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云突變,早上還是艷陽高照的天兒,傍晚時分,烏云來的又快又急,正如榮王府眾人的臉色。
得知袁楚雄將軍回京面圣,榮王也迅速進宮,想借助親皇兄的力量使袁將軍妥協,哪知這個在戰場上磨礪了近十年的漢子剛毅如鐵,哪怕皇上親口勸和,都不愿放過殺妻兇手。
“微臣奉圣上旨意,久駐戰場,只此一妻,不離不棄,亦從不埋怨微臣,此番回京,若不能替她沉冤,微臣便永不離京。”
邊境諸國蠢蠢欲動,用兵如神的將軍不肯出征,無疑是給明德皇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明德皇沒有當面表態,或許還是希望兩家能有轉寰的余地吧。
榮王府這邊,加緊籠絡袁楚雄,只可惜,結果如所料一般,沒有任何變化。
第三日早晨,顧蔓剛用完早膳,遠風便候在院子門口:“世子請四小姐去王府看一出好戲。”
“好戲?”
知道蕭隱玄不是那么無聊的人,顧蔓似乎猜到了什么,應邀前往。
剛下馬車,便見他在門口等著,顧蔓不自覺地喜上眉梢,眼角含俏。
“待會兒有客到,你知道我眼睛不方便,你來幫我應付一下。”
顧蔓笑問:“不想見的話,不見就是了,何必這么麻煩?”
“總歸避免不了的。”他牽著她的手,一路回到王府正廳,將她壓在主位坐下,自己則站在一旁。
丫鬟奉上香茶,他卻親手接過來,遞給她。
顧蔓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來就行了。”
蕭隱玄嘴角含笑:“你第一次正式來府里,我當然要有些誠意。”
“親自泡茶的話,似乎會更有誠意哦。”顧蔓開玩笑。
哪知,他卻當了真,立刻奪過她手里的茶,連茶杯一起扔到外面去了,走到桌前,親手放入茶葉和水,遞到顧蔓身前,整*作不超過十息時間。
顧蔓被他行云流水毫無阻滯地動作看呆了,雖然以前也見過他倒茶水,可是這一次,穿著華麗云紋玄色長袍的他顯得格外瀟灑不凡,長身玉立,瑰姿艷逸。
“哪個混賬扔的?”
就在顧蔓沉浸在他俊逸的身姿中時,門外突然爆發出一陣怒喝,中氣十足,聽聲音像是個中年男人,顧蔓心想:糟了,難道是賢王?
進來的的確是個王爺,但卻并不是賢王,榮王怒氣沖沖地進來,他的身后跟著榮王妃、世子蕭祈玉、世子妃顧白葭。
不過,似乎有什么不對……榮王妃的妝容似乎濕了,而且身上隱隱有茶香的味道。而榮王則手拿“兇器”,大聲叱令蕭隱玄一定要查個清楚。
若不是他心不在焉,正為自己女兒的事心煩,也不會等到茶杯砸過來時才聽到風聲,更不會只接住了杯子而讓里面的茶水全都灑了出去。
“是我扔的。”他一臉平靜。“九叔帶著九嬸過來,怎的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言外之意是,既然你來之前沒打招呼,就怪不得別人正好將茶杯扔到你頭上去了。
榮王理虧,自然不會爭執。
可是,榮王妃見瞥見顧蔓在此,立刻冷嘲道:“你不會是為別人承認吧?”
他悠悠轉向蕭祈玉,“想必堂弟在家里做慣了這種事,才會讓九嬸連我都疑心了。”
榮王妃面上尷尬,卻又不自覺地看向了蕭祈玉和顧白葭。
顧蔓起身給他們見禮,榮王起初見到她在時還愣了一下,又迅速將視線撤回到蕭隱玄的身上:“玄兒,九叔有要緊事要跟你說。”
“都是一家人,九叔不必多禮,坐下吧。侄兒眼睛不便,便客氣了。”一手輕輕在顧蔓肩上一拍,自己卻慢慢轉向另一邊的主位坐下。
賢王比榮王年長,他不管事,賢王府里的一切都是蕭隱玄打理,他雖然不是王爺,地位勝如王爺。
榮王無奈,只能在客位坐下。
“小妹的事兒想必你也知道,她雖頑劣,卻并不毒辣。這一次誤將袁夫人推入湖中致使她溺亡完全是個意外,九叔想請你看在我與你九嬸的面子上,讓袁將軍高抬貴手。”榮王的語氣變得謙卑了不少。
很難想象,他平時脾氣那么燥的一個人,居然也有低聲下去求別人的份上。
蕭隱玄道:“這事恐怕我幫不上九叔,袁將軍雖然是我父王部下之子,卻并不歸我父王管轄,而且我父王與他素無交情。”
榮王繼續苦勸:“九叔得到消息,袁楚雄之父陣亡之后,一直是你父王贍養他一家老小,活命之恩,他焉能不報?”
“可我父王施恩之時,并未要求他報。再者,這世間有多少忘恩負義之輩?”
榮王的面色瞬間變得嚴厲起來:“這么說,你是不打算救你小妹?”
蕭隱玄面色如玉,談笑自如:“不是不愿意,而是無能為力。”
“玄兒,榮王府和賢王府如同一家,難道你一點都不顧念手足情誼嗎?若是你父王的話,他一定義不容辭。”榮王妃也開口。
他依舊淡笑:“不顧念手足情誼的人并不只有我一個,別人也活得好好的,九嬸言重了。”
他分明是另有所指。
蕭祈玉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卻面不改色,穩如泰山。
倒是榮王妃,費盡心思猜量,這才發現,他的手足和顧蔓的手足也確實在這里。立刻望著顧白葭,道:“葭兒,你是不是做過什么對不去蔓兒的事了?快道歉。”
突然被點到名,顧白葭愣了一下,哪知榮王妃又重申了一遍,“我讓你向蔓兒道歉!”
蕭隱玄并不理會,只悠閑地呷著茶。
“對不起。”
在榮王妃的強迫下,她語速又快又急。
顧蔓立刻站起來,笑盈盈地說道:“世子妃何故如此?難道你真的做過對不起我的事?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哪知,榮王妃聽成了別的意思,以為她說顧白葭剛才的道歉沒有一點誠意,又冷冰冰地說道:“再說一遍,大聲點!”
顧白葭委屈地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頭垂得低低地,似乎在抽噎。
蕭祈玉立即站出來,怒瞪著榮王妃:“母妃,你這么對葭兒,未免太不公平。”
“你給我閉嘴!”榮王妃怒沖沖地說道:“快說!”
“蔓兒,對不起。”聲音里開始有了哭腔,可是榮王妃絲毫不在乎,立即笑嘻嘻地問顧蔓:“蔓兒可滿意了?”
“榮王妃言重了,我是真的不記得世子妃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聞言,蕭祈玉重重地朝她剜了一眼,不過,那兇狠的眼神卻被榮王妃給擋回去了。
蕭隱玄對顧白葭的表現很滿意,點點頭,卻并不作聲,榮王妃心急如焚,立刻問他:“玄兒,還有什么問題嗎?”
“呵呵。”他只笑不答。
榮王妃擰眉,很快又將視線轉移到蕭祈玉的身上:難道是玉兒?“玉兒,你……”
蕭祈玉怎么可能承認,瞪著眼睛將臉別到一邊。
顧蔓道:“榮王世子聰明絕頂,不在家里想如何營救郡主,來這里擺出這副樣子做什么?”
蕭隱玄瞇了瞇眼睛,緩步走到顧蔓身邊,一把將她從位子上提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么多人在,顧蔓沒辦法放松下來,只能怒瞪著他,可是蕭隱玄壓根沒反應,還用手摸她的頭。顧蔓忍無可忍,伸手在他腰間重擰了一下。
“唔……傻丫頭,別亂動。”他也不嫌這么做的影響不好,繼續伸手摸她的頭,像是自言自語,可話卻是說給所有人聽的:“蔓兒這丫頭,又笨又傻又嘴拙,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說出來,明知道有人給她撐腰了,卻還慣會自己承擔痛苦,上一次手臂脫臼,疼哭了好幾天吧?”
顧蔓又是一擰,蕭隱玄臉色微變,似乎是在警告她。顧蔓不理,繼續在心里咒罵:你丫的才哭了好幾天呢,她根本沒這么脆弱好吧!
妹的,不是說在寵妻無度人的眼里口中,自己的妻子就沒半點不是么?怎么到他這兒,她就如此不堪了?看來他平時對她的好都是裝出來的!
她卻不知榮王妃和顧白葭紛紛在心里想道:她又笨又傻又嘴拙?只怕世上都沒幾個精明人了。
然而,榮王妃嘴上說的卻是:“蔓兒經常受傷?榮王府里有許多靈丹妙藥,我待會兒就讓管家送來。”
“不必了,再多的靈丹妙藥也抵不過一句道歉的話療效來得好。”說罷,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依舊溫和如玉石相擊:“九叔、九嬸,手足情誼似乎并不能證明什么,小妹的事,我這個做堂哥的有心無力,堂弟似乎正好相反。”
蕭祈玉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指著他道:“蕭隱玄,你不要太過分了。”
榮王立刻拍下他的手,喝道:“混賬,怎么說話的?還不給他們道歉。”
榮王妃也用衣角擦了擦眼睛,聲音凄楚:“玉兒,月兒可是你親妹妹,如果你都不管她的死活,你叫父王和母妃以后該怎么辦?”
蕭祈玉不為所動,快速轉過身去以表示自己的不耐煩。
“玉兒,你要父王、母妃跪下來求你么?”榮王妃悲慟,雙膝竟然真的彎了下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蕭祈玉也不好做的太絕,只能在他們的勸說下,生硬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蕭隱玄笑道:“你記住就好,蔓兒將會是你嫂子,我不會容忍任何人欺負她。”
說著,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蕭祈玉窩著一肚子的火,恨不得將上面惺惺作態的兩個人撕了,該死的!
榮王也看到了,有些看不下去,勸道:“玄兒,你們還沒成婚,總該注意些。大庭廣眾之下,簡直傷風敗俗。”
“大庭廣眾么?我怎么一個人都看不到?”
而顧蔓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根本沒注意到外界的事。
難以想象,自詡英俊無可匹敵、才華橫溢不可一世的男主居然向她道歉了。
不過,她發誓,終有一天,要蕭祈玉心甘情愿地說出來,或者,是在她自己的威逼下低頭。
那樣,她才能真正原諒他。
“蔓兒,事發的時候你也在場,我聽人說過了,你百般攔著月兒,不讓她闖禍,可是她不聽你的,還……還對你不敬。都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交好她,你心胸寬大,千萬不要和她計較,你若心里有氣,我替她給你道歉都成。”美目里滾動著淚水,說著就要跪下。
顧蔓自然不敢當,立刻從蕭隱玄身上跳下來雙手拖住她,她身上的茶香味撲鼻,顧蔓在心里嘆了口氣:說到底,榮王妃也沒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王妃快起來,顧蔓怎擔得起如次大禮?”又朝著蕭隱玄催了一聲:“你快說句話啊。”
蕭隱玄亦將榮王妃扶起來,可心里卻感嘆著她老謀深算,居然只用一跪便將蔓兒逼迫住了。
“九嬸,我和蔓兒都是小輩,您不要折煞我們了,快起來吧。”用力一托,沒有武功的榮王妃瞬間站得筆直。
他笑道:“我與蔓兒夫妻同心,我聽她的。”
“可你們還沒……”忽然瞥見他認真的態度,也沒有過多懷疑,立刻拉住顧蔓的雙手求情。“蔓兒,你若不答應,我……”
顧蔓怒瞪了他一眼,可是眼神卻冷不丁掃過站在后面的顧白葭,頓時有了說辭:“王妃不要如此,世子妃是我姐姐,我母親時常教導我們,說姐妹應該齊心,我聽姐姐的。”
燙手的山芋終于被扔到了顧白葭那里,而且顧蔓有意試她。顧白葭設了這么大的局,斷送了這么多條人命,如果她知道,不答應就會被懷疑,答應便使明月郡主逃出生天,她會如何選擇?
果然不出所料,顧白葭遲疑了一下,而后才趕緊說道:“那就勞煩四妹妹和世子了。”
遲疑盡管只是一瞬,卻讓榮王妃生疑。
她不愿救月兒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為什么玉兒的表現也如此超常,月兒可是他的親妹妹,他怎么也會表現出不愿意救月兒的樣子來?
再朝顧白葭想想,瞬間想通:定是這賤人在我兒面前挑撥生事!
就在榮王妃怨恨顧白葭的時候,蕭隱玄已經發話了:“九叔、九嬸,我與袁將軍并沒有交情,此番前去勸說也只是盡力而為,怕有不妥之處,反而誤送了月兒的性命,所以你們最好做好兩手準備。”
榮王趕緊點頭:“好,你一定要盡力!”
他們走了之后,大廳的氣氛終于放松下來,顧蔓心情爽快,不由得哼起歌兒來了。
蕭隱玄依舊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顧蔓并不適應,掙扎著要下來,卻被他一把扣住腰。
“蔓兒,你還喜歡他嗎?”
他?顧蔓不解,望著他。
蕭隱玄并不說話,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顧蔓這才記起來,他口中的“他”,應該是指蕭祈玉吧?
“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那就好。”他似乎松了口氣,只是又接了句:“就算喜歡也沒用。”
顧蔓白了他一眼,繼續咿咿呀呀地唱著歌,心情更加明朗了,難道這家伙剛才的舉動是在……吃醋?
哈哈哈哈!
“這么高興?可是,蕭祈月要是真的被放出來了,可怎么辦?”
顧蔓笑道:“該擔心這個問題的并不是我,而是顧白葭。我想,這一次不管明月郡主是否被救出來,榮王妃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她了。”
他并不十分贊同她的看法:“蕭祈月的性子我了解,她是學你為自己洗脫冤屈,弄巧成拙才鬧出的人命,所以她最恨的人是你。”
顧蔓驚得站起來:“不會吧?難道她沒腦子?我當時有極力勸她的,還告訴她柳云琪沒死。”
“你覺得呢?”
顧蔓細細一想:別說,還真有可能。明月郡主要是腦子正常,也不會學她了呀。蓮花湖湖中心能和將軍府里的沼澤池相比嗎?而且她是因為發現了張玉的破綻才敢那么做的啊。
就在她苦惱的時候,蕭隱玄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放心,她沒那么容易出來。”
“可你不是答應了榮王和榮王妃?”
他笑著伸手指了指頭,顧蔓瞬間明白了,抓著他的手,指向了他的腹部。蕭隱玄不懂她的意思,顧蔓捂著嘴笑:“腹黑!”
他只說盡力勸說,卻沒說什么時候去勸啊!而且,最后這男人居然還叫榮王府做兩手準備,這不是暗示顧白葭出手嗎?如果顧白葭真想殺了明月郡主報仇,那么這一次,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蕭隱玄一直將她送到永昌侯府的門口,感覺到她今天的好心情,他嘴角亦勾起一抹笑,感覺到她歡快的腳步聲已經進去了,他也轉身上了馬車。
只是,他卻沒有聽到,在他走后,一直隱藏在暗處的身影終于出來,走進了侯府。
蕭隱玄剛回到王府,立刻有婢女過來稟告:“世子,世子,娘娘出事了。”
他跟著慌慌張張的丫鬟,立刻朝著賢王妃的院子而去。不過,一向溫和的臉色,竟然變得有些可怕。
還沒進來,婢女便輕聲提醒:“世子小心腳下的碎瓷片。”
滿屋的狼藉,不用說,自然是賢王妃的杰作,蕭隱玄直接踏在上面,但這些傷不到他分毫。
幾個婢女正跪在地上,苦心勸導賢王妃,而一向榮華大方的她,竟然不顧形象地跌坐在地上,披頭散發,頭上的釵子、簪子,脖子上的珍珠鏈、衣服上的華麗的裝飾、腰間的掛飾全都散落一地。
“世子,奴婢們該死,沒能阻止王妃。”幾個婢女齊齊開口。
蕭隱玄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血腥味,只開口道:“你們先下去,有傷的去藥房拿藥,順便去庫房支十兩銀子。”
“是,多謝世子。”這也是她們愿意服侍瘋王妃的原因:世子不僅人長得好看,心地還特別好。
婢女們全都下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蕭隱玄聞不得這股血腥味,便過去開窗。哪知,賢王妃突然撲過來,一把抱住他的雙腳。“玄兒,我可是你親母妃啊,難道你要看著母妃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罷休?”
他沒動,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玄兒,母妃不喜歡那個小賤人,你不要娶她。”
他沒有絲毫猶豫,踢開她,將窗戶打開透氣。
屋后的芙蓉花似乎開了,他嗅到了味道。
最后所見的花兒便是醉芙蓉了,七歲時,少不更事,能搬張小板凳坐在花壇前一坐便是一天,研究了整整一天,他終于觀察到了,醉芙蓉果然有三種顏色,日出之時開白花,過午,花瓣轉為桃紅色,傍晚時又成了深紅色,仿佛隨著天上的日色變化。
太好了,他終于知道了,原來三醉芙蓉真的有三種顏色,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母妃,可是一轉身,他看到醉芙蓉染上了漫天彩霞的顏色,日頭紅得像血,云霞亦紅得像血,他的眼睛更紅得滴血。漫天的血光,是他能看到的最后一種顏色。
“玄兒,你若堅持要娶她,母妃立刻死在你面前!”賢王妃的咆哮聲將他從回憶中拉出來,“母妃一死,你勢必要服喪三年,哈哈哈哈……你休想娶她!”她笑得癲狂。
蕭隱玄毫不在意地說道:“你去死也不會阻止我娶蔓兒的決心。”
“你……”賢王妃怒指著他,抓過地面上一個碎瓷片,狠狠地在手腕上劃了一下,血立刻涌出來。
血腥味刺鼻,蕭隱玄冷笑:“你死了,我有的是辦法瞞住你的死訊。”
他能做到囚禁她,自然能讓她的消息透不出去。
這番話,徹徹底底惹惱了賢王妃,她立刻捂住傷口,沖他咆哮:“那我先殺了你父王,然后自……”
“盡”字還沒能說出來,下顎已經被他兩根手指死死按住,蕭隱玄怒極,下手也失了分寸,賢王妃喘不過氣來,臉色很快變得青紫。
“你敢動父王,我便不介意親手報殺父之仇。”
賢王妃被他掐的眼淚直掉,熱淚滴在蕭隱玄指尖,他憤而甩手,嫌惡似的掏出方帕擦了擦手指,將方帕扔在地上,隨后大步踏出。
“給王妃包扎一下,看好她。”臨走前,他只丟下這一句話。
“是。”
屋子里,聽得他的冷漠,賢王妃無力地躺倒在血泊中,空洞的雙眼流下淚了,滴在血色里,瞬間與血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