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驚愕地看著眼前這位氣勢洶洶的女人,她本就為新聞的事發愁,這會兒又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打下來,心里更是一肚子氣。眼見對方還有再來一巴掌的陣勢,她連忙伸手把那兩只手都緊緊抓住,怒道:“沈太太,你這算什么意思?”
唐敏如沒想到沈沉會還手,當下是又怒又急,不斷地揮舞著雙手想要掙脫沈沉的鉗制,只是力量上終究懸殊了一大截。
店里的幾位服務員見此情景連忙過來站在沈沉身后,小李二話不說直接把唐敏如推倒在她后面的座椅上,雙手按著唐敏如的肩頭,死活不讓她起來。
“沈余莨,你居然敢對我動手,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女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帶你回沈家。你不是挺能的嗎,有本事別叫人幫你啊。”唐敏如氣的嘴唇都在發抖,兩眼好似要噴火一般瞪著沈沉。
沈沉松開抓握的手,她努力忍著滿腔怒火,讓小李也把手松開。小李雖然有些不放心,但一想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也就沒再繼續堅持,帶著其他幾位服務員散了。
看著唐敏如那兇神惡煞的樣子,沈沉說:“沈太太,如果你找我只是為了今天的這個新聞,我希望你能先平復好你的心情,然后我們再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但如果你只是想找我發泄你的憤怒,那很抱歉,我沈沉不是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布偶。”
“沈余莨,你太過分了,哪怕你不報答當年的養育之恩,你也不該搶奪你妹妹的幸福。”唐敏如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說。
“我過分?”沈沉冷笑道:“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們從來就沒給過我自由選擇的機會?我欠你沈家的早就還清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搶奪清雅的幸福,我巴不得離你們這些人遠遠的。而且上次我就把話說的很明白,我跟陸祁言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是你自己不信。”
唐敏如嘲笑:“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別人都看不出來嗎,一邊口口聲聲說跟祁言清清白白,一邊又對他暗示好感,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祁言有糾葛,那你為什么不離開,明明都走了為什么又要跑回來?”
這話一出,倒是問的沈沉啞口無言了。
唐敏如看著沈沉那錯愕的樣子,嗤笑了聲。然后慢慢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著裝,姿態高傲:“今天這一巴掌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你以為祁言是真的對你好?呵呵……別傻了,你也不想想,除了把你攪進這灘渾水里來以為,他幫你做過什么?”上前一步湊近沈沉耳畔,唐敏如小聲說:“不要哪天被他利用了都不知道,像祁言這樣的人,你確定他不是你的第二個唐東堯?”
唐敏如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沉一眼,轉身就走了。
沈沉愣怔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那一句第二個唐東堯,仿佛一記悶棍狠狠打在她的頭上。
為什么會是第二個唐東堯,她怎么會再讓人成為她的第二個唐東堯?
等唐敏如走遠小李他們才走過來關心沈沉狀況,只是沈沉似乎也沒聽進去,慌慌張張地走到吧臺后面盤點賬目,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
陸氏集團總部,一個緊張壓抑的董事會議持續了三個小時,結束時已經是中午了。
對于暫停與東歐集團合作這個決定,董事會是堅決反對的,尤其是陸皓,會議期間多次表達自己的不滿,但都被陸祁言壓了下去。
會議結束剛好是午餐時間,陸祁言直接回了辦公室,一大堆事情代辦的他實在沒時間下樓去吃飯,加上保姆請了長假無人送餐,就讓julie幫他點一份外賣。
julie知道自己勸不住,只好聽從照辦。
“對了陸總,關于今天早上的新聞,您看是否需要發聲明……”
“不用了。”陸祁言回答的很干脆。
“那沈小姐那邊是否需要與她聯系,與她溝通好說辭。”
“不用,她知道怎么應對。”
julie有些詫異,但又不敢開口問老板理由,只好把所有的疑惑吞進肚子里,心里仍是控制不住去猜想陸總到底作何打算。
晚上下班已經是十點多了,沈沉關好門直接去乘坐地鐵回家。
不敢再去坐公交車,也不敢再去以前打車的地方,更不敢在除了咖啡館以外的地方逗留。她今天看到好幾個拿著攝像機的人在咖啡館前面徘徊,如果那些人也跟著一起回家的話就更麻煩了。
今天一天她都在思考唐敏如說的話,其實細細想來,唐敏如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已經離開了,還回來做什么呢?奶奶去世了,安霖不知去向,曾經為了她們再次回來,如今最在意的兩個人都離開了,她留在這里做什么?
先不說陸祁言是否別有目的,但是他的出現已經將她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了。
還有唐東堯,那個人更是……太可怕了。
仰躺在沙發上,沈沉想,自己或許真的應該消失在這個地方。
不困擾別人,也不讓自己難受。
到書房拿出計算機,她把自己手上的錢細細算了一下,加上咖啡館預估的轉讓費,剛好夠還陸祁言和沈月。
雖然心里還是很舍不得,但一想到陸祁言與唐敏如他們,沈沉也只能做這樣的選擇。思索許久,她還是打開電腦在網上發布了轉讓的消息。
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很平靜,沈沉把店面將要轉讓的事情與小李他們說了,小李他們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就表示支持了。
至于那些讓她困擾的人倒是一個也沒出現,就連以前每天必會報道的陸文旻也沒來。沈沉也沒怎么在意,反倒覺得清閑,少了那幾個讓人頭疼的人物,她這小日子過得還是很輕松的。
轉讓消息發布出去的第四天,終于有一個人打電話來咨詢她轉讓費的事,令沈沉意外的是,對方開出的價格不多不少,剛好一百萬。
那個人說自己是這里的常客,很看好這個地方,一直想投資生意卻沒找到合適的,見沈沉有意轉讓就想把店接過去。
沈沉細問之下才知道對方也是想開咖啡館,并且保持原有的一切不變。
她考慮再三,終是答應了。
對方顯然很急迫,第二天就上門來簽合同。來的是一位穿著時尚的少婦,沈沉并不認識,對方也沒怎么透露信息,但是隱隱中沈沉覺得,真正要接店的并不是眼前這位婦人。
當天下午錢就打到了賬上,拿到這一筆錢,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欠沈月的錢還了,并且辭行。
“余莨,這筆錢不多,你自己拿著用吧,就當是我這當姑姑的送給你的好了。你以后的日子還很長,總有用得著的地方。”
沈月難得這樣溫和地與沈沉說話,對于上次沈沉突然離開的事,她也并沒有怪罪的意思。
沈沉把剛好裝夠二十萬的袋子再度遞給沈月,她很感激沈月的好意,但這筆錢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下:“姑姑,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筆錢您一定要收下,您也不用替我擔心,咖啡館轉讓的錢還有一部分,我自己留著呢,夠我再做別的事了。”
“但是……”
沈沉說:“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會過意不去。”
見沈沉如此堅決,沈月只好收下了,她一臉歉疚地對沈沉說:“余莨,其實姑姑……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你需要的話,姑姑可以為你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
沈沉搖搖頭:“工作我會找的,但不是在現在,也不是在這里。”
“你……”沈月欲言又止,總想說什么但又說不出口,琢磨了半天才道:“好吧,那你要好好保重,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沈沉點頭嗯了聲,微笑道別。
晚上回到家,她給陸祁言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希望他把賬號發過來,自己把錢給他轉過去。只是信息過去不到一分鐘,陸祁言就打電話過來了。
“你是哪里來的錢?”
“就是之前你給我的那些,現在回來了,自然要如數還給你了。”
“真的嗎?”
“嗯,真的。”
電話那頭的人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安霖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沈沉皺眉,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發顫,她記得這件事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陸祁言又怎么可能會知道,“你……你說什么?”
“安霖趁著你照顧我期間,拿著你借的那一百萬不知去向,拋下你一個人在這里還債,對嗎?”
沈沉閉上眼,這幾天第一次有人這么清晰直白的把這句話說給她聽,還真是傷人呢,“我的事不用你管,欠你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全部打在你的賬上。”
“那些錢是哪里來的?”電話那頭的人語氣不善。
“來路干凈,不會弄臟你的手。”
“我問的是哪里來的。”
又是命令的語氣,今晚的陸祁言火氣似乎有點大。沈沉弄不懂他為什么老是生氣,但又想,他本來脾氣就不太好,跟他慪氣只會氣壞自己,于是隨口就說:“借的。”
“找誰借的?”
“陸祁言,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是在還錢,不是在找你借錢,你管我是找誰借的?”
“沈沉,你真的是……寧愿欠別人的,也不愿欠我的?”
沈沉愣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心口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難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