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鶯在一旁發愣,盯著楚洛衣的方向發愣,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那雙緊緊拉著自己的手已經汗水淋漓,她能夠感受到她的緊握,那股力道彷彿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僵持之間,楚洛衣身後的攻擊已經襲來,縱然小六子拼死纏住了那長髮女子,卻是再也分不出半點心思來幫楚洛衣分解身後的壓力。
“殺了她!”長髮女子也明顯瞧見了這邊的動靜,厲聲喝道。
那蒙面黑衣人聽見她的命令,手中的刀動的更快,眼看就要落在楚洛衣的頭頂,楚洛衣卻分不開身來應對,反倒是因爲面前之人巨大的壓力,膝蓋都開始有些不穩,沒入在土地之中。
“主子小心!”小六子一顆心提了起來,對著長髮女子殺紅了眼。
誰都知道這是千鈞一髮之際,兩人彼此都開始魚死網破,不死不休。
“啊!”就在那刀即將落下的一瞬間,原本呆滯不動的馮鶯一腳踢出,正巧踢中了黑衣人的命門!
一聲慘痛的叫聲響徹夜空,驚飛了一林的鳥獸。
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剎那,馮鶯瑟縮著躲回楚洛衣的身後,整個人都喘著粗氣。
因著這股突如其來的疼痛,黑衣人手一抖,刀上的力道卸去了八分,斜落在楚洛衣肩頭。
這兩股力道夾擊,楚洛衣被衝擊的雙膝跪地,卻也藉機在地上一滑,反手在一名黑衣人身後刺穿,一劍貫穿兩名黑衣人,局勢瞬間逆轉。
帶著面巾的長髮女子怒罵一聲:“廢物!”
小六子卻忍不住對馮鶯豎起拇指:“準!”
楚洛衣側頭看了看肩頭上的上,鮮血已經暈染了整個肩頭,像是一隻驚豔的蝴蝶。
趁著這個當口,楚洛衣喘了口氣,看著一旁嚇的不輕的馮鶯道:“你能看見?”
馮鶯慌亂的搖搖頭:“看不見...若是能看見我就不會踢那個地方了...”
楚洛衣細細打量了她一番,不過此處幾乎沒有燈火,再加上刀光劍影,她瞧的也不大真切:“剛剛多謝你了。”
馮鶯搖搖頭,沒有多說。
楚洛衣看著眼下的局勢,到底還是自己的人馬略勝一籌,只是這場景也十分慘烈,遍地的屍體和血跡,幾乎染紅了這一片土地。
楚洛衣拉著馮鶯尋找著突破口,瞧見林子的方向只有兩名殺手,且紛紛有暗衛纏著,便拉著馮鶯朝這個方向衝了過去。
“不要讓她逃掉!否則你們都沒有命回去!”長髮女子一直盯著楚洛衣的動靜,眼見她逃離,當即厲聲吩咐道。
話音一落,旁處瞬間分出了幾名殺手追殺過來。
汗水已經將她的衣襟打溼,不可謂不狼狽,她想要藉助心力的力量,卻又有些顧忌,眼下兩方人馬混合撕扯在一起,她無法確保自己能否準確的針對敵人,而不誤傷這些拼死保護自己的侍衛。
再者,上次使用心力同輕雪和七長老交戰,心力大程度的透支,導致近來她都有些疲憊和虛弱,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使用的過程中就昏死過去,若是如此,反倒是成了笑話。
‘啊!’一聲悶哼,奔跑中的馮鶯突然摔倒在地。
楚洛衣連忙將她扶起:“怎麼樣?”
馮鶯搖搖頭,想要從地上爬起,卻再次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楚洛衣看著馬上就要衝殺過來的殺手,急聲道。
馮鶯帶著哭腔哽咽道:“好像是腳崴了,你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
楚洛衣來不及同她廢話,幾名殺手已經追了上來,楚洛衣側身擋在了她的前面,抵擋著面前的殺手,同時暗自運用起獵人的秘法,肩膀受傷的那隻手漸漸拈起幾朵細小的蓮花。
彈指間,蓮花落在地上,一片金光瀲灩,兩名黑衣人受到巨大的衝擊,被撞飛出去,口吐鮮血!
可也就這幾個小小的動作,卻讓楚洛衣覺得一陣暈眩,心中不的不感嘆道,到底不是正宗的功法,也沒有日積月累的磨練和修爲上的積累,再過厲害也是破綻百出。
縱然如此,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別無選擇,沒有深厚內力支撐的她,即便殺招再怎樣精準,也無法在護住馮鶯的同時,抵擋的住這麼多人。
想到此處,楚洛衣索性將手中的刀扔掉,兩手同時轉動起來,在夜空中留下一串串金光。
沒多久,一朵金色的拳頭大小的蓮花便一點點在她的手中綻放開來,在這墨一般的黑夜中格外的惹人注目。
‘噗!’
隨著數瓣蓮花對著殺手飛出,楚洛衣吐出一口鮮血,眼前有些暈眩,若非知道不可,幾乎就要再度陷入昏迷。
不過好在這蓮花的威力巨大,數朵花瓣飛出之後,解決了數名殺手,局勢一瞬間變得極爲有利。
楚洛衣扶住一旁馮鶯遞過來的手,脖子上的寒涼卻瞬間讓她驚醒。
低頭只見,馮鶯手中握著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正橫在她的脖頸前。
楚洛衣心下一沉,果然是她!
小六子以及楚洛衣護衛一時間都焦急起來,沒有想到,自己主子一心護在身後的人,竟然纔是個最大的禍害。
小六子在一旁嘟囔道:“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個禍害,果不其然,果然是包藏禍心,實在該死!”
那長髮女子見此,想要放棄同小六子的爭鬥,奔赴向楚洛衣,可小六子哪能如她的願,不管自己身受重傷,卻始終糾纏著這女子不放。
這黑衣女子也算是看明白了,面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武功定然沒有自己高,只是唯有那一手柳葉刀使的有些神出鬼沒,到現在爲止,她不僅沒能殺了他,甚至卻被他的柳葉刀弄的傷痕累累。
楚洛衣屏住呼吸,卻不見慌亂,開口道:“你能看的見了?”
馮鶯嘴角露出一抹厭惡的笑意:“我爲何看不見?”
“所以是你自己服下的能夠使眼睛失明的毒?”楚洛衣開口問道。
“是又如何?若是我不如此,又如何能夠騙過你!”馮鶯的語氣有些憤怒。
“你爲何要殺我。”楚洛衣平靜的開口,想起馮鶯屋子裡窗沿上的泥土,知道一定有人找過馮鶯,並且對她說了些什麼。
她記得在馮鶯失明之前,幾次見她,她的眼中對自己並沒有恨意,所以說如今馮鶯的反目,大抵就是從她失明開始的。
也只有她的失明,才能掩蓋住她眼底的神色,只有她失明,才能隱藏她心思的轉變,也只有她失明,纔會爲她露出的種種破綻做出一個掩蓋性的解釋。
“爲何殺你?爲何殺你?哈哈哈哈,楚洛衣,你問我爲何殺你!你害死了我哥哥,如今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若是不爲哥哥報仇,我又有何臉面面對我的哥哥!”馮鶯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濃烈的恨意。
這讓楚洛衣忍不住想到一直以來,一心想要報仇的自己,面對那些仇人的時候,似乎也是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不同的是,如今的自己卻越發覺得那些所謂的仇人,未必就是真正的仇人,撥開迷霧,擱淺心中的恨,索性到變得清明瞭起來。
所以,如今她不怪馮鶯的做法,卻只怪她的愚蠢!
就在楚洛衣即將開口的時候,面前橫衝過來一名殺手,手中高舉的長刀在夜色裡彷彿死神揮舞著的鐮刀。
眼見著此人就要逼近,楚洛衣當機立斷,一腳將馮鶯扳倒,想要將面前的殺手解決掉。
誰想馮鶯雖然被絆倒,卻也拉扯著楚洛衣一同摔倒在地。
手中的刀不忘緊緊卡在楚洛衣的脖頸之上。
楚洛衣被扯倒在地上,眼見身後的黑衣人舉起了長刀,就要將自己和馮鶯一同刺穿,當即顧不得頸間的刀,帶著馮鶯就地一滾,向一旁滾去。
“你!”馮鶯的話還沒有出口。
‘唰唰唰!’
長刀帶起風聲,連著在地上刺了數刀,緊追不放,濺起一片塵土。
此刻的楚洛衣和馮鶯都有些狼狽,塵埃和血跡佈滿整張俊臉,馮鶯一手舉著鋒利的匕首,懸在楚洛衣的面門之上,一面卻也得顧忌著旁邊瘋狗一般緊追不放的殺手。
那殺手見著兩人竟然幾次躲開,當即有些不耐,大步走向兩人所在的位置,再次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楚洛衣心頭一緊,想要將身上的馮鶯推開,誰知馮鶯卻依舊不放,直到這時,楚洛衣是真的有些動怒了。
擡手一巴掌扇向馮鶯:“蠢貨!”
清脆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刺耳,馮鶯一愣,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而楚洛衣則趁著她發愣的時候,將她推到一旁,一腳踢在面前殺手的命門上。
殺手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一個趔趄,臉色漲的通紅,而就在這時,終於有一名獵人的護衛分出手來,在身後補上一刀,一把將這名殺手刺穿,卻轉瞬再次被別的殺手纏上。
楚洛衣看著面前已死的殺手,面色糾結,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誰讓她在地上躺著,他卻站著,而她又沒有什麼武器,纔會出此下策。
纔剛鬆懈下來,便覺得背上一陣刺痛,想必是剛剛在地上翻滾的時候,被利石刮傷。
擡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楚洛衣抹了把臉上的汗跡,正要回頭看向一旁的馮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