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繡道:“這不是很明顯么,南宮璃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買通了那個叫綠兒的宮女,從她手中拿走白玉響鈴簪交給了景媛,并且讓綠兒在事發后指證我。而景媛不著痕跡地將景榮弄暈讓她以為自己只是簡單的睡著了,趁她人事不省的時候將白玉響鈴簪放在她身上,等事發后景媛和南宮璃只要稍加引導,讓她往我身上推,再加上那個宮女的指證。那么這個偷竊罪不就穩穩的落在我頭上了么!”
青霜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氣憤道:“他們真是好算計,知道在小姐身上直接動手不容易,所以想方設法地讓三小姐求小姐帶她一起進宮,這樣三小姐就會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三小姐如果說白玉響鈴簪是小姐偷偷放在她身上嫁禍于她,再加上那個宮女的指證,眾人一定會信以為真的!”
景繡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只可惜還是沒有成功。”
“還不是小姐聰明,反應的也夠快,不然還真是……”青霜不敢想那個后果,宮中行竊可是死罪,就算有王爺求情,小姐能免了死罪,但是名譽也會被毀了。青霜想到這兒,恨不得將太子和景媛綁過來好好收拾一頓。還有那個三小姐和四姨娘,小姐當初那么提醒她們進宮有危險,可是她們還是一意孤行。
景繡笑道:“不是我聰明,再天衣無縫的計劃只要用心去找也能找到破綻,我本來就對她們讓景榮進宮一事感到奇怪,從一開始就留了心眼罷了。”
青銅道:“小姐,要不要給他們一些教訓?”太子又如何,只要是意圖對他們未來王妃不利的人,他青銅一個都不會放過。
景繡搖頭道:“暫時不用,我想太子最近的日子不會太好過,當天那么多小姐們在場她們也都不是傻子,太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殺了綠兒,這已經讓所有人看到他殘暴的一面,那些小姐們不可能不回去跟她們的父親說。大臣們本來就對太子不滿,出了這事會讓這種不滿更加嚴重的。”
雖然他們中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把一個宮女的命看在眼里,甚至他們自己或者妻子兒女的手上也沾染過家里下人們的血,但是他們表面會裝的善良無比不忍心見到半點血腥的樣子。他們一定會向崇明帝控訴太子的殘暴,當然即使他們不說,崇明帝也一定會嚴懲太子的。
青銅還是有些不甘心,“不是還有那對母女么?”太子日子不好過那就暫時放過他,等他好過一些的時候他再動手。可是沈柔母女就別想好過了。
景繡同樣搖了搖頭,“她們只怕更不好過。”景媛和南宮璃勾搭多年,如今已經十八了,皇上皇后還沒讓他們成親,明顯就是對景媛不太滿意的。最近景媛的名聲又是一落千丈,皇上皇后恐怕已經對她更加不滿了,今日的事情出來,皇上那邊暫且不提,就說皇后這里恐怕已經不僅僅是對景媛不滿了這么簡單了,估計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青銅失望地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太無聊,原以為能找點事情做做,替王妃出氣順便打發時間,沒想到卻不成。
青霜也一臉不甘的模樣,要她說像南宮璃這樣的人當太子簡直就是西臨百姓的災難,早該廢了。而沈柔母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算小姐,就該一刀殺了了事。
景繡見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眉頭微揚,道:“其實……想教訓教訓那對母女也不是不可以……”
兄妹二人眼睛齊齊一亮,灼灼地看著她。
景繡沖他們勾勾手指示意他們靠近一點,兄妹二人立刻蹲下身子靠近她。
景繡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光芒,輕聲說了自己的想法,兄妹二人聽了,立刻躍躍欲試起來,恨不得趕快天黑。
“記住,只要嚇嚇她們就好!”景繡不放心地叮囑道。
“小姐放心!”兄妹人人胸有成竹地齊聲說道。
*
晚上,景繡洗了澡,身上穿著薄款中衣在書桌前愜意地看書,不時地往門口的方向張望一眼,臉上的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司馬濬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拿著書卻心不在焉的模樣,不時地抬頭看向門口。連他進來她都沒有發覺到,他好奇地問道:“在看什么?”
景繡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看著他,“你……什么時候來的?”
司馬濬見嚇到她了,清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歉然,“我剛剛才到,你沒事吧?”
景繡搖頭,“沒事。”主要是她剛才在想一些恐怖的事情,不然才不會被他嚇到。看了一眼窗子,景繡不可思議道:“你又是翻窗戶進來的?”
司馬濬點頭,“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從門進來。”
“別!”景繡忙出聲道,“還是從窗戶進來吧!”窗子外是一棵繁茂的大樹,而且她夏天睡覺不太喜歡關窗子,他從窗子進來有樹木掩護也不會發出聲響,這樣比較不容易被別人發現。門一開就會發出吱呀的聲音,孫嬤嬤和青霜就睡在她隔壁,次數多了準會被她們發現。
司馬濬莫名地感到一陣欣喜,她沒有阻止他來,這真的讓他太開心了!
“你笑什么?”景繡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上揚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緣故,他整個面部顯得那么的柔和,面上的半截面具也泛著溫暖人心的光芒,整個人哪里還有白日里面對景天嵐時的清冷和疏離?
司馬濬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熱,目光不經意間瞥見她微微隆起的胸口,臉也騰地一下熱了起來。慌亂地移開視線,抽走她手中的書,低頭看了兩眼,是一本醫書,他看不太懂,就隨手放下了。
瞥了一眼書桌上放著的另外幾本書,無一不是醫書。
抬眼問她道:“繡兒平日都只看醫書嗎?”
景繡正疑惑他剛才的反應和舉動呢,聽他問話,回過神來答道:“對啊,我不是很喜歡看書,除了醫書外別的書都不太感興趣。不過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倒是被師娘逼著看了不少詩詞歌賦。”不然上次的百花競賽她還真沒膽量參加。
司馬濬腦海中浮出一個縮小版的景繡被逼著讀書的委屈模樣,不由得笑了出來。
景繡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輕哼了一聲,看著他好奇道:“我就不信你從小看書練武都不需要人管!”就算他再早熟再懂事,貪玩卻是孩子的天性,他也不能例外。
司馬濬面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母妃的身子一直不好,大多數時間都躺在床上,根本就沒精力管他,父王又忙著公事大多數時候都是直接將他交給先生,先生畏懼他的身份,雖然教學盡心盡力但是卻不敢對他說上一句重話,所以也談不上管教。又因為他的性子太過清冷,根本沒什么人陪他玩。他除了讀書習武根本沒別的消遣,所以他讀書習武還是比較自覺的,說起來還真的沒有人管教過他。
他還曾一度羨慕過太子他們能被皇伯父管教,不像他學得好與不好都沒人關心……
景繡見他不說話,想到他的身份,越是出生高貴受到的管教應該越是嚴格,心知自己引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剛想轉移話題,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景繡立刻一喜,看了司馬濬一眼,司馬濬識趣地躲到了一幅江南煙雨的屏風后面去了。景繡見他躲好,拿過一件外衫套上這才對著門口道:“進來!”
青銅和青霜兄妹二人一臉壞事得逞的喜色走了進來,景繡挑眉道:“這么開心?”
“小姐你不知道那個沈柔都嚇得尿褲子了,還下跪給奴婢磕頭呢,額頭都磕紅了嘴里一直念叨著讓三姨娘放過她呢……”青霜想到沈柔被自己嚇得慘樣,就覺得大快人心。
青銅不甘示弱道:“那景媛嚇得把蠟燭都推翻了,要不是有人聽到動靜跑進去估計房子都得燒著了……”
景繡聽得心里一陣舒坦,只是還是有些遺憾沒能親眼看到她們的狼狽模樣,“對了,你們沒有露出破綻吧?”
“小姐放心!”
青霜青銅胸有成竹地保證道,景繡點頭,嘆道:“也是她們自己心里有鬼,如果她們沒有害死我娘,也不會被你們嚇到,你們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是。”
景繡已經和孫嬤嬤講了青銅是暗中保護自己的人,所以清楓院沒外人的時候,青銅已經沒必要再躲著了,孫嬤嬤也已經將清楓院偏僻處的一間屋子收拾出來讓他晚上住了。
兄妹二人點頭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景繡淡淡的聲音響起:“以后晚上無聊不妨多去看望看望夫人和大姐!”
青銅和青霜對視了一眼,臉上是抑制不住地興奮之色,青銅轉身道:“小姐放心,以后我們一定不會讓夫人和大小姐晚上無聊的!”
景繡輕笑了一聲,揮手道:“去休息吧!”
門合上,司馬濬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無奈而又寵溺的笑容,撞鬼嚇唬人,也虧她想得出來。
*
世安苑,沈柔好半天才從剛才的恐慌中平靜下來,一把抓住身旁宋嬤嬤的手,聲音猶自顫抖道:“宋嬤嬤,我剛才剛才看見蕓娘的鬼魂了……她來找我索命了……”
宋嬤嬤倒了杯水遞給她,柔聲道:“夫人,這世上哪有鬼啊,您可千萬別自己嚇自己!”宋嬤嬤是沈柔從沈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對沈柔自然是忠心耿耿,剛才一聽到沈柔的尖叫聲她就沖進來了,根本什么都沒看見,就看到沈柔一臉驚恐地胡言亂語。
“不,我剛才親眼看到的,她說她是蕓娘,她讓我賠她的命!”沈柔握著茶杯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白,目光驚恐語氣篤定地說道。
宋嬤嬤還想再勸,外面進來一個丫鬟,驚慌失措地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院子里鬧鬼了!”
沈柔撐著發抖的雙腿站了起來,看著那丫鬟道:“你說什么,大小姐的院子怎么了?”
丫鬟一臉驚恐地重復道:“大小姐的院子鬧鬼了,大小姐說三姨娘來找她啦!夫人你快過去看看吧,大小姐她暈過去了!”
沈柔好不容易恢復一絲血色的面孔唰一下又慘白一片,身體一晃,要不是宋嬤嬤眼疾手快她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上了。
顧不得穿件外衣,沈柔只著中衣就在宋嬤嬤和丫鬟的攙扶下邁著無力地雙腿往院趕去。
“娘……”剛剛醒來的景媛一看到進門的沈柔立刻嚎啕大哭起來,語無倫次道:“好可怕……都是血……蕓娘那個賤人找我索命……”
沈柔心疼地坐到床側抱住她,惡狠狠地道:“媛兒你別怕,別怕,娘明天就去請道士,娘請道士讓蕓娘那個賤人永遠也不能再進相府,再靠近我們母女!”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剛才還渾身發軟心有余悸的沈柔見到景媛這副驚恐萬分的模樣,頓時將自己心里的恐懼壓下,強迫自己勇敢起來,她要給媛兒力量!
安慰了好一會兒,景媛才漸漸停止哭泣平靜下來,可是依舊拉著沈柔的手不松開。沈柔無奈,只好道:“今晚娘陪你一起睡,不會有事的!”說完又看向宋嬤嬤,“嬤嬤,你就睡在外間的榻上吧,我就不信我們三個人還斗不過蕓娘那個賤鬼!”
“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在外面守著!”原本她還覺得是夫人的心病作祟,自己嚇自己。現在看來事情并不簡單,大小姐也看見三姨娘了,難道真的是三姨娘陰魂不散回來找夫人和大小姐報仇?
“娘你身上什么味兒啊?”平靜下來的景媛鼻子聞道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蹙眉看著沈柔問道。
沈柔一愣,鼻翼動了動的確聞道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還是尿騷味。抬起自己的袖子聞了聞,并沒在袖子上聞見這股味道,扭頭看向宋嬤嬤,“嬤嬤你聞見了嗎?”
宋嬤嬤看著她的褲子欲言又止,正不知道怎么開口,床上的景媛已經指著沈柔褲子上的一大片濡濕難以啟齒道:“娘,你,你的褲子……”
褲子,褲子怎么了?沈柔不明就里地低頭一看,頓時臉上火辣辣起來,又羞又怒地瞪向門邊的幾個丫鬟陰測測地道,“你們看到了什么?”
丫鬟們連忙驚恐地低下頭去,紛紛搖頭道:“奴婢們什么都沒看見!”
沈柔吼道:“還不快滾出去!”
丫鬟們如蒙大赦一溜煙地退了出去。
宋嬤嬤尷尬地福了福身,道:“夫人折騰了一個晚上想必需要好好洗個澡,奴婢回去給夫人拿衣服。”
見宋嬤嬤轉身,景媛急忙道:“娘,女兒已經不害怕了,你讓宋嬤嬤留下來就行,您自己早點回去歇著吧!”
在自己的女兒面前出這么大的丑,沈柔面子上也有些下不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么面對景媛,聽她這么說也就點點頭,吩咐宋嬤嬤留下好好照顧她,也就自己出去了。
見她出去,景媛臉上立刻換上了嫌惡的表情,從床上下來,立刻讓丫鬟重新換了褥子,才又重新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