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的大床上正躺了一個人,除了頭露在外面,身子其它部位都被被子牢牢遮蓋著。而唐東堯則是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氣定神閑地翻閱著手里的一本雜志。聽到有人闖進來,他頗感意外的抬起頭。見是陸祁言,又忍不住輕笑道:“陸總未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闖進我的房間,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
陸祁言沒有理他,直接走到床邊去看已經熟睡的沈沉,確定她沒遭受任何意外后,心里懸著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然而目光無意中落在沈沉微微紅腫的耳垂上時,上一秒才平息的怒意再次滕然而起。
幾乎是下意識地,陸祁言看到了沈沉泛紅的嘴唇。
回過頭冷冷地看著唐東堯,目光仿佛一把犀利的劍刃,后者只是一臉和善地笑著,“剛才回酒店途中碰見了沉沉,見她喝醉了就帶她回來休息一會兒,陸總不會介意吧?”
如此明顯的挑釁,在場誰都看得出來。陸文旻怕這二人今天在這里鬧僵,忙上前來打圓場:“哎呀,可把我們給急壞了,我們還都以為她出什么事了,好在終于找到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清雅也附和道:“是啊,只要人是安全的就行了。”她走到陸祁言身旁:“祁言哥,你和我爸爸他們還有事情要談,要不我先送余莨回去?”
“不用了。”陸祁言拒絕的很干脆,語氣沒有絲毫溫度:“我會自己帶她回去。”
不是送她回去,而是帶她回去。
沈清雅尷尬地笑了笑:“這樣啊,那……那……”
陸祁言轉眸輕輕看了沈清雅一眼,懾人的目光愣是將她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劉叔吩咐他在酒店門口等候,然后才俯身去抱沈沉,手剛觸碰到沈沉腰際對方就醒了。
沈沉皺著眉微微睜開眼,迎著微有些刺眼的燈光看著近距離的面容,一臉疑惑地問:“你剛才說……帶我回去?”
陸祁言愣了愣,“是,我來接你回去。”
“……我們回哪里?”
“回家。”
“家?”沈沉眨了眨眼,雙眸看上去尤為明亮,如同一個小孩子看著自己最愛的糖果般,“哪個家?”
陸祁言懶得跟沈沉解釋,直接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后者失去依靠,下意識地抬起雙手圈住陸祁言的脖子,頭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我們是現在就走了嗎?”
陸祁言沒回答,在路過唐東堯身側時,他突然又停住了,眸色沉冷地注視著前方,語氣帶了十足的警告:“唐東堯,今天的帳我們以后慢慢算。”
唐東堯對此無動于衷。
待陸祁言走了以后,唐東堯才轉過頭問沈清雅:“很意外嗎?”
沈清雅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陸文旻不明白唐東堯的意思,就問他:“東堯,你們在說什么?還有你怎么知道沈沉在哪個位置的?”
唐東堯笑笑,看沈清雅的眼神充滿嘲諷,回到沙發上坐著,翹著二郎腿好不自在。將雜志從沙發上拿起來,一邊翻著紙張一邊應答著:“湊巧路過。”
“切。”陸文旻會信那才是有鬼呢,想著沈江他們還在樓下等著,他也不再多做耽誤,向唐東堯道別后連忙趕了回去。
房間里就剩下沈清雅與唐東堯兩個人,看著沙發上坐著一派悠閑的男人,沈清雅不屑的笑了笑,轉身就準備離開。
“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吧?”
剛才在洗手間她趁著沈沉不注意時給唐東堯打了電話,唐東堯聽說沈沉在樓下喝醉了,急忙乘坐電梯下了樓找到沈清雅說的地方,找到沈沉并且直接將她帶回了房間里。
沈清雅停住腳,回過頭看著唐東堯:“文旻哥經常夸唐大總監是一個值得深交的真君子,遇到這樣的情況還能把持得住,真叫我刮目相看呢。”
“是嗎?”唐東堯滿是無所謂的態度:“讓你失望了,不過……”放下雜志,唐東堯雙手抱胸盯著沈清雅:“我真弄不懂你們女人的思想,想要挽回一個男人的心,為什么就一定要在別的女人身上下功夫呢?還用這么俗套的方式。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讓他們兩個分開,那我只能說,你真的不了解男人吶。或者更準確的說,你不了解陸祁言。”
“什么意思?”
“我對陸祁言雖然沒什么好感,但有一點我必須得承認,他真的很會分析并且很有耐心,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調監控而不是追問你沈沉的去處,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沈清雅難以置信地看著唐東堯,很快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剛才陸祁言一聽說沈沉不見了,他第一反應是憤怒,然后是沖出房間立即打電話給司機讓酒店調出監控,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一句自己在洗手間發生了什么。
如此顯而易見的懷疑,自己怎么就沒感覺到呢。
唐東堯繼續說:“你或許不了解陸祁言,但我了解沈沉,你要的是陸祁言放棄沈沉,而我要的是她自愿跟我回去。現在已經不是舊時代了,不是說得到一個女人的身體就能讓對方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更何況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沈小姐,作為新時代女性,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唐東堯雖然沒說沈清雅一句不好,卻將她的行為形容的很不堪。看著唐東堯那略顯鄙夷的眼神,沈清雅同樣嘲諷道:“你把我說的如此不堪,你自己做過的事又有多高尚了?有女朋友還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導致對方懷孕,結婚當天臨時取消婚禮,你做的這些在我們女人眼里,一樣不值得原諒。如果我是沈沉,我寧愿選擇孤獨終老也不會跟你回去。”
沈清雅這些話似乎說到了唐東堯心坎上了,他一步步靠近沈清雅,目光冰冷地說:“可惜你不是沈沉,你想孤獨終老就去,沒人攔著你。”
“唐東堯你……”
“如果不是看在文旻還有沈總的份上,你今天做的這些事我真想給你宣揚出去,讓世人都看看,這個以優雅知性著稱的大明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威脅我?”沈清雅氣的咬牙。“唐東堯,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什么把柄。”
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門被重重地摔上,唐東堯也不去在意,只是想著沈沉被陸祁言帶走了,心中難免失落。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差點就忍不住放縱了自己。
可就像他說的,他要的是沈沉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身邊,而不是用那種強硬的方式讓她對自己產生厭惡。
陸祁言抱著沈沉走出酒店大廳時,劉叔已經在外等候了。見陸祁言出來,忙去打開車門,等陸祁言他們坐好了才回到駕駛室去開車。
“回家。”
“好的,陸總。”劉叔偷偷瞄了一眼陸祁言,發現老板現在很生氣,趕緊啟動車子往別墅而去。
沈沉一直靠在陸祁言肩頭,陸祁言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很結實緊致,沈沉靠的也不舒服,索性翻過身仰靠在沙發上,這樣才勉強地好受些。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陸祁言將有些清醒的沈沉抱進客房臥室扔到了床上,讓阿姨幫她換睡衣伺候她睡覺。因沈沉而沾染了一身酒氣,他此刻也需要去清洗。
洗漱完畢陸祁言到客房去看沈沉狀況,后者已經洗完澡趴在床上了。
他想轉身回去,但見沈沉那睡姿有些不太健康,就走過去將她的身子翻過來平躺著,沈沉再次因他的動作睜開眼,陸祁言卻一眼看見了她脖子上的紅痕。
都是成年人,只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面對眼前此刻正意識模糊的女人,陸祁言心里有股無名怒火在燃燒。
他很想發火,可為什么要生氣?
她喝酒自己看著的,她跟沈清雅出去也是自己允許的,她被唐東堯帶回房間那也是因為自己疏忽導致,為什么要對她發火?
陸祁言覺得自己完全不可理喻。
紅酒的后勁很足,沈沉此刻完全處于醉酒的狀態,一路上發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一直處于腳不著地的狀態,身子輕飄飄的,就差飛入云端了。方才被熱水一淋,整個人又清醒了不少。睜大眼盯著陸祁言,很熟悉的一張臉,只是對方緊皺的眉頭令她很不安,于是諾諾地問,“你生氣了?”
陸祁言有些詫異,他以為沈沉已經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事物,“你知道我生氣了?”
沈沉點頭:“你每次生氣的時候,都好像要吃人似得。”
“很兇嗎?”
沈沉閉上眼,點頭。
“那……”陸祁言試著再問:“你怕我嗎?”
沈沉睜開眼看著他,點頭。
陸祁言愣了一秒,他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為什么?”
“因為……”沈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目光卻無法焦距:“剛才不是都說了嗎,因為你生氣時很兇啊。”
沈沉覺得和他說話很累,干脆摟著被子翻過身不理他,閉上眼睛想要睡覺。可陸祁言似乎鐵了心要和她聊天,又將她翻過來。平日里很少碰見沈沉這種毫無防備的狀態,他想趁著這個機會問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