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石父的一番言論在朝中可謂是一時激起千層亂,霎時間滿朝文武都在議論紛紛,晉伯更加是怒不可遏,滿面都是要將他斬殺在堂前的兇煞模樣,滿口惡言相向道,“你這個奸臣,你阻塞言路,陷害忠良,我今日就要為被你害死的那些冤魂報仇!”說完就要大打出手,趙叔帶趕緊拉住了晉伯,“冷靜些,若是將他殺了,大王回來只怕是更加不肯發(fā)兵了!”
“鄭國到這里不過是幾步路的事情,居然還要走如此之久的時間!”晉伯大喝道,一旁的褒洪德也冷冰冰的回應(yīng)了一句,“北狄與晉國不過是兩軍對陣的事情,如今還要麻煩整個天下代勞,晉伯何嘗不是小題大做?”
“你們……”晉伯看了一眼褒洪德又看了一眼虢石父,“簡直就是一丘之貉!國家有你們這些人,簡直就是我大周的不幸!哼……”說罷他長袖一甩,轉(zhuǎn)身就從大殿之上出去了,趙叔帶的眉頭微皺,瞪著虢石父和褒洪德,若非是褒姒從鄭國發(fā)來的書信要趙叔帶出言為褒洪德說話,他才恨不得將此人踩在腳下才好!
晉伯一連數(shù)日不曾上朝,只等著下人傳來姬宮湦入京的消息,大王回京的消息沒有等到,但是卻等到了楚侯邀請晉伯到府上共敘。晉北與北狄停戰(zhàn)的消息如今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了,楚侯知道姬宮湦絕不會太早回宮,所以路上刻意放慢了一些腳步,誰知道,他還是到的有些早了!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有些尷尬了,所有愿為晉伯出兵的人幾乎都已經(jīng)齊聚鎬京城了,如今惟獨正主卻遲遲不肯現(xiàn)身,大周的朝中便因此而亂作了一天,日日在朝中都聽得見大臣們的爭執(zhí),因為政見的不同,一種人很難說服另一種人。
楚侯找見晉伯,為的就是要在姬宮湦折返之前就先將口徑達(dá)成統(tǒng)一,晉伯若是肯讓楚兵相助而不愿接納秦兵入晉國的境地,只怕是姬宮湦也無可奈何。更何況如今人人都以為楚夫人受寵,自然也相信她的話還是有些效力的。
楚侯邀約了晉伯、趙叔帶、申侯舊部和其他朝中與虢石父、褒洪德為敵的人,傍晚在楚府之中設(shè)了筵席,楚侯第一個發(fā)言,“如今天下危難,我等豈能坐視不理?晉北受到北狄攻擊,我楚國猶如痛在己身,恨不能出手相助,實乃憾事!”
“我曾三番四次的請求大王調(diào)兵前往晉北支援,奈何大王置若罔聞,將我晉北的百姓置身于水火而不顧!簡直就是昏庸至極……”他一面拍著桌子一面高聲的斥責(zé)道,“這種昏君若不亡國,還有什么天道可言?”
“晉伯此話有失分寸,”趙叔帶為晉伯滿上了水酒說道。
“哼……”晉伯瞥了一眼趙叔帶,“你以為那大王是如何器重你的?若非你外甥女褒姒如今做了王后,你以為大王會正眼瞧一瞧你?看看他怎么對虢石父的,看看他又是怎么對你的?虢石父為大周做過什么?”晉伯大聲的問道,站起身來對著眾位大臣說道,“我給你們數(shù)一數(shù),他投靠贏開,火燒瓊臺殿,阻塞言路,離間大王與臣子的關(guān)系……將一般舊部老臣都關(guān)在了地牢之中,尚有人至今未得釋放!這樣的一個奸佞之臣在朝中的待遇呢?哈哈哈哈……”晉伯說到此就像是講了一個能哄自己開心的笑話,笑聲巨大。
然而坐在的諸位卻笑不出來,人人的面色十分悲戚嚴(yán)肅,不禁想到自己身上去了,個個都認(rèn)為這些年自己為這個國家、為大王也算是盡忠職守,一把年紀(jì)了卻名利都無,比起虢石父宛如云泥之別,這筵席中滿是嘆氣之聲。
“便是因為如此,我等才責(zé)任重大,需提醒大王虢石父乃奸佞之臣,褒洪德更是不忠不義!此二人何以決定國家命運,何以成為國之棟梁?”楚侯看著在座的諸侯慷慨激昂的說道,“那褒洪德不過就是秦軍麾下的一支叛軍,如今憑借娘娘能平步青云,若是真的叫他帶兵前往晉北作戰(zhàn),只怕是輸?shù)囊粩⊥康?!?
“不錯!”晉伯還在為幾日之前褒洪德沖撞自己的事情而記恨,“此人決不可用!若是用,便是陷我晉國與水深火熱之中,依楚侯看,此事該如何是好?”
“我楚軍經(jīng)過了齊夷之戰(zhàn),經(jīng)得住考驗,抵擋北狄之師絕不成問題!”楚侯熊儀陰測測的看著晉伯,嘴角微微的翹起,露出的那種笑意中充斥著算計與陰謀,只是此刻已經(jīng)沒有更好選擇的晉伯一拍大腿,“只要楚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等愿集體進(jìn)言請楚軍……”他的話未說完,就被趙叔帶按住了,“此事只怕是不宜現(xiàn)在就做決定,畢竟還要等大王回來決定的!”
“大王如今只聽那虢石父的,當(dāng)日不也是他進(jìn)言不讓大王出兵的嗎?”晉伯說道。
“可是……”趙叔帶的話還未說完,就有下人前來報,“有大王的兵馬入城了!”
“大王回來了?”所有的人都站起身詢問道,眼下最急于見大王的莫過于此刻的晉伯了,從自己所在的桌案上跳了起來,“我等當(dāng)將大王攔截在城外,請求他對此事作出定奪!”他看著眾位諸侯說道,楚侯第一個應(yīng)聲,“晉北之戰(zhàn)迫在眉睫,必須當(dāng)下就作出決定?!?
“我等愿為晉伯、楚侯效力!”眾位大臣紛紛說道,趙叔帶想要勸說一二卻攔截不及,人群已經(jīng)朝著來人所報的方向涌了過去,而留下趙叔帶只能離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想起褒姒的囑托立刻朝著虢石父的宅子里飛奔,這一去卻撲了個空,悉人們回稟虢上卿一早就進(jìn)了宮了,聽到這個消息,趙叔帶的心中一個激靈,只怕是這些群臣要撲錯方向了,只怕是大王已經(jīng)入了宮。
趙叔帶朝前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為何虢石父一早就知道大王要回來了,而自己卻遲遲沒有接到消息?晚宴之上,那些人的話又在自己的耳邊此起彼伏的響著,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什么滋味都有。雖然心中這般想著,奈何邁著艱難的步子還是要朝著宮里挪去,而此刻已經(jīng)抵達(dá)了城門之外的眾位諸侯接到的卻只是鄭啟之帶領(lǐng)的大軍而已,姬宮湦同車中的褒姒、念兒、秀秀早就從另一個門由虢石父的馬車接應(yīng)入了宮了。此刻虢石父正等著趙叔帶回來之后,調(diào)動所有的人將宮中的幾個門都堵死,將所有的大臣攔截在宮門之外,大王七日要閉門不朝。
虢石父早就差人去趙府之中叫趙叔帶了,去的人卻撲了個空,再回去虢石父的府中,虢石父也早就入宮了,所以此刻的虢石父在太宰宮中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才見姍姍來遲的趙叔帶,微微皺了皺眉,不滿的問道,“你怎么此刻才來?”
趙叔帶正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和自己同等地位的虢石父又如此說話,免不了火冒三丈的問道,“虢上卿此言何意?莫不成如今這太宰宮也盡歸你的掌控了?”
虢石父看著趙叔帶懶得和他置氣,“將人馬調(diào)去各個出入宮的宮門把手,不能叫任何人進(jìn)來!”
“什么意思?”趙叔帶看著虢石父問道,“你要造反?”
“大王回來了!”虢石父說道,“你應(yīng)該還記得答應(yīng)過娘娘什么事情吧?”
“用不著你提醒!”趙叔帶甩了甩袖子,虢石父冷哼一聲,“那就當(dāng)以家國天下為重,將個人恩怨暫且放置到一邊去!”
趙叔帶平白無故的被虢石父訓(xùn)斥了一頓,心中原本就憋著的一團火氣此刻越燒越旺,但是眼下不好發(fā)作,只得將這團火氣發(fā)在了自己太宰宮人手的身上,狠狠的將每個人從頭到腳都訓(xùn)斥了一番,才覺得舒服了一些朝著門外走去,安頓宮中侍衛(wèi)在各個門外把手一事。
而一窩蜂的涌向鎬京城的東側(cè)城門被接到鄭啟之也顯得十分尷尬,他從馬上跳下來,向列位諸侯表達(dá)敬意,然后開口說道,“如今我等入京,還勞煩眾位興師動眾的夾道歡迎,鄭某真是受寵若驚啊!”
“大王呢?”楚侯看著鄭啟之問道,這二人素來不和,面子上也互相不給對方好臉色看。
“哦?”鄭啟之看著楚侯倒也不直接說大王此刻在何處,只是繞著楚侯轉(zhuǎn)了兩圈,“不錯,看來多日不見楚侯的身手有進(jìn)步了!”
“要試試嗎?”楚侯看著鄭啟之問道,鄭啟之都不等楚侯的話音落就已經(jīng)出手了,一拳朝著楚侯的面門打了過去,楚侯反應(yīng)敏捷企圖晃過去,卻不知道什么時候,鄭啟之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的身側(cè),開始的那一拳不過是個虛招,為的就是要在此刻將借力用力的讓楚侯失去平衡。
可是鄭啟之還是小看了熊儀,他雖然一時之間失去了重心,卻很快的凌空翻了個跟斗往后退了兩步,站住了自己的身體,盯著鄭啟之的眸子看,“我來這里不是和你角力的!大王呢?我們要求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