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玨兒正說起你呢,可巧你就來了。”淑妃拉著她的手,看著她和南宮玨和顏悅色地說道。
景繡看了南宮玨一眼,只覺得他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讓她分外不自在,心里想著肯定是跟那些流言蜚語有關系的。
暫時也不理會,看向淑妃笑問道:“不知娘娘和五皇子殿下說起我什么了?”
“還能說什么,玨兒可是一直夸你呢!”淑妃打趣地看了南宮玨一眼。
景繡于是也笑盈盈地看向南宮玨,“不知殿下夸我什么了?”
南宮玨揚眉,神情顯得有幾分嚴肅,啟唇道:“等會兒單獨告訴你。”
景繡立馬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恐怕不是夸她吧?這母子兩剛才恐怕一直在議論她吧?
這么想著她心里有幾分堵得慌,覺得別人不了解她,胡言亂語也就算了,難道他還不相信她的為人嗎?即使不信她,也該信他的父皇啊?
賢妃聽了這話,目光曖昧地在他們二人的面上轉來轉去,隨便拉著景繡說了些話,不過就是問她在宮里習不習慣有沒有什么缺的之類的,景繡都一一回了。
沒一會兒她就說累了,要去歇息,囑咐南宮玨送她回去了。
南宮玨一言不發地在前面走著,景繡跟在后頭,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想著上天真的挺會捉弄人的,她和南宮玨竟然是兄妹。十年前她失去了娘親,卻意外地遇見了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她將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一個是她前世一直渴望擁有卻不得的哥哥。
她想或許真的是因為血緣的關系,所以南宮玨才會剛認識她就對她那么好,救她保護她,這十年一直記掛她。
可是造化弄人,他的母妃卻很有可能是害了她的生母和養母的人,當真相大白的那天,若一切真是淑妃所為,那么她必將要為她做下的一切付出代價的。她忽然很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因為她害怕,她會因此失去一個好朋友好哥哥,南宮玨到時候即使不怪她,恐怕也會因為沒辦法接受這一切而痛苦。
……
南宮玨并沒有去她的聽雪閣,走了一會兒就找了個就近的回廊進去坐了。
景繡跟著進去,揮開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擔憂,走一步看一步吧,她過早的擔憂也無濟于事。
在他身邊坐下,笑問道:“說吧,我怎么得罪你了,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南宮玨卻所答非所問,眉頭深鎖地看著她,“你當真是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別人的看法重要嗎?只要我在乎的人相信我就行了,我不在乎的人我才不管他們怎么看呢?”景繡挑眉反問道。
南宮玨語氣一窒,看著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就不怕嫁不出去?”她怎么就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呢,他還真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女子!這心也太大了!
“你放心好了,不會嫁不出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名花有主了,并且那人還說今生非我不娶呢!”景繡笑嘻嘻地說道。
很開心他只是關心她不是不信她指責她,人生得這么一個哥哥和朋友真的是她的幸運。
“喲,這是誰啊,這么不知道害臊?”一聲取笑又暗含諷刺的聲音傳來,南宮澤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景繡和南宮玨紛紛抬眼看向他。
“參見四皇子殿下!”景繡起身行了一禮,想到頭上陰沉沉的天空,再看他手上的扇子嘴臉微抽。
已經深秋了,若是大晴天的午后的確還會覺得熱,只是今日是陰天,又微風習習,剛剛好不冷不熱,哪用得著扇子。這扇子估計是用來裝風流的。
“起來吧!”南宮澤讓她免禮,然后就看向南宮玨,眼中趣味十足地笑道:“老五要我說你這個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教訓父皇未來的寵妃,就不怕她日后正式進宮讓你沒有好日子過?”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拿眼睛瞟著景繡,現在宮里宮外都在傳這事,要不是前幾日被外祖母過世一事耽擱了他早就想進宮來問問這個景繡。
不久前在重華宮不是才拒絕了二哥,并發表了她的愛情觀嗎,他都差點被她騙了,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不為名利只為真心。看來都是她胡謅的吧?
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她對司馬濬情深一片,沒想到她真正的目的卻是做父皇的妃子!
景繡眉頭一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能像司馬濬和南宮玨那樣無條件的信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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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剛才的話他不是已經聽見了嗎?還說出這種話分明就是故意讓她難堪了。
南宮玨面色不虞地看著南宮澤,不滿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繡兒和濬王兩情相悅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
南宮澤點頭,“我當然知道,只是……”他拉長語氣湊近景繡說道:“名花也不一定有一個主啊,二小姐,你說本皇子說的對不對?”
他眼里閃動著不屑和諷刺的光芒,和他精致可愛的娃娃臉顯得很不搭。莫名地讓人覺得很討厭。
景繡怎么會聽不出他話里的侮辱之意,臉色一沉退后兩步,剛要開口卻聽南宮玨憤怒的聲音響起。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南宮玨陰沉著臉看著南宮澤,他最近本就事情多,心煩議論疲憊不堪,聽到南宮澤說話這么難聽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十分不舒服。
南宮澤譏笑一聲,“怎么我說錯了嗎?你這么生氣做什么,哦,我忘了,你也是她的一個主呢,讓我數數啊,司馬濬一個,葉尋兩個,二哥三個,再加上你和父皇,那就是五個了。”景繡還真是好本事啊,倒是不辜負她這張臉。
但是他不會看著她進宮坐視不理的,她有多少個主他不管,反正父皇不能是她的主。明明是母后的外甥女,卻偏偏要和母后姐妹相稱平起平坐,母后怎么受得了?
南宮玨拳頭一攥,站起身就往他臉上砸了一拳。
南宮澤沒有防備,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子,后退了兩步,抬手抹了下嘴角,看著手上的血跡,心里壓抑的怒火頓時噴發出來。將手中的扇子一扔,就向他撲過來。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互不相讓。
景繡先是退后幾步,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毫不意外地發現南宮玨的功夫遠在南宮澤之上。心里越發放了心,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子坐了下去,悠哉地觀戰起來了。
很快南宮澤就被打的鼻青臉腫了,一次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次頑強地站起來。反觀南宮玨,臉上卻是干干凈凈的,沒讓南宮澤占到半點便宜。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不少宮人,但是大家都站在遠處看著,雖然擔憂但又都害怕地不敢上前拉架。
不過也有不少人大驚失色地跑開了,肯定是去稟報各家主子了。
不一會兒,崇明帝皇后還有賢妃德妃淑妃包括南宮泠南宮瑾等皇子公主們還有其他一些妃子宮人全都聞訊趕過來了。
四皇子五皇子從小就不合,見面不是吵就是打的,大家其實都習以為常了。不過這幾年長大了,幾乎就沒有看到他們大打出手了,大家又都聽說他們是為了景繡才動手的這才都好奇地跑了過來。
很多妃子被崇明帝冷落太久了,乍聽到宮里來了個景繡深得崇明帝喜歡,長得又是傾國傾城,不日就要冊封為妃,心里嫉妒的不得了。一個個都蠢蠢欲動的,但又都因為沒權沒勢不敢行動,正心里不平衡呢,忽聽到兩位皇子因為景繡打起來了,都忙丟下手中的事跑了來。等著看崇明帝怎么大發雷霆,懲罰景繡呢。
勾搭皇子,還一下子勾搭兩個,皇上能饒了她才怪!
景繡看著這回廊周圍忽然圍了這么些人,遠處還有不少人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跑來,臉上神色各異,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擔憂的,也有純粹為了湊熱鬧的……反正什么表情的都有。
當看到那道明黃身影時,立馬站起了身子,走向扭打在一起的兩人,臉上擺出一副擔憂焦急的神色來。
“二位殿下快別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說,不就是為了幾兩銀子嗎,至于這么大打出手嗎?”
“輸贏不是常有的事嗎?何況還是輸給自家兄弟,又不是輸給外人?”
……
“四皇子殿下不是我說你,你因為輸給五皇子殿下幾兩銀子就對他大打出手,他能不生氣嗎?”
……
“您看看您,為了幾兩銀子挨打值得嗎?您堂堂四皇子也該氣量大些,愿賭服輸的道理我這小小女子都懂,你這么輸不起以后誰還敢跟你玩啊?”
眾人聽了恍然大悟過來,原來二位殿下不是為了景繡才大打出手啊?又都很震驚,竟然只是為了幾兩銀子,這四皇子難道窮的連幾兩銀子都斤斤計較?為了幾兩銀子就被五皇子殿下大打出手這也太不是男人了?
眾人看著南宮澤的眼神頓時變得詭異起來,不屑譏笑看不起……
那些幸災樂禍等著看景繡下場的人臉色一下子就失望起來,二位殿下竟然不是為景繡才大打出手的,看來看不到皇上懲罰景繡了。
眾人神色各異,崇明帝等人都來到了近前,不少人也都將景繡剛才的話聽了進去。
不過除了那些宮人,崇明帝皇后等人卻是不信景繡的話的。
“哎呀,二位殿下你們快松開啊,人家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身份尊貴,這么不顧形象地大打出手成何體統啊!”景繡瞥了一眼崇明帝陰沉沉的臉色又焦急地說道。
南宮玨二人卻打的忘我,只知道周圍圍了不少人,但哪里知道崇明帝也來了。何況南宮澤眼睛已經被打的腫了起來,視線已經模糊了。
南宮玨幾次想停手,南宮澤卻因為被打的多了,心里不甘,總想打回來,于是不依不饒地對著南宮玨拳打腳踢。
“澤兒——”德妃一看到南宮澤滿臉青紫的樣子就失聲痛哭起來,聲音沙啞凄厲。她本就因為沈老夫人剛去世哭了好幾日,聲音沙啞,眼睛紅腫,都還沒好起來。這一聲叫的眾人都嚇了一跳,以為南宮澤已經被打的不行了呢。
德妃哭著沖上來,跟在崇明帝身后的南宮洐怕她被南宮玨二人傷到忙也跑上來攔住她。
眾人從德妃的凄厲聲中反應過來,又看向南宮澤跑來的方向,看到崇明帝正一臉陰沉地看著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呢,忙都一臉惶恐地跪了下去。
德妃哭的肝腸寸斷,淑妃也沒好到哪里去,用帕子捂著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景繡看著崇明帝一臉陰沉的臉色,忽然心里也害怕起來,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句話不敢說了。
南宮玨也已經注意到崇明帝等人都來了,忙住了手,反而結結實實地挨了南宮澤幾拳幾腳,臉色也掛了彩。
南宮澤眼前一片模糊,耳朵也嗡嗡作響,好在德妃那一聲呼喊聲音夠大,他這才停了下來。
扭頭一看,雖然視線模糊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幾步遠的崇明帝,下意識地就往下一跪。
南宮玨卻已經比他先一步垂頭跪了下去。
一時間這回廊內外跪了一地,寂靜無聲,只有德妃和淑妃的嗚咽聲。
崇明帝緊抿著唇,臉色陰沉地如同這天氣,景繡甚至能看到他額上隱隱跳動的青筋。
見除了皇后賢妃以及幾位皇子公主幾人沒跪外其他人都跪了,她忙也后知后覺地跪了。
崇明帝察覺到她的動作,這才將視線從南宮玨二人身上移開看向她。
臉上陰沉的神色稍微緩了幾分,剛才她那些話他可是一字不落地都聽了進去。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虧她想的出來,為了將她自己摘干凈,竟然編出這么個理由來。老四再不濟,也不至于輸不起幾兩銀子。
這話里雖然將她自己摘干凈了,但是倒是將責任全往老四身上推了,也難怪,她和老五幼時相識感情肯定更要好些。
南宮洐一邊扶著德妃,一邊注意著崇明帝的臉色,見崇明帝看向景繡,他又跟著看過去。那些流言蜚語他是不信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父皇對景繡的確很特別。
在這次召景繡入宮之前他就已經察覺到了,當年景繡的娘是最后一個見良妃的人這事他也知道,所以一直以為是因著這一層原因在,又加上葉老夫人很喜歡景繡,父皇才會對景繡多番寬容。
但是自從這次召景繡入宮的事情發生后,他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測,父皇對她好的太不同尋常了,對她甚至比對月兒還好。那聽雪閣,他可是聽說月兒曾經也幾次三番提到過想住進去的,卻一直都被父皇拒絕了,如今卻讓景繡住進去了。
他真的想不明白父皇到底為什么對她如此的特殊?
“皇上,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他們不過就是鬧著玩,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從來都是如此的。”一片寂靜中,皇后先柔聲開口道。
賢妃收回落在景繡身上的視線,跟著開口道:“是啊皇上,老四老五一直都這樣的,您以前不還經常說打是親罵是愛嗎,說他們兩個雖然見面就掐,但感情也是極好的。”
崇明帝收回落在景繡臉上的目光,又看向頭垂到胸口的南宮玨兄弟二人,厲聲道:“都給朕跟上來!”
說著轉身就往來時的路返回,身后跪著的人忙挪動膝蓋讓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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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玨兄弟二人自然不敢耽擱,忍著痛站起來跟了上去。
景繡不確定崇明帝那個“都”里面包不包含她呢,跪在地上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正在這時,看到崇明帝在幾米外頓住腳轉身看向她,聲音聽不出情緒地道:“還有你!”
她忙站了起來,低著頭跟在南宮玨南宮澤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