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沈漸離所料,以憐晨在醫(yī)院帶到早上看著護士幫自己把吊針撤了便立即要求出院。
理由是,沒時間了。
的確是沒時間,他給謝謙的時間只剩下一天,今天下午停盤之前,他想聽到那羣老傢伙的慘叫。
以憐夕幾次勸說拗不過他,只好打電話來叫傅遠呈送自己去學校。臨走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按時吃藥。
以憐晨還處在禁食的階段,也就省了吃早餐這種“不可理喻”的步驟,直接去了公司。
謝謙也來得很早,似乎還帶著些宿醉的頭痛,以憐晨到78樓的時候,他剛端著杯解酒茶從茶水間走出來。見到以憐晨出現(xiàn),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少爺,您的身體……”他可從沒見過胃出血第二天就跑來上班的。
“沒事。今天有把握嗎?”以憐晨還有些虛弱,說話的聲音很輕,他擺了擺手,琥珀色的眸子裡卻是十足的銳利。
謝謙頓了一下,收斂了心神,沉聲說:“少爺放心。”
以憐晨看他半晌,輕輕點點頭,想了想,說:“我等你好消息。”說完便轉(zhuǎn)身走回專屬電梯按了頂樓的按鍵。
謝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擔憂,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以憐晨那張過分蒼白的臉,把解酒茶一口氣喝光,放了杯子拍拍自己的臉頰,去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唯有拿下今天的戰(zhàn)役,纔不辜負少爺?shù)钠谕?
以憐晨回到辦公室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拿起電話打給東凌羽。聽到對方給他肯定答案之後才舒心的勾了勾脣角,然後繼續(xù)之前的工作。
這幾天他的工作效率著實不高,然而桌上的文件也是拿走一堆又被送來一堆,進進出出卻是他逃脫不了的責任。以青晗不在,他便是主心骨。
沈漸離踹了門進來,果然看到他又在工作,皺緊眉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徑直走過去直接試探他的額頭。
果然又發(fā)燒。動作熟練的給他掛了水,瞥眼看到他有些試探的目光,瞪了一眼,便坐到一邊,抱著一本字典那麼厚的書開始看。
以憐晨偷偷咧嘴笑了一下,又繼續(xù)去關(guān)注手中的文件,直到快開盤纔打開電腦關(guān)注上面紅紅綠綠的行情。到這時他也不得不慶幸當時以青晗存了小心眼,故意只在這邊上市,雖然條件嚴苛市場認同率低,但卻不會時刻被老傢伙們盯著。
從週二開始,以氏的股價已經(jīng)是連續(xù)跌停,看得出掙扎的痕跡,但似乎成效不大,每次紅色過後必然跟著長長的一條慘綠,完全就是沒救的架勢。
以氏本家的老傢伙放出的股份很快就被一些“散戶”收購了,但由於以氏狀態(tài)確實不佳,那些散戶似乎也被套牢了,收購之後便很快按兵不動。到午間停盤的時候又跌了不少點。
謝謙的電話進來時,以憐晨剛好看完桌上最後一份文件,他接起電話,聲音有些疲憊:“怎麼樣?”
“預(yù)計歐洲那邊最多隻剩下百分之五。”
“比我預(yù)想的要多啊。”以憐晨挑眉。
“有人一直按兵不動。”謝謙的聲音也放低了些。“派過去的兄弟回報說,老闆最小的堂弟之子一直沒有動搖過,也從來不參與其他人所謂的家族會議。”
“他有多少?”
“大約百分之二。”
“也就是剩下的那些人現(xiàn)在只剩百分之三?”以憐晨冰冷的勾了勾脣角。短短二十天,從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三,該說他們愚蠢好呢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好呢?這便是所謂的一家人。
如果以氏真的因爲資金問題而融資,又或者真正有心的人不是他以憐晨,市場上突然多了那麼多的股份,以氏數(shù)代心血也許就徹底的崩塌了。
“少爺?”謝謙的聲音拉回了以憐晨的思緒。
“收網(wǎng)吧,之後把那位弟弟或者哥哥的資料給我。”以憐晨淡淡說了一句。
他從未回過歐洲,對於那邊所謂親屬的認知也僅限於電話裡的聲音和父母的講述,對於那位應(yīng)該與他同輩的兄弟是完全不瞭解的。
他原以爲本家沒有值得他信任或者信任他的人存在,所以才毅然決定拋棄本家。但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既然可能出現(xiàn),他就要知道他的一切。
下午開盤之後,以氏的行情依然走跌,然後到十四時,慘綠驟然趨紅,然後一路走高。
一切都是從一份東光集團發(fā)表的聲明開始的。那份聲明的內(nèi)容只有一條,那便是以憐晨掌握以氏一天,東光就會與以氏合作一天,並且永不失效。
各大媒體網(wǎng)站瞬間爆炸一樣開始將這條消息散播出去,一些權(quán)威視頻網(wǎng)站也發(fā)佈了新聞發(fā)佈會的具體內(nèi)容,鏡頭甚至推到極近的地方特寫了公證處的公章以及東光集團對外公章和東凌羽的私人印鑑。
一直因爲掌權(quán)人以青晗重傷昏迷而陷入信任危機和資金週轉(zhuǎn)不靈的以氏終於迎來了出事後的第一個合作伙伴,而且還是擁有絕對實力的東光集團,這讓一些持觀望態(tài)度的企業(yè)態(tài)度開始緩和。一些被單方面要求暫停的項目也迅速的收到了恢復(fù)進度的請求。
隨後,疑似陷入財政危機的以氏,突然從“散戶”手中回收了大量的股份,這些股份經(jīng)過公證後迅速歸入了以憐晨名下,兩年後以憐晨成年將擁有絕對的支配權(quán),目前暫由監(jiān)護人Silvia掌控。
有人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立即打了越洋電話來質(zhì)問。
以憐晨開了免提聽了一會兒,然後擡起聽筒直接扣在桌子上也不去聽,優(yōu)哉遊哉的開始翻閱助理剛送進來的兩份文件。
沈漸離看著他勾著脣角一臉得意的惡劣表情,深深嘆了口氣。在這種報復(fù)人的事情上,以憐晨的偏執(zhí)完全就是個小孩子。
直到以憐晨看完了那兩份文件,對面竟然還在用法語和中文混雜著罵他質(zhì)問他,聽著聲音竟然像是換了好幾個人。以憐晨終於不耐煩了,直接掛斷了電話。按了內(nèi)線叫助理把文件拿出去,自己切了電腦界面放了一首極爲舒緩的音樂來聽。
沈漸離上前,試了試他的溫度,感覺已經(jīng)降下來,便鬆了口氣,輕聲問:“玩贏了,心情很好?”
“嗯!”難得高興的笑意直達眼底,以憐晨居然仰著臉瞅了瞅沈漸離,完全是歡快的神色。
經(jīng)過今日一役,以青晗和他已經(jīng)佔有公司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股份,日後他可以尋找信任的合作伙伴,再將這些股份散出去只留到百分之五十一有絕對話語權(quán)就夠了。
最重要是以後他不需要再受制於本家,甚至將那些米蟲剔除在了他的盈利機制之外了,而公司的信任危機也解決了,的確是值得高興。
然而就在沈漸離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以憐晨的手機突然瘋狂的震動起來,竟然是傅寒來電,眨眨眼接起來,聽著裡面的聲音,原本歡快的表情一點點凍結(jié),最終凝結(jié)成冰冷的肅殺。
沈漸離倒吸一口氣,有人是真的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