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涵纏著沈沉聊天聊到半夜,內容無非是抱怨最近工作的不順心,情感的不順心,以及想辭職的事情。
自從離開a市以後,她們幾乎一個月聯繫一次,說的也就公司那些事兒,也不知是因爲沈沉離開了楊雪涵更大膽,還是她實在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總之瑞天現目前的事情她都和沈沉說了,公司哪個領導在外面養了小情人,誰和誰在談戀愛,又或者領導新下達的任務有多變態。
在以前不敢當著沈沉面說的,現在都敢了。
沈沉經常熬夜陪她聊,今晚對方聊的更帶勁,包括以前很少提到的那個人今晚連續提了三次。
沈沉並不避諱那個名字,久而久之,反倒平淡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睡著的沈沉並沒有印象,醒來是半夜,看楊雪涵也沒有發信息過來,就安心的繼續睡。
第二天在乘車路上她還在想著昨晚陸祁言說的事兒,畢竟現在也就這麼一個親人,肯定是很想好好照顧奶奶。
但一想自己拒接的那麼直接,估計對方肯定也不願意說了。
可結果偏偏是出乎意料的,陸祁言不僅來了,還在店裡坐著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她。
她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這位不速之客,是小李神秘兮兮的走過來說有一位客人到店就直接問老闆,他來就是請沈沉過去看看的。
沈沉剛剛吃完午飯回來,以爲是之前那個常來的客人,就去了那個人所在的位置,對方正在翻看報紙,隨著越來越靠近,沈沉也慢慢看清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不是陸祁言還能是誰。
陸祁言感覺到沈沉的靠近,就將報紙放下微仰著頭淡然問:“沈老闆吃飽了?”
一言被對方說中,的確有些尷尬,沈沉往別的地方看了一眼,說:“還好。”
陸祁言笑意更甚,但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將報紙疊好放在桌面上,起身站到沈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時間剛好來得及,走吧。”
“去哪裡?”
“去看你奶奶。”
“但是我並沒有想好要怎麼……”
“倒時候再說。”
對於一個做事向來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的人來講,沈沉的確算是比較囉嗦的那一類型。
驅車一個半小時纔到達陸祁言說的那處養老公寓,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遠離鬧市的一處清靜地方,就好像一個坐立於山間的別墅莊園,幾棟連排的小樓錯落有致,環境更是清幽舒適。
陸祁言帶著沈沉做室內電梯直往李惠春的房間裡面走,沈沉想給奶奶一個驚喜,所以特意讓陸祁言小點聲。推開客廳的門進去裡面靜悄悄的,倒是臥室有個人在說話。
“媽,並不是我說你,你一大把年紀了,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呆著過過清淨日子?”
聲音帶著十足的不耐煩,就好像在訓斥一樣,沈沉準備進去的腳步突然就收回了,陸祁言也站在身後。
“你如果真要是有什麼意外,你讓我和二哥怎麼面對社會輿論?難道你要讓我們一輩子揹負著這個壓力嗎?把你接到這麼高檔的養老公寓你還不滿足嗎?居然還要自殺?”
自殺!
沈沉難以置信,奶奶居然想過要自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月啊,你如果真的覺得媽媽是你的負擔,你可以不用管我,把我送回那個養老院去,行吧?我不住這麼高檔的公寓,我就想回那裡。”
“回那個地方有什麼好?醫療服務包括環境有這裡好嗎?你在這裡想要什麼有什麼不也一樣嗎?”
“那裡什麼都沒有這裡好,但那裡是我們的家啊,你大哥還在那裡你知道嗎?我怎麼可以把你大哥一個人拋在那個地方,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有多難受你知道嗎?”
“媽!”
“昨天晚上他跟我說叫我回去,叫我帶著餘莨一起回去,你快去幫我找找餘莨,快去幫我找!”
蒼老的聲音越來越激動,還不停的咳嗽著,沈沉想著出去安慰奶奶,但陸祁言一把拉住了她。
“媽,這句話我說過無數次了,餘莨找不到了,她已經跟男人跑了你聽明白了!她現在不需要你,如果你想要孫女兒,清雅不是也在嗎?同樣都是孫女兒,爲什麼你對清雅和餘莨的區別這麼大?”室內安靜了一會兒,中年女人的聲音才繼續:“我知道您是因爲對大哥的虧欠才這樣在乎餘莨,但她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想法,你再怎麼去彌補,你也彌補不回來啊,大哥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你這樣愧疚。如果你還要想不開,那我只能再多找個人24小時守護你,以後你也別希望我來了。”
說完,就只聽見越來越近的高跟鞋聲音。
沈沉下意識準備躲避,被陸祁言制止了,她驚愕的擡起頭看他,對方正站出來走到自己面前。
高大的聲音好像一道屏障,無形中給人一種安全感。
女人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陸祁言,驚慌失措的樣子不難看出她的緊張。
“祁言,你怎麼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我代清雅來探望奶奶,剛剛纔到。”陸祁言淡定從容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沒事兒一樣,“伯母要走了嗎?”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祁言的伯母,沈月,沈沉的親姑姑。
她年輕時嫁給陸祁言的伯父陸皓,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現在的陸文旻,在陸氏集團擔任總經理一職。
沈江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沈月功不可沒,當年沈江還處於創業階段的時候,靠著沈月和陸家的關係在a市逐漸發展起來,現目前已經是國內有名的上市公司。
平時很注意保養的她臉上看不出來一點皺紋,皮膚細膩光滑,身上的貂毛外衣看上去十分貴氣。如果不是因爲陸祁言的意外出現有些緊張,她的儀態肯定很優雅端莊。
沈月笑了笑,臉有些僵硬:“你可真是有心,知道清雅忙還特意代替她來探望奶奶,我們清雅有你這樣的男朋友,還真是好福氣呀。”說到這裡,她注意到陸祁言身後還有一個人,“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沈沉感覺到被注視,低垂著頭生怕被發現。
陸祁言微微回頭看了身後那個人一眼,低垂著頭像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一樣,再看沈月那一臉疑惑的樣子,他說:“是我的助理。”
沈月有些不大相信,但陸祁言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繼續追問。又想著今天好不容易遇見了,就說點重要的事情:“祁言,我聽陸皓說,前兩天文旻在公司頂撞你了,有這回事嗎?”
陸祁言眸色一沉,靜默的看著她。
沈月繼續說:“文旻剛進公司,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固執得很。要是下次他再頂撞你,你可以直接跟我或者你大伯說,你可千萬不要……”
“伯母放心,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爺爺。”陸祁言云淡風輕的直入重點,沈月說這麼多無非是擔心自己把陸文旻在公司的事情告訴爺爺,但這並不代表那件事他不介意。
“對於之前的事情,就當做給文旻一個教訓,如果再有下次,我會嚴格按照公司的制度來實行。沒什麼事,我也不耽誤伯母了。”
側過身,他的意思很顯然,沈月可以走了。
沈月攏了攏耳邊的頭髮,輕輕笑了笑:“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
沈月在臨走之前還看了沈沉一眼,或許是出於自覺,她心裡總感覺這個人很熟悉,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等沈月走了以後,沈沉纔敢擡起頭,同時脖子也傳來一陣痠痛,擡手揉了揉後頸,然後一邊揉一邊往臥室裡面走。
陸祁言並沒有跟著沈沉一起進去,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出來,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中途julie和譚風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到最後他直接告訴julie今天不回公司了。
julie很詫異,一個除夕都還在加班的人,今天怎麼捨得給自己放假了?
沈沉出來看見了靠在沙發上睡覺的陸祁言,仰頭看牆上的時鐘才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躡手躡腳的走到沙發旁邊,輕緩的呼吸聲幾不可聞,加上奶奶也剛剛入睡,整個房間都顯得特別安靜。
剛過完年還是有些冷,她看著沙發上的陸祁言,就這樣睡在沙發上肯定很冷吧。
沉默了一會兒,她把自己外套脫下來想給陸祁言遮蓋一下,然而就這麼輕微的動作,就將熟睡的陸祁言給驚醒了,他睜開眼恰好看見沈沉正在脫衣。
“趁別人睡著了脫衣服,倒真是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方面的愛好。”還保持著剛纔的姿勢,陸祁言一臉正經的說。
沈沉吞了吞口水,這話說的怎麼這麼不中聽呢,“我覺得熱不行嗎。”
他對此表示懷疑,這大冬天的會熱?鬼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