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棉憶一如既往地靠在軟榻上讀書,傷口已經(jīng)漸漸癒合,可是那些傷疤不知要到何時纔會消失。
她忽然想起那日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人——公子穆蘇,有些意外,卻見他的眼底是一抹驚喜,她無力地望著他,只聽得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醒了就好。”
可是他並不擅隱藏,他眼底的笑意全數(shù)落進了棉憶的眸子,那樣溫暖。與數(shù)月前在聖御殿見到的公子穆蘇判若兩人。
也是在那一日,她再一次見到那個冷漠的男人。他瘦了,眼睛有些凹陷,氣色並不是太好。但是棉憶並不想見到他,她皺了一下眉頭,閉上雙眼,不願多看他一眼。
她的這個動作明顯激怒了他。
秦穆楚斂著怒氣,腳步有些沉重地走過來,定定地站在她的牀邊,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的臉。
房間裡頓時安靜一片,那些伺候在側(cè)的丫頭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棉憶想翻身不理他,卻又動不了,只能僵硬地迎接著冷冽而又耐人尋味的注視。
半晌,他悠悠地開口:“看來,我的王妃已經(jīng)沒事了。”
他的口吻帶有一點調(diào)笑,也帶著一點——安心。
棉憶深吸一口氣,微微睜開眼睛,冷聲道:“我有沒有事又與你何干?反正在你心裡,早已認定我是那兇手。”
秦穆楚眉間的冰霜更甚了,她一定要像只刺蝟一樣嗎?爲什麼都傷成這樣了,她還要拿出她
的倔強脾氣來對他?更可氣的是,他來這裡做什麼!
還未待他再次開口,邊上的公子穆蘇忽然哈哈笑起來,他走到秦穆楚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賢弟啊,有了這個王妃,你今後的日子纔不會無趣啊。”
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西廂,他高大的背影落在棉憶的眼裡,一時間,竟有說不出的感激和酸楚。
自那日起,棉憶開始不願搭理這個冷漠兇殘的男人,倒是讓她時時想起公子穆蘇,他那溫潤如玉的眸子,和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只是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棉憶一個人的時候,常常回想著來到這裡發(fā)生的一切,原以爲阿蠻待她是真好的,可是自那次事件之後,她的心徹底死了,她至今仍想不明白,她爲何要如此陷害她。
而那個潤蝶,她倒是沒有什麼壞心,只是刁蠻任性慣了,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棉憶輕輕一笑,覺得這個女子,倒真像是草原上的自己。
她側(cè)躺在牀榻上,腦子裡的片段一刻都不間斷,自那之後,她倒也落的清靜,再也沒人過來打擾她了。但她心心念唸的一件事,總是牽扯著她的神經(jīng)。她仍記掛著要去中原,去爲咄苾王爺取那四合草。可是現(xiàn)在看來,不知道何時才能動身了。
正想的出神,阿回蹦跳著進了屋,手裡拿著一根竹笛,棉憶瞥了她一眼,略帶微笑地道:
“什麼事這麼開心?”
阿回臉頰一紅,將竹笛藏在了
身後,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
棉憶輕輕一笑,歪著身子瞅了瞅她的身後,阿回隨著她的目光微微一側(cè)身,終是沒能看到,棉憶假裝生氣道:“再不拿出來我可生氣了。”
阿回一聽,急了,連忙擺手道:“別別別,我拿出來就是了。”說完臉已經(jīng)通紅。
棉憶接過她手裡的竹笛,仔細瞧了瞧,一臉的讚賞,把玩了一會,擡眼道:“這竹笛可真是精緻,哪裡得來的?”
阿回微微一低頭,支支吾吾地道:“這個……這個是……爺房裡的安順做的,我看著精巧,他就送我了。”聲音越說越低,臉已經(jīng)埋到了胸口了。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喏,拿著。”棉憶將手一伸,將竹笛遞到阿回的手邊。
阿回彆彆扭扭地接過竹笛,雙手在竹笛上來回撫摸著,愛不釋手的模樣讓棉憶忍俊不禁。
片刻,棉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眉頭輕輕蹙了下,從書中擡起頭來,問道:
“阿回,前些日子我總能聽到這雁回軒裡偶有人吹奏笛子,甚是悅耳,聽久了我倒是愛上了那種感覺。”她略微頓了頓,眉頭皺的更緊了,“可是自打我從天山回來後,好像再沒聽過那笛曲,你可知道是何人在吹奏?”
阿回站在那裡想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道:“阿回也不知道。”
棉憶“哦”了一聲,陷入了沉思,臉上有失望的神色,也有回想那笛曲時的喜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