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看了陸祁言一會兒，后者仍舊一臉沉郁地站在門口。無奈，沈沉只好放柔聲音勸他：“就一晚上而已，你將身上的泡泡和水珠擦干凈就行了。如果實在不行，我再去給你拿一條新的浴巾，你多擦拭幾遍應該就好了?！?
陸祁言不說話，沈沉就當他是默認了。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從衣柜里拿出一條嶄新的浴巾遞給陸祁言，“這一條也是沒有用過的，你拿去再擦擦。”
停水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沒有不管他已經是非常好的態度了。
陸祁言看著沈沉，她現在只穿了一件黛青色的睡袍，領口處可以看見線條優美的鎖骨，長發蓬松地披散著，有幾分慵懶的嫵媚。平日里看見她的衣著要么正派端莊，要么休閑通勤，這會兒只穿了件睡袍站在眼前，大腦自然不受控制的開始遐想連篇。
沈沉見陸祁言看得入神，又不接過浴巾，她索性將浴巾重重地丟到陸祁言懷里，指著浴室的方向說：“你趕緊回浴室將身上的水擦干吧，像你這樣光著……很容易感冒?！?
陸祁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下打量了沈沉一眼，拿著浴巾轉身去了浴室。
等陸祁言走進浴室了，沈沉趕緊將門關上，似乎有些不大放心，她干脆將門反鎖。
陸祁言一直折騰到一點才睡，第二天早早地醒來起床去浴室，帶著期待的心情打開水龍頭，沒想到真的有水，他趕緊洗了個澡，待一切整理妥當回到客廳時，并沒找到沈沉身影，倒是廚房里傳來一些動靜。
“你在煮早餐？”
沈沉正在熬小米粥，聽見陸祁言說話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在水龍頭用清水沖洗碗勺：“昨天沒來得及去買今天的早餐，你又不吃雞蛋，只能將就著家里的小米熬了點粥?！毕肓讼?，她還是回過頭看著身后的陸祁言：“當然，冰箱里還有全麥面包和牛奶，如果你想吃三明治也可以，我現在可以給你弄。”
陸祁言笑笑，他背著雙手走進廚房，像視察工作一樣在廚房里巡視了一遍，最后站定在沈沉身后看著鍋里正沸騰著的小米粥，“你還記得我不吃雞蛋？”
沈沉聳聳肩：“印象深刻而已。”
陸祁言瞄了一眼沈沉的側臉：“平時上班早餐就吃這些么？”
“營養有健康，多好。更何況早上時間本來就短，又要去公司上班，只能怎么簡單怎么來了?！?
說話間沈沉已經把洗完了，她給各自盛了一碗粥，再拿了兩個饅頭在電磁爐里打熱，一頓簡單的早餐就這樣完成了。
吃過早餐接近八點半，陸祁言要去車庫開車，沈沉就沒陪他，而是選擇步行去公司。
今天很難得陸文旻沒有遲到，沈沉將昨晚加班整理的資料交給陸文旻審核，陸文旻簡單閱覽了一遍，將資料放在了資料夾里，算是對沈沉這項工作的結果滿意了。
沈沉見陸文旻沒有別的吩咐，她就打算離開回自己的辦公室，哪知道剛轉身就傳來陸文旻的聲音。
“今天晚上有個商業研討會，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去。”陸文旻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甚至帶了幾分不耐煩。
沈沉回過頭，她看到的陸文旻正專心致志的在某份資料上書寫什么，“我記得陸總監近期行程里并沒有商業研討會，是不是你記錯了？”
陸文旻毫不避諱地說：“私人的。”
沈沉怔愣了一會兒，陸文旻抬頭看著沈沉，“你如果不想去就直說，大不了我向陸總申請給你調換一個崗位。”
這種顯而易見的威脅沈沉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她微笑著回答：“時間地點，我好替陸總監提前安排。”
陸文旻滿意地點點頭：“晚上八點，地址我會發在你的手機上，記得查收就行。”
“好的?！?
到了陸文旻說的地點時，沈沉才明白陸祁言所謂的商業研討會，究竟有多‘商業’。
a市極負盛名的一家娛樂場所，一身正裝的沈沉跟著陸文旻一直走到最里間的豪華包廂門口，推開門看著包廂里一字排開坐著的幾道身影，沈沉打心里對陸文旻對商業研討會的定位有了一絲懷疑。
包廂里都是陸文旻平日里玩的比較好的朋友，大多都是某些商界大亨之女及家屬，這其中也包含了唐東堯。還有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清雅。
“文旻，你怎么遲到了？”其中一名青年一手握著啤酒瓶，一手摟著一名長發美女說：“趕緊來來來，遲到了自罰三杯啊?！?
其余人跟著起哄，唯獨沈清雅沉默地坐在那里，專注地看著沈沉。
陸文旻遲到在先，自然是要主動配合，他走過去從酒桌上拿起一瓶啤酒在所有人面前晃了一圈，一副大義凜然地說：“自罰三杯算什么，這好歹也是一瓶啊?！?
說完，自顧地仰頭喝了起來。
沈沉就在一旁看著他。
陸文旻喝完后還把酒瓶倒過來給眾人示意了下，“看好了，一滴不剩。”
眾人拍手叫好，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束豎起大拇指贊嘆道：“不愧是陸總監。”目光落在沈沉身上，那人打趣道：“喲，這個難道就是陸總給你找的新助理嗎，長得還不賴啊?！?
陸文旻放酒瓶坐到唐東堯身邊，五彩斑斕的燈光下，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愉快，“是啊，我們陸總可是把他女朋友都安排在我身邊了，就是為了怕我偷懶呢。是吧表妹。”
說這話時，陸文旻下意識地看了沈清雅一眼，后者正在玩手機，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并沒有聽進陸文旻說什么。
自踏進這地方，沈沉就沒給過陸文旻好臉色看。尤其是在面對唐東堯時，她整個人的防備心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不管這是陸文旻的酒肉朋友，還是他商業伙伴，沈沉此刻都不想去參與。陸文旻這陣勢完全就是來玩的，她在工作上可以容忍聽從與他，但在私下，她跟陸文旻是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
避開唐東堯目光，沈沉走到陸文旻身前。畢竟眼前有這么多人，她沒必要給自己找不快，更不想讓陸文旻覺得自己不給他面子，所以找了個借口說：“陸總監，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可以先回去嗎？”
陸文旻側目冷冷道：“還沒開始就急著走了？”
“但我確實不太舒服，留在這里也只怕掃了大家的興?！鄙虺烈呀浐芙o陸文旻面子了。
只是這陸文旻偏偏不接受，“沒關系，你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在旁邊坐一會兒?！?
沈沉把心一橫，“剛才我已經給祁言發信息了，他等會兒就會過來?！?
擺明了拿陸祁言來壓。
陸文旻一臉看戲的表情看著沈沉，這時不知道是誰說了句：“既然陸大總裁待會兒也要來，何不請陸總裁也跟我們一起來喝一杯?！?
沈清雅滑動屏幕的手指僵了僵，抬眼看了沈沉背影一會兒，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不過這一句話說出口，瞬間就有很多人跟著起哄了，畢竟在他們眼里，陸文旻與陸祁言在陸家以及商場上的名望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如果能有這機會結交陸祁言，那簡直比陪著陸文旻玩一年也有用。
在公司里，沈沉從來不會用陸祁言來壓陸文旻，如果順了陸文旻的話用表妹的身份去央求他，結果只會更加糟糕，還不如一開始就拿出最有用的那個人，更何況唐東堯還在旁邊。
氣氛在這一瞬間有些凝固，沈沉能感受到陸文旻眼里的憤怒與不滿，同樣也能感受到唐東堯目光里的鄙夷與不屑，但這些她在意么？
對現在的沈沉而言，這里任何一個人，任何一種情緒，哪怕是任何一道目光她都不在意。
默了好一會兒，陸文旻自沙發上坐直身體，方才還陰晴不定的臉這會兒又堆出一個笑臉：“既然表妹身體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要是再累著你了，我媽肯定會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如此虛偽的話經過陸文旻情感的渲染，就仿佛確有其事。沈沉附和地笑著：“那就謝謝陸總監了。”
轉身向著包廂里的人道了句抱歉，沈沉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走出夜總會，沈沉第一時間就是去馬路邊上攔車回公寓。
坐在的士車上，沈沉撐著頭一直在想，陸文旻為什么要叫自己去參加這毫無意義的聚會，他沒要求自己做什么，更沒有為難自己，如果這樣做真的是一時興起，那他可真不是陸文旻了。
到達目的地，沈沉付了賬下車。與此同時，另一輛銀灰色轎車不遠不近地正停在了沈沉旁邊。
沈沉起先也沒在意，等她注意到的時候，車子里的人已經下來了。
不是別人，正是沈清雅。
關上車門，沈清雅腳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步態優雅地走到沈沉跟前，美麗的臉龐笑容溫柔，在夜風中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高貴。
“余莨，好久不見了?！鄙蚯逖泡p聲開口，語氣里并沒有絲毫敵意，甚至飽含溫情。
與陸祁言交往這件事，沈沉自心底覺得確實有對不住清雅的地方。所以當面對這個一起陪伴多年的堂妹時，她難免覺得虧欠：“清雅，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