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笙和陶天根本不知道昆曲系的學生正在苦苦地尋找他們，甚至后來也因為他們，逼得他和陶天不得不登臺演昆曲。

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陶天也拿出了他準備好的兩個方案。當然，陶天對于音樂的了解有，但并不足以支撐他完成一個節目的選材。所以陶天第一個方案只是將故事的大概給寫了下來，剩下的就要交給莫雨笙去填曲，讓莫雨笙去找想貼合的曲目或者片段填進去，讓一整個故事生動起來。在這一方面，陶天從來就不會和莫雨笙去爭搶。否則，就有班門弄斧的嫌疑了。

至于第二個方案？則是比較簡單，直接就是讓莫雨笙找齊各樂器系的學生，組成一個交響樂隊，至于指揮？或許可以找一個業余的。這種交響樂隊的形式，似乎還沒人嘗試過。過去最創新的也就是聯合好幾個器樂系的學生來一個三重奏、四重奏等。在校慶上演奏的自然是要歡快一點的音樂了，像是貝多芬第六田園交響曲的第三樂章、莫扎特第40交響曲的第一樂章和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第二樂章，這些都會是很好的選擇。若是要選擇國內的音樂的話，那么《保衛黃河》、《杜鵑花》和《山高水長》等名篇也都可以試一試。

莫雨笙花了三天的時間給第一個方案配上樂曲，陶天準備的小故事只有兩三個情節，畢竟五分鐘的時間需要十分的緊湊。這故事講的就是一個小姑娘成長的故事，從小姑娘無憂無慮的童年，到驟逢災難，再到堅強起來，以及日后的**堅強。莫雨笙猶豫了許久才確定下來，一開始的無憂無慮可以用莫扎特第40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這也是流行樂曲《不想長大》的旋律來源，足夠活潑輕快，也能夠隱隱暗示后面即將到來的災難。而災難到來的話，用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第一樂章就可以，還是取得他們足夠代表性的片段。等災難過去，便可以接上迎接光明未來的莫扎特第四十一交響曲……

莫雨笙寫完以后，就興沖沖地去找馮慧敏審核了。

馮慧敏看過之后，并沒有憤怒，只是說道：“雨笙，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想過嗎？你要如何將這幾首片段給融合起來？莫扎特第40交響曲是g小調，而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是c小調，莫扎特第四十一交響曲卻是c大調的。這三首曲子的調性可都不一樣，你要如何處理調性改變之間曲風變化？”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交響曲被譽為是“器樂的終結者”并不是開玩笑的。作為器樂的最高表現形式，交響樂就相當于寫一部水滸傳那般的大部頭，還必須是流傳千古的，每一個音符都必須是三思過的，每一個音符都凝聚著創作者濃濃的心血，輕易改不得。而想將這三首片段銜接起來……這是一個需要扎實功底和細心耐心的人才能夠做的，而這還只是先決條件，在你改好以后，你還必須有承擔流言蜚語的勇氣。若是改得好也就罷了，最多一句“不辱沒天籟”的贊賞，可若是改得不好……

看了看，馮慧敏又說：“雨笙，你這里面用到的可都是交響樂團，那你組建起來以后，你自己是否要參加？不參加的話，那你是否要另外準備一個節目？”

莫雨笙：“……”馮慧敏說的這些，莫雨笙……都沒有想過！

馮慧敏搖頭，“我覺得你如今應該先去將你要的片段給截取融合下來……”

莫雨笙：“……”他自己來嗎？莫雨笙看了看依舊溫柔的馮慧敏，馮慧敏是不會幫他的。不，馮慧敏終究是沒有這個責任的。

最后，莫雨笙說：“我知道了，老師，我這就去修改。若是……若是不成功的話，可能就不會用這個方案了。”

馮慧敏驚訝了一下，說：“不，雨笙，你的這個提議令我很是驚艷。我十分期待你修改融合后的最終成果，當然我不希望你因為外界的壓力而放棄……”要說，無論是哪一條道路都是逆天而行的。若是因為畏懼經典，而不敢動手……那無疑是往牛角尖走去。顛覆經典，成就經典，這兩者在某種意義上是共通的。馮慧敏不希望莫雨笙這么好的苗子因為流言蜚語而失去靈性，那將是她最為痛心的事情。

馮慧敏繼續說道：“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十四歲時參加了國內的明珠鋼琴賽。”莫雨笙驚訝了一下，明珠鋼琴大賽可是華夏最具權威的青少年鋼琴大賽了，它每年為華夏輸送的鋼琴人才數不勝數。就是莫雨笙鋼琴一班內的學生也大多都參加過這個比賽，其中更是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拿到名次。

看出莫雨笙的驚訝，馮慧敏繼續說：“當年我在明珠鋼琴大賽上彈的是小星星變奏曲，小星星變奏曲一共變奏十二次，而我當時擅自修改了曲譜，使得變奏的次數多了三次。你知道我當初是個什么結果嗎？”

莫雨笙搖頭，在腦海里轉悠了一下，十年前的明珠鋼琴賽，才一兩歲的他根本就看不到。而后來有那么多的比賽，他看都看不過來，怎么可能再將過去的翻出來？

馮慧敏將散落在臉龐的發絲撩到耳后，說：“我當年自負，是在海選中修改的，而結果……我海選落選了。而當年的評審老師是周爾榮周老師。當年周老師對我評價便是虛浮輕狂，不知所謂，更是直言我是侮辱了鋼琴這門藝術。”

莫雨笙更加吃驚，往前推個十年，周爾榮就是當時當之無愧的鋼琴大拿，只是性格上會比較保守。基本上他說的話，比圣旨還要給力。被周爾榮這么斷言的馮慧敏……可想而知會是如何的難過。

馮慧敏直言：“當年我也是一度想要放棄鋼琴的，每每我將手放在黑白鍵上，腦海里都會浮現周老師的話語，是我玷污了鋼琴這門藝術。”莫雨笙眼睛睜得更大了，能從這漩渦中掙扎出來的馮慧敏心性絕對堅韌。而且，馮慧敏遇到的困難絕對不是只有自己一關。莫雨笙可以想象其他人會如何討論馮慧敏的，輕視、嘲諷、譏笑……這些才是最影響馮慧敏生活的因素，那種全世界的人都否定你的感覺……而當時馮慧敏也才十五歲！熬過那一關并且取得如今成就的馮慧敏心性之堅韌篤定遠遠超出莫雨笙的想象。

馮慧敏淡淡一笑，說：“直到我在利茲鋼琴賽上拿得名次，還是有人拿這件事來諷刺我，嘲笑我。雨笙，我和你說這些，并不是簡簡單單地給你講一個故事。我希望你知道，一個人不可能一帆風順，就算你日后遇到什么挫折，也不要被輕易打倒。”

莫雨笙心潮澎湃，說：“謝謝老師，我會記得的！”莫雨笙也是真的沒想過這么一派溫婉模樣的馮慧敏竟然會有這樣的遭遇。

馮慧敏看莫雨笙認真回答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放緩。難得的，馮慧敏伸手摸了摸莫雨笙的腦袋，說：“雨笙，你這一路來的路都太過順利了。我可以猜到你這十四年的人生中根本就沒有遇到什么困難，或者你遇到的困難都有人幫你化解。雖然這樣可以讓你更加專注于音樂之上，但也是讓你磨練的機會少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將生活中的一點一滴細細品味，不要錯過生活中的任何一個細節。因為那些都是你的寶藏，即便是挫折，你也要銘記挫折和磨難是鍛煉意志、增強能力的好機會。”

莫雨笙繼續點頭，即便是讀過不少的心靈雞湯，但一些真正的大道理沒有親身體會根本就無法體會徹底。不過從一些大智慧的人口中聽一遍這些大道理，終究會有不一樣的體悟。

馮慧敏放下手，說道：“好了，雨笙沒有嫌棄我啰嗦真是太好了。雨笙等你修改完以后，老師歡迎你來找我一起討論，雖然我對其他的樂器并不擅長。”

莫雨笙抱著計劃書就出了辦公室，馮慧敏雖然是鋼琴家，鋼琴也不在交響樂團中，但鋼琴與交響樂團的合奏卻是不少。如今的樂壇中，鋼琴的位置可是極為重要且霸道的。莫雨笙敢肯定就是馮慧敏不擅長交響樂的樂器使用，但絕對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回到宿舍以后，莫雨笙就跟馮慧敏請假了，為了接下來的閉關。馮慧敏也同意了，比起莫雨笙已經知道的課程，馮慧敏也認為讓莫雨笙閉關去克服難關比較好。

放下電話，馮慧敏搖搖頭，這莫雨笙還真是單純那！不過，也是他出自莫家，自然有那個資本單純，哪里像她……

這個時候，馮慧敏有些期待莫雨笙會弄出什么樣的成果來……

莫雨笙閉關自然不能錯過陶天這位內務總管，陶天被告知以后，看著莫雨笙那衣服興致盎然的模樣，什么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了。閉關什么的，不就是在、注意力高度集中嗎？陶天有些擔心閉關后，莫雨笙會掉多少肉。

但再不愿意，陶天也不會拒絕莫雨笙的閉關請求。莫雨笙十分聽他的話沒錯，但這絕對不包括音樂！要不是莫雨笙是真的將他放在心上，他很有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