覺得小寧的表情比在家里時豐富了不少?”莫淙爍問。
沈灼:“沒,你看他瞪我那樣子,瞪幾次都沒有變化,另一種形式的面癱。”
莫淙爍:“好吧,從一種面癱發展到了另一種面癱,為什么我們就沒能逗笑他呢?”逗哭倒是成功了。
沈灼:“我覺得要逗笑他很難。首先扮丑扮幼稚,肯定是不行的,他只會鄙視我們,帶他玩他又絕對不配合還嫌浪費時間,更不可能笑了。想來想去,要他笑,得讓他有發自內心的喜悅。”
莫淙爍:“比如成功解出了一道難題?”
沈灼:“……學霸的世界我不懂。我覺得找個愛人不錯,心都要融化的感覺,喜不自勝。”
莫淙爍:“……他才六歲。”
沈灼:“凡事都要從娃娃抓起。幼兒園談戀愛的難道還少了?”
莫淙爍:“……不知道,我沒談過。”活了兩輩子也沒正經談過戀愛,跟沈灼的進度太快,顯然也無法累積正常的戀愛經驗。想想還真有點小心酸。
“心酸?”沈灼嚴肅了,“爍爍你想談什么形式的戀愛,你說,我都配合,絕對讓你滿足,全方位的滿足。”
莫淙爍:我們之間的問題回家討論,大庭廣眾之下,只探討育兒經。混賬啊,這里是職業者學校,有護衛還有和你一樣五感敏銳到隨時調.戲隱.私的哨兵,亂扯什么呢?沒看到原本來去匆匆的山頭學生們步子都慢了,老往我們這邊瞟嗎?
不,其實,他們只是,羨慕嫉妒恨。
“喂喂喂,你們兩個,”韋澎昔跑過來滿臉嫌棄地代表同學們發出警告,“不準在我們學校秀恩愛,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多少光棍?連愛人的頭發絲都夢不到的老光棍,再秀恩愛,圍毆你們啊。”
沈灼嘲諷一笑:“我和爍爍的恩愛還用秀?我們就站在這不動,你們只要嗅覺沒失靈就該知道我們有多恩愛。”結合了的味道,嫉妒去吧。
韋澎昔:“我一嗅覺沒覺醒的護衛,聞個鬼。我們全校才幾個哨兵?就算加上覺醒方向包括了嗅覺的護衛在內,又才占幾分之幾?”
沈灼納悶:“你們學校的事,你都不知道,你問我?帝都和山頭關系沒好到相互交底的地步吧?”
韋澎昔:“這是反問學過語文沒有?”
“覺醒得早,語文學得真不深。”沈灼說,“不過,既然是明知故問,那你嚷什么?還不準人聊天了?”
韋澎昔炸了:“我靠,帝都的囂張小子……”
“行了,別鬧了,”尤舫攔下韋澎昔,“你出來得夠久了,回去幫忙測試,哦,這是你未來要負責照顧的新生,相互握個手吧,不要遷怒。”
已經測試完畢并且當場通過的魯簫本來是來找沈灼二人的,沒料這么快就見到了未來的已承諾會額外照顧自己的學長,立刻緊張了起來,尤其是他對沈灼二人與韋澎昔的關系實在有點糊涂,不知道被沈灼二人托付給韋澎昔的自己是不是會被……呃,如尤舫所說的,遷怒。
韋澎昔看了魯簫一眼,沒所謂地伸出手跟魯簫的握了握,態度不熱情,不過,也沒有敵意,準確地說,是一種很敷衍的態度,沒把魯簫放在眼里的感覺,和尤舫的審視一樣,都是疏離的,并沒有當做平等交流對象的意味。魯簫對此并不意外,也很習慣,但老實說,有點失望,他原以為,山頭學院在對待零級上會有更熱情的態度,如他們所宣稱的一視同仁,結果卻依然是劃出了界線。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世間之事,果然大抵如此。
“跟你說件事,”將韋澎昔趕回去測試點幫忙后,尤舫對魯簫說,“很多人都說,我仿佛擁有向導的精神讀取能力,就是俗稱的讀心術。”
魯簫一怔,下意識看了眼真向導莫淙爍。
莫淙爍表示自己很冤枉:“除了對沈灼之外,我沒有讀心技能。”純靠精神系對外人進行細致感知審訊,那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辦到的。
“警告過你們不要在本校內秀恩愛啊。”尤舫再次強調,“至于你的讀心術,主修精神系的向導,不管你現在會不會讀心,反正以后遲早肯定會的。”
“會了也不用。”沈灼說,“外人的心思有什么好讀的,就算要審犯人那也有專業人士,我們主攻魔物,不跟外人深層交流,反正我不準。”
……反正你們就是把警告當耳旁風,被圍毆了別求救,要知道本校連校長都還是老光……咳,博雅三大職業者學校的校長真是有很多共同點,哦,對了,水校長已經卸任了,唉,真不習慣。尤舫將注意力拉回到魯簫身上:“我想說的是,我善于觀察,通過人的細微表情就能大概知道人的想法,更不要說你現在的表情這么明顯,非常好猜。覺得山頭號稱將零級視為和其他年級同等的正式學生,是吹牛?”
魯簫遲疑了一下,卻緩緩點頭。
“真誠實,挺好的。”尤舫笑道,“等開學后,你和你的同學們交流時就會發現,你這種被輕視疏離的感覺,是特例。”
魯簫:“為什么?”
尤舫:“你猜?”
魯簫……看向了沈灼二人。
沈灼挑眉:“出了問題,人應該首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那種一定是別人的錯世界的錯的想法,中二早點畢業啊。”
“抱歉。”魯簫立刻反省。
沈灼又道:“不過這次我也覺得錯不在你大概在我。”
“以及我。”莫淙爍附議。
魯簫:“……”
“確實是。”尤舫也道,“對于被強烈推薦的走后門學生,當然要多點審視時間。”
沈灼:“喂,什么后門?說得就跟誰作弊了似的,別誹謗啊。”
尤舫:“得了吧。按照你們讓韋澎昔付的賭注,魯簫幾乎算是韋澎昔的徒弟了,收徒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嗎?”
沈灼:“一周指導一次就算徒弟啊?那每個老師得有多少徒弟?你才是把師徒關系想得太簡單了吧?我一天都能請我們院長指導七次,并且持續一周這種強度,照你的標準,我豈不成了梁大院長放在心尖尖上的愛徒?哎喲,這個笑話有點冷,讓老梁聽見非劈了我不可。”
尤舫覺得,帝都學校的師生關系也太隨便了點,一點尊師重道的表現都沒有,拿著老師,還是院長,亂開玩笑,還有死纏著老師給自己開小灶這種事,在山頭是絕對不會縱容的。
莫淙爍倒覺得,就是因為吳及先生被神話得太厲害了,才導致山頭的學生對整個老師群體都有些畏懼。雖然敬畏很好,但就莫淙爍來說,他還是更喜歡帝都學校的隨和氣氛。
很不可思議的,在外人看來最高冷高傲高不可攀的帝都學校,在職業者圈子內,卻是公認少有的不分尊卑的典型當然,校外人說不分尊卑時絕對不是褒義,就如同說帝都學校奢華自負目中無人大材小用等等時,也不可能是褒義的,通常,帝都學校人都愉快地將之理解為對本校的嫉妒。
“總之,”與帝都腦回路對接不能的尤舫決定拯救魯簫不讓新生被帝都的人帶歪,“得到必要付出,你得證明自己值得我們花更多精力在你身上,至少,你得保證成為一級職業者,不然我們的額外照顧豈不是成了笑話?”
魯簫態度很端正,是山頭學生慣常會有的對待老師的端正:“我會的。我不敢保證未來,但是我保證我會付出所有努力。”
沈灼忍住沒開口,在心里跟自家愛人吐槽:明明只是付個賭注,怎么搞得跟賣.身一樣?山頭不是號稱最平民化的職業者學校嗎?
莫淙爍:不同的人價值觀不一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山頭本來整體氣氛就很拼,跟帝都學校那種瓶頸了就畢業反正鍍金已經很足夠的傻多速態度完全不一樣。
沈灼:傻多速?
莫淙爍:當然,還有比帝都學校更容易出冤大頭的職業者學校嗎?因為帝都學生普遍要么家世好,要么天分好,要么二者都好,總之,都是很容易順風順水的背景。壓力不夠,自然不太能產出搏命的氣勢。哪怕與魔物對戰經驗豐富,殺氣血腥氣瘋勁十足了,卻依然不會有多少搏命的緊張感。那種散漫清貴無藥可救地刻在了骨子里,連帝都學生自己都不能總厚顏無恥地稱之為優點,但是,除了可能讓外人看不慣外,也沒什么不好的。
沈寧測試完出來時有點沮喪的樣子。
莫淙爍給他拍照。
沈寧悲憤地看著嫂子。
莫淙爍:“抱歉,我以后會拍得隱蔽些,不讓你發現。”
沈寧哼了一聲。
“錄下來沒?”沈灼問莫淙爍,“如此人性化的聲音,一定要放給爸媽聽。”
莫淙爍:“放心,放心,都記錄著呢,相信我的記憶力,只要沒有樂從那種不可抗拒的外界之力來抹消,我的記憶力就肯定夠用。”
記錄之書表示別忘了它的存在:我也能全盤記錄的,聲音也包括在內。
莫淙爍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反正迄今為止,他們還沒發現記錄之書有什么不可替代的美妙能力,只能說聊勝于無地有這么個東西吧,古樸厚重的書籍造型起碼看上去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