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等待中不知過了幾天,是夜,我正躺在草席上淺眠,忽聞一陣嗆鼻的煙味襲來。漸漸困意席卷而來,沉沉的睡著了。
待我頭疼的醒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貫穿而來,努力的睜開迷蒙的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被捆綁在一個角落里。
前面有屏風擋著,但是還可以從縫隙中看到了來來回回的人。
努力的透過夾縫看到太后被兩個侍衛(wèi)按在椅子上,而尋梅和溫一軒則被人架著刀跪在地上,瑾貴妃正對著他們笑。
在轉了轉視線,緩緩走來一個身影,此人便是侍奉瑗太妃的方嬤嬤,滿目恨意的瞪著瑾貴妃,惡狠狠的嘖道,“你這個賤人遲早是要遭到報應的。”
一個抬手她被瑾貴妃扇倒在地,捏住她的下巴,怒斥道,“你以為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對我出言不遜。”說著戲虐的拍著她的臉,“如果還想保住這條老命的話,就老老實實的把實情說出來,否則……”
說話間掏出一把匕首,玩味似的在她的臉上比劃,“這把匕首會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切下來。”
“要死你就痛痛快快的殺了我。”方嬤嬤說著就要去奪她手上的匕首,可這一推二拉之間,失控的劃破了她的脖子,血抑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瑾貴妃雖然意外但很快不屑的遺棄道,“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隨即命人將她拖到了一邊,任其流血而死。
不忍的尋梅跳了起來,質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為何要對太后做到這個地步?方嬤嬤又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非殺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瑾貴妃眼含恨意的步步靠近,然后看向緘默的太后,嘶吼道,“這個問題應該由你的親生母親皇太后才解釋最好不過了,讓她告訴你當年是如何守住這個皇后之位的。”
面容露出一絲膽怯的太后被侍衛(wèi)拽到了瑾貴妃的面前,猶豫片刻問道,“瑾兒,哀家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爹的事情,他的死完全跟哀家沒有任何的關系。”
“沒有關系?”瑾貴妃沖著她癡癡的大笑道,“你真的好狠的心那,姑母。對待自己的親生哥哥你竟也可以這般無情無義。”
我的腦海頓時一片茫然,本能的想要出聲但是嘴巴被塞住,而且渾身無力,只能默默的躲在這里觀看著屏風那邊上演的戲目。
只聽尋梅驚呼道,“這么說你是當年華太師的女兒,可明明華氏一族除了太后都被滿門抄斬為何你?”
“那是因為我命不該絕,上天要我留著這條性命回來報仇。”瑾貴妃咬牙切齒的吼道,揪起太后的衣襟自責道,“當年若不是你見死不救,我們?nèi)A家這么會一夜之間都變成冤魂,我爹娘又怎么會慘死,所以你也是儈子手之一。”
再也沉默不了的太后,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她,低吼道,“你爹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不是哀家不幫他,而是他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
指著尋梅憤憤不平道,“若不是因為你爹,哀家怎么會跟自己的親生女兒分開那么多年,若不是上天眷顧將她送回到哀家的身邊,怕是哀家到底都不知曉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不是這樣的,是你,是你為了保住皇后之位對我爹見死不救。你眼睜睜的看著先帝和清妃一步步的迫害華家,而你卻置若罔聞,是你……”瑾貴妃變得歇斯底里,指控著太后。
溫一軒應怕是失控的瑾貴妃傷害到尋梅,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沖到了尋梅的身邊護住,
“我可以證明當年華太師的死完全是他作繭自縛,怨不得任何人。”
“你閉嘴,當年你才幾歲,你又知道些什么?”揮手就要給他一記耳光,溫一軒毫不示弱的擋下了她的攻勢。
不驚不慌的說道,“我雖沒有親眼見到,但是我爹也是當年那場悲劇的犧牲者,若是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看我爹留下的血書。”
說著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遞到了她的面前,“這個東西我一直帶在身上,因為這是我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所以我當作遺物般收著。”
瑾貴妃將信將疑的一把奪過,警惕的看了起來,越到最后面色越是難看,一臉不相信的叫喚道,“不會的,我爹怎么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不會的……”
太后的神情變得很是凝重,嘆息著回憶道,“當年若不是你爹,我大哥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哀家怎會對他見死不救。而是哀家真的無能為力,殺害朝廷重臣,更有意弒君奪位,這種種惡行,哀家如何言救。更可恨的是他竟然當著先帝的面,謀害了他最心愛的清妃,若不殺他如何平息先帝的盛怒。”
瑾貴妃嘶吼著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眼神痛惜的繼續(xù)說道,“瑾兒,你以為你還活著的事情,先帝真的一概不知嗎。若不是念在華家唯一的根苗,你豈會活到現(xiàn)在。”
深深的換了口氣,“但是,當哀家命人去找你時,卻聽說奶娘帶著你已經(jīng)走了。這些年來哀家一直沒有放棄過查訪你的下落,可都始終未果。你可知就連先帝駕崩之前也對你的事情念念不忘。”
“不可能,事情不會是這樣的。”瑾貴妃失控的哭訴道,“奶娘明明不是這么說的,她說你和皇室的人都是殺害我爹和華氏一族的兇手,所以我才千方百計的混進宮來,更不惜設計幾次三番的要殺害皇上和商妃以及你們。”
漸漸的無力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現(xiàn)場的氣氛霎時變得壓抑,尋梅和溫一軒對視了一眼,問道,“這么說宮中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作的是嗎?”
“沒有錯,湘貴妃是我殺的,就連商青岙也是我殺的。”瑾貴妃很是干脆的承認了,“原本我是想透過他們來傷害商妃,從而達到折磨皇上的目的。我要我受到的痛哭加倍的還給他們,就連和薇的事情也是我暗中布的局。”
太后也已經(jīng)淚痕滿臉,跪在了她的面前,哽咽道,“瑾兒,這些年苦了你了。你告訴哀家當年奶娘帶著你逃走后去哪里?是誰暗中操控,否則單憑你的力量怎么可能會做出這些事情來。”
“姑母。”瑾貴妃頓時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撲到了太后的懷里哭泣,“我早該弄明白的,這一切不過是個局而已,是我被仇恨給蒙蔽了雙眼,這才讓那個人有機可乘,利用我的復仇之心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還差點殺了你,害了皇上。”
太后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后背,安慰道,“都過去了,只要你能夠想明白就好,瑾兒你告訴哀家,隱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誰?”
“我……”瑾貴妃剛想要說什么,背后卻忽然涌現(xiàn)出一片血跡,上面赫然插著一個暗器,太后許是意識到手上的粘稠。
忍不住舉到眼前看了看,這才慌張的呼叫道,“瑾兒,瑾兒,你怎么樣了?”
尋梅和溫一軒也圍了上去,只聽溫一軒說道,“只鏢上有劇毒,怕是……”
太后的情緒當即就控制不住,痛哭了起來,“瑾兒,你可千萬不能死啊,哀家空有地位卻連大哥最后一點血脈都沒能保住。”
瑾貴妃虛弱的話響起,“姑母,這并不是你的錯。都是我有眼無珠信錯了人,才會招致今天的下場的。”
“你不要再說了,留著些氣力等我找人救你吧。”尋梅心急的勸說道。
“不用了。”瑾貴妃喚住了她,語氣中帶著笑意,“原本我以為此生注定是個身負復仇使命的孤獨者,但是我從未想過皇上會像一彎清泉涌進了我的心里。”
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繼續(xù)道,“以前我的認知里只有復仇計謀這些念想,可當我真正的進入后宮,一點一點的接觸到皇上時,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好像無形之中有一股力量促使我移不開視線,很想很想接近他,但是……”
“瑾兒,不要再說了。”太后哽咽道。
“如果我現(xiàn)在不說的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瑾貴妃笑著說道,“漸漸的我的心變軟了,好幾次我都期望著有人告訴我,我一直背負的使命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然而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在提醒著我,這些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而已。”
“但是,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解脫了。姑母請你幫我告訴皇上,曾經(jīng)有一個叫作華瑾容的人,在煎熬中深深的愛過她,希望在她死后能夠把華瑾容這三個字放在心上。”
“好,哀家會告訴皇上的,會的。”太后哭著應允。
而我默默流淚看著她漸次滑落的手,心莫名的揪痛,她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可悲可憐的女人。一心想著報仇,然而結果卻是一場玩笑。
都不知道,這個曾沒我?guī)锥冗z忘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深深愛著喬納蘭。
自古帝王多薄情,這句話套在喬納蘭身上并不合適,對于她們的情深意重他該是難賦深情的吧。
有那么多的女子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守候著他,而他卻在自己的意念里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