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回的傷勢大好的時候,馨兒也該回到阿蠻身邊了。
這日下了一整夜的雪,寒冷至極。清早的院子裡堆積的厚厚的積雪,像棉絮一般柔軟潔白。棉憶獨自站在風雪中,她喜歡雪花飄落在臉頰上的感覺,伴隨著體溫瞬間融化,變成雪水輕輕滑落。
這些日子,她每日都是如此,哪裡也不去,就待在西廂照顧阿回,在關閉了與外界的聯絡時,也關閉了自己的心門。
倒是阿回大好後,常常跑來她跟前說些外面的事,阿蠻昨個又出府啦,潤蝶小姐又教那些個丫頭梳了新的髮式啦等等,說的眉飛色舞、唾沫橫飛,棉憶只是聽著,偶爾報之以一笑,也不插話,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再次走出西廂,是因著潤蝶說是要設宴,親自下廚讓大夥嚐嚐中原的菜餚。府裡的主子們都在被邀名單內,包括棉憶這個還未過門的王妃。棉憶的本意是不願多與這位任性的小姐多接觸的,免得整日被她羞辱。
可是,這次來通傳這事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秦穆楚本人。當他跨進西廂的時候,仍是見棉憶只著了一件紅色夾襖站在風雪中,雖然那景象極美,但他還是忍不住有些生氣。
靜靜地走到她的身後,可是他腳踩在積雪上的“唧噶”聲還是驚動了那畫中人。她轉身,正對上他有些怒意的雙眸:
“怎麼又穿這麼單薄,下人是怎麼當——”只是還未等他說完,她的纖纖玉指已經覆上他冰冷的脣。
“我穿上便是。”她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感情,冷的就像她的指尖一般。可是她的眼神,分明如星光那般流轉,硬是將來人的怒火生生壓了下去。
是夜,暖玉閣裡燈火通明,阿蠻和潤蝶早已在正廳候著了。秦穆楚領著棉憶進去的時候,阿蠻起身微微一笑,忙拉著棉憶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潤蝶倒是一如既往地冷著臉看她,眼底那抹不屑展露無遺。
倒是看向秦穆楚之後,又嘻嘻哈哈起來,忙著給他拿碗筷。秦穆楚倒不說話,任由她擺弄著。見人都到齊了,潤蝶拍了拍手掌,只見八九個丫鬟一人拖著一盤菜魚貫而入,一一送至桌前。潤蝶將第一盤菜接過,清了清嗓子道:
“這第一道菜叫‘葫蘆雞’,表哥,你看,像不像葫蘆?”潤蝶說著將菜往秦穆楚面前一遞,一臉乖巧地問道。
“嗯。”秦穆楚只一點頭,對她寵溺一笑。
接著第二道菜,潤蝶接過丫鬟手裡的盤子,享受地聞了一下,道:
“這第二道菜,可是我最愛吃的,‘乳釀魚’。”說著便遞到阿蠻面前,笑著問道:“阿蠻姐姐你聞聞,香不香?”
阿蠻輕輕煽動了下手,擡頭笑著看她:“香,真香。”
潤蝶笑的開心,樂不思蜀地一一介紹了她的傑作,滿滿當當一桌子,看的棉憶目瞪口呆。她不得不承認在她眼裡的刁蠻小姐能做出這麼多菜著實出乎她的意料,尚不說味道如何,只這花的心思和功夫就是她不
能比的吧。
介紹完了她的得意之作,潤蝶就在棉憶的對面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筷子,自己還未動手,先嚷嚷著:“表哥,阿蠻姐姐,你們先嚐嘗,看看味道如何,這些可都是我們中原的美味佳餚哦。”
說完分別給坐在自己左右邊的阿蠻和秦穆楚夾了一筷子菜,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們,完全無視了一臉尷尬的棉憶。
倒是阿蠻,注意到一邊默不作聲的棉憶,對她報之一笑,柔聲道:
“棉憶妹妹前些日子受了傷,這得好生補補,別愣著,嚐嚐看小蝶的手藝如何。”
“是啊是啊,嫂嫂也別客氣,都是自家人,吃吧吃吧。”潤蝶見阿蠻都主動關照她了,自己做的菜,再不邀請她可就說不過去了,雖然她一百個不願意秦穆楚帶她來,但她成爲她嫂嫂的事已是既定的事實了,只是心裡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罷了。
棉憶的目光掃過眼前三人臉,有些尷尬地笑笑,秦穆楚已經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絲毫沒有瞥她一眼,棉憶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因爲她的面前根本沒有碗筷。
潤蝶見她仍是未動,一臉的疑惑,緊追著又問:
“嫂嫂這是怎麼了?怎麼不動手啊?”
“什……什麼?”棉憶聽到“動手”二字確實有些迷糊,這漢人吃飯怎麼會用這兩個字。
“突厥人不是習慣用手抓著吃的嗎?”潤蝶一臉天真地道,絲毫沒有注意到主位上秦穆楚的臉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