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詣笑嘻嘻的對沈沉說:“我說沉沉,今天晚上可要把你之前欠我的那一杯給補上來才行。”
這個時候,幾位服務員端著餐盤走過來,將菜放在桌面上,并且一一為顧客介紹,到最后啟紅酒時特意將封口和年份在陸祁言面前展示了一下,得到示意之后才將紅酒打開為四位客人倒上。
沈沉一直都很拘束,哪怕是坐在筱然身邊也顯得很不安,陸祁言不時的詢問她要吃什么,并為她夾菜,本來就不是特別餓的沈沉愣是被陸祁言害的吃了很多。
到最后她實在是吃不下了,借故離開去露臺上吹吹風,陸筱然隨后就跟了過去。
沈沉穿著長款的毛呢大衣,將整個身體都包裹在里面,走在露臺上也不覺得冷,倒是陸筱然穿著一件寬松的毛衣,套了條圍脖,這么一比就顯得有些清涼了。
兩個人趴在鐵欄上望著遠處的街景,陸筱然眨巴著眼睛有些陶醉的說:“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的吃頓飯了,這種感覺真舒服。”
沈沉偏頭看著她:“我聽你哥說,你現在很少回家?”
“我哥這個都告訴你呀?”
沈沉點點頭。
陸筱然嘆了口氣,“是啊,我現在很少回家了,沒事就去哥那里借宿,要是實在不行就去住酒店,反正只要不回家,去哪里都行。”
“你媽她不會擔心么?”
“擔心?”陸筱然冷笑著說:“她要是會擔心,我們今天就出來不了了。她要是知道擔心,就不會什么都不爭取我和哥的意見,一味的聽從爺爺的安排。”
陸筱然抱怨這些事,沈沉也不好去追問或者去了解,畢竟那是陸家的事情。
轉過頭遙望著遠處的風景,雖然是不同的景色,但給人的感覺卻始終有些相似,隔著遙遠的距離去看遠處的夜景,這是她以前在t市經常做的事情。
很多時候她忙完家里的事,都會坐在陽臺上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放空自己的思想,讓神經得到休息。
只是自從來到這個城市之后,她似乎再也沒有安靜的做過什么事,每天都在為咖啡館的事情奔波勞累,從一開始的試營業,到后面慢慢的走上正軌,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和安霖在親力親為,幾乎不會假手于人。
并不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只是想把這件事,通過自己的雙手去做好。因為這個信念,安霖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去外地學習,而她則是留在家里看店。
陸筱然見過安霖幾次,對安霖也不是特別了解,而且她看老哥對安霖的態度似乎并不友好,就有些好奇的問沈沉:“對了沉沉,你和那個安霖認識很多年了嗎?”
“嗯,很多年了。”沈沉細細想了想,補充了句:“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九年了。”
“九年了?”陸筱然詫異的問:“也就是說在你剛進監獄的時候就認識了?”
沈沉點頭,“在我進監獄的第一年就認識安霖了,出獄之后也是和安霖一直在一起,我們從a市到t市,這些年來從沒有分開過。”
陸筱然似有所思的說:“這么算來,比我和我哥跟你相處的時間都還長呢。”說到這里,陸筱然偷偷的看了沈沉一眼,小心翼翼的問:“沉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陸筱然突然這么認真讓沈沉還有些不習慣,笑著緩和了氣氛,她問:“你想問什么?”
“其實……就是……也不是什么也大的問題,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還在埋怨我哥呀?”
“怎么突然這么問了?”沈沉目光四下環顧,偏偏不去看陸筱然,“我為什么要去埋怨他,他又沒有得罪我。”
“其實我哥也跟我說過的。”陸筱然急著打斷了沈沉的話,她睜大眼睛嚴肅的對沈沉講:“他在你進監獄的時候就跟我說過了,當年那場車禍并不是你造成的,你是為了替清雅頂罪才進的監獄。”
沈沉很意外,因為她心里一直覺得,陸祁言不可能把那件事跟別人講。
陸筱然繼續說:“當時我哥跟我講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生氣,覺得他不應該因為爺爺和生意就不管你,最最氣人的是,他居然還不去跟你解釋,不把你從里面救出來。就因為這件事我還和哥鬧翻了,一氣之下出國留學了好幾年,我一直以為哥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只是后來我回國之后,才知道我哥一直都在找你,這一找可就是整整五年啊。”
沈沉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遠方。
“沉沉,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還在怪我哥,但是你并不知道他這些年又經歷了什么,從公司到家里,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也許他當年做的事情的確是對不起你,但是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把過去放下,你們重新開始可以嗎?”陸筱然好像在勸一樣:“更何況,你心里還是喜歡我哥的不是嗎?”
沈沉聽著陸筱然說的話,聽著耳邊吹拂的風聲,心情都好像被風吹亂了一樣,千絲萬縷找不到一點頭緒,就是覺得心很亂。
她說:“筱然,我對你哥……縱然我以前喜歡過他,但那喜歡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他壓垮我最后一點希望的時候,那點喜歡就已經被抹殺了。”
“沉沉……其實當時我哥也是被逼的……”
“那都不重要。”沈沉打斷她,只是不想聽到那么多的理由,讓自己再去淪陷一次,“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也知道你哥是在真心的想要彌補我,但是這哪需要彌補呢?你哥并不欠我什么,而我也不需要他去償還什么,之前在t市的時候我也跟你哥說過,當年的事,算我報答沈家那幾年的養育之恩,我們彼此也就扯平了。”
苦澀的笑了笑,她居然覺得心情很壓抑,明明說的是心里話,偏偏還有種違心之論的感覺。
難道真的被陸筱然說中了?
一想到這,沈沉趕緊在心里抹掉這個想法,她開玩笑說:“其實相比你哥現在的那些做法,我更希望他能照顧我們咖啡館的生意,或者給我介紹一點客人來,陸氏那么多員工,他要是每個人發一張我們咖啡館的會員卡,那我就真的不用愁了,這樣是不是更實際一點。”
陸筱然想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么說了,長長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這樣覺得,我又能說什么呢,也只能默默的祝福你和我哥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至于你說的照顧你的生意,這肯定是沒問題的了,我明天就去你那里拿個幾十張會員卡,給我那群姐妹兒一人發一張……”
看著陸筱然那認真勁兒,沈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開玩笑的,你要有空過來坐坐就行。”
“我可是認真的。”
“筱然!”
陸筱然剛剛說完,明詣就走了過來,她回過頭去看,陸祁言和明詣兩個人已經往這邊來。明詣走到陸筱然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臉狡黠的說:“你們兩個站在這里聊這么久,該不會是在聊我們的壞話吧?”
“嘁,聊你壞話怎么了?誰叫某些人一天到晚就只會欺負人的,我這是在跟沉沉訴苦。”
把明詣的手硬拉下去,陸筱然走到沈沉后面纏著她的手,就跟明詣杠上了,“今天當著沉沉姐的面我也不說別的,如果以后再敢跟我慪氣,你可別想我再理你……”
明詣一聽可不高興了,“等等等等,今天這是因為有沉沉在,所以你要造反了嗎?”
“呀,被你看出來了誒,我還真是這樣打算的。”
“筱然我跟你說,你這樣后果很嚴重!”
“后果是什么果,能吃嗎?”
“陸!筱!然!”明詣覺得陸筱然真的要造反了,回憶當初筱然追自己的時候,那可是跑了英國跑t市,除了做飯之外,洗衣掃地什么都愿意做,自己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包括在半年前自己暗示她看上了某個姑娘,筱然大半夜的從a市趕過來,當時可把他嚇得不輕。
至于明詣當時看上的那個姑娘,其實就是沈沉,就像他自己心里想的,如果當時不是因為沈沉喜歡了唐東堯,陸祁言又喜歡沈沉,他可是真的會追沈沉的。
但一切就是這么奇妙,兜兜轉轉,他們還是重逢了,只是以另外一種身份重逢。
沈沉被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給弄得都不知道該不該勸架,陸祁言似乎也習慣了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干脆就不管了,走過來拉著沈沉從露臺的另一邊往下走,從這里也可以直接下到地面平層。
陸筱然兩個人跟在后面一起下來,明詣開車送筱然回家,畢竟今天是元宵節,也該回去報個到。
至于陸祁言則是送沈沉回去,本來去的時候兩個人話就少,回來的途中就更不用說了。
途徑中心廣場,時間剛好在晚間十一點五十,陸祁言將車停靠在路邊,并且問沈沉:“再過十分鐘這個新年就結束了,要不要去聽聽新年最后的鐘聲?”
沈沉看著他,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