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剛好十個人,哥哥,我們打不打???”平小妹興致勃勃的舉著千里眼,高興說道,仿佛他看到的不是驍勇的韃子,而是一只只毫無殺傷力的小兔子。
“這個,等二弟回來再說吧?”大旗知道自己腦子笨,很有自知之明,沒有答應(yīng),這是他的優(yōu)點,知道自己笨,就承認。
平小妹撇嘴,不滿道:“戰(zhàn)場瞬息萬變,等二叔過來的話,這些韃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再說二叔出去都已經(jīng)好幾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
“哥哥,你看一下,他們都沒有帶東西,顯然不是一般普通的韃子兵,說不定是韃子的通信兵,咱們?nèi)羰菙r截了韃子的通信,這就是咱們的一大功勞了?”
“老大,都快悶出鳥來了,再不出手,大伙都憋壞了?!鄙砗蟮男”彩谴来纘u動,他們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自己不知道一個“死”字怎么寫。
“那好吧?!贝笃煊袔追植粯芬?,吩咐道:“都給老子聽好了,干掉韃子后馬上走人,就算是韃子身上帶有金銀珠寶,也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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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說什么就什么,只要能夠仗打就好了?!鄙砗蟮男”杆偕像R,精神馬上抖擻起來。
戰(zhàn)馬,在山林中迅速穿梭,南方的山和北方的山不同,山雖不到,但是林中樹木茂盛,若不注意看,可不容易發(fā)現(xiàn)山林中有人。
“停。”到了半路,走在最前面的大旗突然拉住韁繩,把眾人嚇了一跳。
“哥哥,又怎么了?再不打,元兵就不見蹤影了。”平小妹有點著急,山東路董家軍突然南下,僅用了半個月就包圍了揚州,把揚州封鎖得水泄不通,這當然也有李庭芝早就計劃堅守揚州城有關(guān)。
大旗不說話,舉起千里眼看了好一會兒,皺了皺眉頭,道:“這隊元兵只是youhuo?!?
“哥哥,你怎么知道?!逼叫∶煤闷娴目粗荒樦斏鞯拇笃?,他們結(jié)婚不到半個月,以山東路董家軍南下為先鋒,大元朝發(fā)動了對大宋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戰(zhàn)爭,從山東路的揚州,中路的鄂州,北路的釣魚臺,戰(zhàn)火熊熊燃起,縱使是朝廷早就有所準備,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揚州還好,由于張貴的提醒,揚州早已做好了準備,加固了城墻,戰(zhàn)爭還沒開始,張貴又已派遣精銳潛入揚州各地,比如高郵。
知道董家軍南下,大旗就根據(jù)張貴先前的指示,炸毀了新修的道路。這些障礙對大軍來說當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對后軍補給還是造成了一定阻礙。
況且除了高郵的大旗外,揚州各地還有更多的精銳在對董家軍的后軍補給進行sāo擾,他們雖然改變不了大局的命運,但是或多或少還是給董家軍造成了麻煩。
“大人知道哥哥行動魯莽,讓哥哥每次行動之前都要三思?!贝笃觳缓靡馑夹α诵?,道:“妹子再看一下就可以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軍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慢得仿佛就是在等待別人去攻打他們一般?!?
平小妹接過千里眼看了一下,果然如大旗所說,剛才的那頓功夫,這十人竟然走了還不到一百米,若是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恐怕就中了援兵的埋伏:“真該死,這次若不是哥哥,咱們就中了埋伏?!?
“哥哥,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先回神居山。”大旗笑了笑,道:“韃子估計被沿路的兄弟襲擊怕了,等二哥回來,看有什么話要說。”
董家軍的大部隊,憑借他們這些人是拿他們毫無辦法的,但是對于離隊或落后的小卒,這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精銳小隊,還是足夠的了。
再說他們先前已準備了大量的土罐子,雖然炸毀道路時已用了一些,但是剩下的土罐子,也足夠讓他們吃一壺。
特別是對董家軍的后勤轆重,更是讓他們聞風喪膽,往往看起來毫無破壞的道路,突然間就“嘭”的一聲,把轆重炸得破碎。
神居山,位于高郵天山鄉(xiāng),據(jù)司馬遷曰:“堯初生時,其母在三阿之南,寄于伊長孺之家。故從母所居為姓也”。魏帝堯出生在“三阿之南”,所謂“三阿”說的就是揚州高郵西北,“高郵有北阿鎮(zhèn),離城九十里,即晉時三阿”。
世人慕其名,所以稱之為神居山。
神居山不高,但是森林茂密,林中道路曲折,若是沒有人帶路,很容易mi路。
在神居山山澗的一處峽谷中,大旗等人足足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回到這處峽谷之中。高郵大部分百姓都遷移到了揚州城內(nèi),但是還有一部分人不愿意離開高郵,就躲到了這處山谷之中。
山谷頗為開闊,在大樹底下,百姓用茅草和樹枝搭建了簡單的房子,幸好現(xiàn)在冬季,雖有些冷,但只要不下雨,還是可以熬過去。
最困難的就是不能生火,后來大旗在山谷的一邊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部分人搬進了山洞,再說在山東燒柴煮飯,也勉強能過得去。
“大哥,你回來了?!绷峙d一臉興奮迎了出來,拉住大旗的戰(zhàn)馬,有點羨慕道:“大哥今天可遇到了韃子?”
“小鬼。”大旗搖了搖頭,道:“韃子狡猾得很呢?要你二哥才能對付,對了,你二哥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呢?爹爹可擔心了,大哥快點去看一下爹爹呢?”
大旗點了點頭,把戰(zhàn)馬交給林興,又吩咐這些精力過剩的小兵先去休息,自己帶了平小妹來到山洞,一路上認識和不認識的人都紛紛和大旗打招呼,若不是大旗遷移得及時,百姓可就遭了難,更為重要的是,大旗還從揚州運來了大量的糧食,讓自己可以熬過寒冬。
“多收集點耨草。”大旗臉帶笑意:“眼看天就冷了,睡覺的時候鋪上耨草既舒服又可以保暖,這可是張大人當初想出來的法子?!?
“大人要小心。”一些鄉(xiāng)親也是連帶笑意跟大旗打招呼,林家三兄弟,大旗領(lǐng)軍作戰(zhàn),二弟打探消息,帶領(lǐng)鄉(xiāng)兵組織民眾,三弟也能幫上忙。
還有就是他家的親家平家,也為百姓出了不少力,平日讓大伙害怕的平小妹,突然也變得親切起來。
“大兒,你終于回來了?!崩狭趾脦滋於疾话矊?,見到大旗總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可是林云還沒有回來,另一半心還掛得高高,林夫人也拉著平小妹問長問短,搞得旁邊的平小伙有點郁悶,平小妹好像還是他妹子呢?
等兩人坐下來,大旗變戲法般從皮囊里掏出一只野兔,笑道:“娘親,這兔子拿去燉了,好給大伙補一補。”
“那可不行?!绷址蛉诵α诵Γ溃骸斑@兔子咱們林家不能吃,奴家看到百姓好多天都沒吃肉了,我們林家不時還能吃一些雙黃蛋呢?”
“就是,可惜啊,可惜啊,這兩百文一個的雙黃蛋,就這樣給我們吃了。”
“哥,你們這些天可遇到了韃子嗎?”林興已伺候好戰(zhàn)馬,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著急問道,戰(zhàn)爭對他的吸引力比什么都要大,若不是林家三兄弟已有兩人從軍,他說什么也不會留在家里伺候兩位老人。
“怎么啦?又想出去?”大旗板起臉,道:“大哥可告訴你,好好在這里陪爹爹和娘親?!?
“嫂子?”林興嘆了一口氣,央求道:“嫂子,我就聽一下,絕對不去?!?
平小妹笑了笑,道:“今天還真碰到了一伙韃子?!?
“接下來呢?”林興猴急問道。
平小妹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道:“韃子現(xiàn)在是原來越狡猾了,三叔你要跟鄉(xiāng)親們好好說一下,讓他們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還有,我們回來時,發(fā)現(xiàn)放哨的探子太大意了,這是不行的,一定要打醒精神,韃子都兇險得很,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三叔也看到了屏南鄉(xiāng),那里的鄉(xiāng)親就以為韃子跟宋軍一樣,莫非是多收一點田租而已,然而結(jié)果你們都看到了?!?
“***,韃子今天殺了屏南鄉(xiāng)的兄弟?!闭f話間,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不用說肯定是老2林云也就是李?;貋?。
李希帶著兩個精悍的后生,三人都是衣衫藍淋,精神不振,然而三人神sè嚴肅,眼中有幾分悲痛。
“屏南鄉(xiāng)的老胡,前些天我們還見過面?!崩钕E溃骸跋氩坏浇裉炀驮懔嗽亩臼??!?
“來人可不簡單啊,都是先冒充弱旅,yin*他們出戰(zhàn),大哥你們今天遇到他們了沒有?”
大旗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李希暗中嚇了一跳,幸好大旗雖有點mi糊,可是畢竟跟張大人一段時間,張大人的手段,他就算是學了十分一,也能應(yīng)付大部分情況。
“幸好大哥謹慎行事?!币慌缘睦狭忠崖牭冒l(fā)抖,李??戳艘谎郏虼笃焓沽艘粋€眼神。
兩人便不再說話,只是說些無關(guān)重要的話,又挑了一些均州、江陵的笑話說了一些,等到了夜里,兩兄弟出了洞口,大旗才問道:“二弟,情況如何?”
“不算好也不算壞吧?!崩钕?戳丝窗察o的山谷,壓低聲音道:“揚州暫時是不用擔心的,董家軍雖來勢洶洶,但是揚州也一早有了準備,要想攻下?lián)P州可不容易?!?
“再說董家軍的后軍補給,給我們的兄弟打亂了,沿山東路到兩淮,大人不知道派出了多少兄弟,董家軍后軍轆重可謂是寸步難移。”
“不過,綜合各地的情報,董家軍派了一個厲害的人過來負責后軍補給,我懷疑是張家的那只老虎?”
“張弘虎?”大旗疑huo問道:“當初我們大人曾放了他一命,他對我們均州軍不應(yīng)該趕盡殺絕才對?!?
“哦,還有這么一回事?”李希搖了搖頭,道:“若不是他,就是張宏,不對,張家向來不服董家,難道張宏真投了董士選?!?
“那就不好說了?!贝笃鞆膹堎F身上學了不少東西,搖了搖頭,道:“大人說過,只有利益才動人心,張家雖失去了山東路的益都府,可是干得好的話,兩淮還少得了他們的地盤呢?說不定還會因禍得福,不用在山東路受董家的氣。”
“如果真是張弘,我懷疑是董士選拿兩淮做條件?!?
“若真是張宏,可不好對付?!崩钕R颤c了點頭,道:“我這些天在外,元兵征召了不少精壯,顯然是在沿路修葺堡壘,若真的讓他的堡壘線修起來,我們就失去了優(yōu)勢?!?
“揚州確實不容有失。”大旗沉思了片刻,道:“我們雖有土罐子,可是韃子萬一真把堡壘線修起來,我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經(jīng)過半個月的確認,郭平終于相信,董家軍主力已確實南下,留下來的士兵由董文忠率領(lǐng),董士選顯然是猜到了宋軍已滲入山東路,所以給董文忠留下的命令就是堅守不出,各地城池城門緊閉,就算是城外發(fā)生再大的事,只要不攻打城池,就不作理會。
“唐全,島上的百姓怎樣?有愿意參軍的百姓嗎?”郭平不動聲sè,他這次前來養(yǎng)馬島帶領(lǐng)了將近一千名士兵,然而由于戰(zhàn)船運力的關(guān)系,原來的騎兵成了步卒,戰(zhàn)斗力自然低了很多,這些都是郭平辛辛苦苦帶出來的老兵,若沒有足夠的把握,他可不愿意上岸冒險。
唐全點頭,道:“保家衛(wèi)國,百姓自然是不會推搪的,可是養(yǎng)馬島上的百姓不過三千多人,不濟事啊。”
“也是?!惫近c了點頭,問道:“養(yǎng)馬島還需要補充人才行,咱們?nèi)钡牟皇羌Z食而是人啊。”
“唉?!碧迫珖@氣,道:“董家軍大軍南下,剩下的元兵像縮頭烏龜躲在城池之中,不用說去搶奪百姓,就連出城也難。”
“百姓都容易滿足啊只要能夠生存下去,誰又愿意背井離鄉(xiāng)呢?”
“就是,百姓都是最容易滿足啊。”郭平皺了皺眉頭,人少就形成不了戰(zhàn)斗力,形成不了戰(zhàn)斗力,就不能給董士選增添麻煩。
大人派自己過來山東路指揮大事,其中的期望已在不言之中。揚州只有城池堅守,若是靠朝廷的援軍,送上去恐怕只有被揍的份上,再說均州軍養(yǎng)精畜銳的同時,并不代表韃子什么也不做?
揚州、鄂州、釣魚臺這三個地方,張大人在送自己前往山東之前,都說得明明白白,他不一定有精力照顧揚州,那揚州的生死存亡,是否就寄在自己身上。
“大人,陸將軍回來了?!?
郭平連忙迎出去,一身疲倦的陸秀宗已到了門口:“陸將軍辛苦了,快?!?
郭平把陸秀宗等人迎進大營,陸秀宗喝了一大壺水,才把氣喘直。
“大人,好消息。”陸秀宗疲倦的臉上lu出了幾分笑意:“寧海州文登一帶,有一個元軍的小牧場?!?
“據(jù)透lu,這牧場大概有戰(zhàn)馬一千余,當初解成對抗董士選時,竟然沒有把這些戰(zhàn)馬帶上,因為這牧場是韃子直接管理,解成他不敢?!?
“太好了?!惫饺滩蛔≌f道:“具體情況,你都mo清楚了嗎?”
“大人請稍等一下。”陸秀宗走到帳外,不一會兒帶進來一個清瘦的后生,竟是上次陸云上岸打探消息時遇到的那個小游俠胡不歸。
“大人,”胡不歸笑嘻嘻說道:“要說到文登這個牧場,在下清楚得很,當初在下還在牧場幫忙放了半年的戰(zhàn)馬?”
“喳喳,韃子的馬養(yǎng)得真不錯,都是膘肥肉厚的。”
陸秀宗笑了笑,打斷胡不歸的話,問道:“你把馬場的具體情況說一下?!?
“大概有一千人。”胡不歸年紀雖小,也知道輕重,一句話就把話說清楚:“不過不全是士卒,有一部分是漢人包衣,也有一部分是méng古的牧人,不過他們戰(zhàn)時也能成軍。”
“大概有一半是士卒,其中又以真正的méng古韃子為主,這里本來就是他們的牧場,所以這也不奇怪?!?
“馬場建有堅固的木欄,都是巨大的原木,若想硬攻恐怕不容易,而且馬場離文登不遠,”胡不歸繼續(xù)說道:“跑馬不過半個時辰?!?
“小兄弟,麻煩你仔細說一下四周的情況。”郭平一邊仔細聽著胡不歸說話,一邊認真在紙上畫些什么 。
胡不歸一輪嘴說完,把馬場周圍的情況從小到大仔細說了一遍,最后舔了舔嘴巴,道:“還有一個消息,不過都是道上的兄弟傳言,說益都府的張宏也已率軍南下,不知道是不是真?!?
“張宏南下?”郭平有點擔憂說道:“那就是說整個山東路都已經(jīng)掌握在董士選手中。董士選此人,心狠手辣啊。”
“聽說原來各地的漢人世候,都被迫領(lǐng)軍跟董士選南下,恐怕充當送死鬼的命運是免不了的了,這些漢人世候走了,這山東路就徹底成了董士選的后軍大本營。”
陸秀宗也擔憂說道:“咱們再不鬧出動靜,怕?lián)P州就更加難過了?!?
“陸將軍,”郭平突然站起來,堅定道:“吩咐弟兄們做好準備,咱們馬上前往文登?!?
“胡小哥,你是愿意跟我們一起,還是自己獨自干活?若是自己走的話,在下送你一把銀票,不過以后有消息,還請前來告知?!?
“這個,”胡不歸笑了笑,道:“在下xing子太野了,受不得嚴厲的軍紀,不過在下倒想跟你們?nèi)ヒ惶宋牡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