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仗著自己是太子便…欺人太甚!”洛天霸的臉色咳成了豬肝色,說話都很困難,卻仍然義正言辭的指責著南宮瑾佑的肆意妄爲。
洛天霸此時已顧不上與南宮赫烈的兵權之爭,現在而言,南宮瑾佑猶如隨時會炸掉的驚雷,一家上下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裡,萬一他真的橫了心要殺了洛府上下給他那個根本還未出生的兒子陪葬,到時候,他們死了也沒地方喊冤去……
想到這裡,洛天霸老淚縱橫,衝著南宮赫烈喊道:“裕王殿下,您可給下官做主??!”
南宮赫烈一怔,眼下一斂,微微掠過南宮瑾佑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卻積怨已久的臉龐,兀自思索起來……
洛天霸已能怕到這般地步,便說明,這回,南宮瑾佑該是發了大火了。如果不是扶慈及時找到自己請求出兵,恐怕,真的這洛府就屍橫遍野了……南宮赫烈又擡了下眼眸,卻突然一笑,又近了南宮瑾佑兩步,笑道:“大哥,若你真這麼做了,父皇怪罪下來,你怎麼辦?”
“盤疆事關邊關數十萬百姓的生活,安居樂業,可謂大事,與之相比。我今日所爲,不過爾爾?!蹦蠈m瑾佑一邊說著,一邊別過視線,擡頭望著夜空,卻被漆黑刺的皺緊了眉。
原本,南宮赫烈一方面也是在擡出父皇警示南宮瑾佑,一面也想探探南宮瑾佑的虛實。可是南宮瑾佑這般的答覆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過爾爾!
南宮赫烈瞳孔猛的收緊,張了張嘴,好半天,纔回神嘆道:“畢竟孩子已經沒了,犯不著再死掉這麼多人的性命。況且,朝廷大官滿門死絕這樣的罪名可不是憑著父皇兩句話就能爲你平息掉的……扶慈也並不希望你這樣做,大哥……三思啊?!?
瞥了眼神色遽然的南宮赫烈,南宮瑾佑微微搖搖頭,閉上眼,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南宮赫烈說法一般,“之前便因著我太過忍讓,纔會到今天這一步。我既然敢帶著神機衛大搖大擺的走過來便根本不怕父皇的責難。我南宮瑾佑無愧於這天地,無愧於這大安,更無愧於朝中的忠臣良將,真要說愧疚,恐怕扶慈纔是被負之人……”
竟是如此!南宮赫烈握緊拳頭,他早該想到,若真這麼容易便能勸下他,他便不是那南宮瑾佑了!心思竟是如此縝密,他料定了憑著父皇對他的寵愛,且平時將他的一言一行都看在了眼裡,加之即將班師的北漠戰役,他誅殺一個小小的洛府,還順道收回兵權,確實算不上大事兒!
“是……弟弟……未曾懂過哥哥……”南宮赫烈咬緊嘴脣,似有不甘的說道。
“呵呵……”南宮瑾佑笑了笑,拍了拍南宮赫烈的肩,“一點就透,你倒是最懂我的。”言語間,卻不乏親暱之感。
捕捉到這一小小的細節,南宮赫烈趁熱打鐵,眼神直直抵住南宮瑾佑的眼瞼,說道:“既是如此,我認爲更不應該衝動行事……”
“哦?”南宮瑾佑挑挑眉,明顯在等著南宮赫烈的後半句話。
南宮赫烈先瞧了眼南宮瑾佑的臉龐已不復之前的暴戾,於是擡了手,試探性的讓身後的合縱營去救下院中的一干人等。見人上前,神機衛不顧慮來者是誰,仍是不由分說的橫刀相向。
所幸,南宮瑾佑一笑,動了動手指,神機衛放下了手中的刀劍,讓他們給那些已經快崩潰的俘虜們鬆了綁。
南宮赫烈心中鬆了口氣,“我之前也說了,換了我,我只會更快更狠的斬殺掉,莫說一個府邸,便是九族宗親,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但是,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洛心兒就是兇手,試想,如果有了直接的證據,到時候,大哥的行爲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面對著南宮赫烈那言不由衷的表情,南宮瑾佑苦笑,說了句:“老五,你這理由實在很蹩腳,我本便不是講證據的人,卻以這樣的理由來教說我,實在滑稽了些……”
證據?南宮赫烈當然知道,現在證據與否,根本不重要。甚至……兇手是不是洛心兒也不重要!南宮赫烈暗自瞟了眼南宮瑾佑,卻發現對方也在不留痕跡的帶著淺笑看著自己……
經歷過今天一遭,洛府上下不異於死後餘生,洛天霸半是不甘,半是威脅的衝南宮瑾佑說道:“今日之事,我明日一定會稟告皇上,求皇上聖裁!”
南宮瑾佑將視線從南宮赫烈身上轉移過去,微微一笑,一擺手,似很大度的輕聲說道:“請便……”
洛譽雙眼噴火似的瞪著南宮瑾佑,終於是一步三回頭的回了府門,南宮赫烈見狀,也一拱手,道:“既是如此,我便先回了?!?
南宮瑾佑轉過眼,卻依然不改仇恨的雙眸緊緊的盯著洛府門將軍府三個燙金大字,聽到南宮赫烈說話後,才偶有收斂,“嗯……”輕巧應下,一揚身後的披風,沉聲吩咐道:“走!”
回到東宮,本應是南宮瑾佑意料之中的那人滿眼焦急的神情,迎面的,卻是那一貫的雲淡風輕,不過,那淡然裡面卻透露著一抹狠戾,那是南宮瑾佑不曾見過的,不該出現在扶慈臉上的表情。
“怎麼了?”南宮瑾佑輕巧的關上門,走到扶慈身後,雙手輕輕的攀上她的肩頭,關懷的問道。
扶慈放下手中把玩的物事,雙眼一斂,掃了眼南宮瑾佑,眼裡的情緒掩了半分去,才應道:“沒什麼……”
說著,扶慈轉過身來,打量了眼南宮瑾佑,挑眉笑道:“看樣子,裕王殿下的話你還是能聽的。”
“哈哈…我以爲你都睡著了…”南宮瑾佑仰頭大笑兩聲兒,伸出手捏了捏扶慈的臉頰,卻似苦大仇深般道:“爲什麼阻止我?”
扶慈還未回答,南宮瑾佑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脖一梗,似不高興的說道:“而且還叫老五來阻止我……”
“我是覺得……此事兒不該如此魯莽…”扶慈又拿起桌子上的小盒子,摩挲著,一邊說道。
南宮瑾佑皺眉,緊了緊扶慈的肩頭,順勢將人攬進自己懷中,熾熱的呼吸噴在扶慈的頸上,南宮瑾佑似有無奈的說道:“下次從你有孕到孩子出世,我一定寸步不離的守著……”
寸步不離?你做得到嗎?扶慈心裡苦笑,此刻卻也只是將手拍了拍南宮瑾佑寬闊的背脊。輕輕嗯了一聲兒。
事情來得比南宮瑾佑想象的還要快,快到凌晨,便有宮裡的守事太監急急忙忙的拿著皇帝手諭來了東宮傳人。
扶慈似有驚慌的望了南宮瑾佑一眼,在對上對方那恬淡安逸的雙眼時,便又將一顆心放了下來。
“我很快回來。”南宮瑾佑輕輕在扶慈額上落下一吻,又吩咐著輕飄,“照顧好姑娘。”
“是?!?
太監雖是來執令傳人,但明顯也知道所爲何事,只見他顫顫巍巍的先是給南宮瑾佑行了禮,道:“皇上發了大火兒,現時,連皇后娘娘都被傳到了立政殿呢?!?
“哦?”南宮瑾佑一揚眉,嘴角卻是扯出了一抹幅度,不怒反笑,倒真只有他一人能做出如此反應,叫旁人看不懂。
南宮瑾佑習慣性的瞇了瞇眼,也不瞧那位太監,大步邁開,嘴裡卻說道:“那便有勞公公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