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曾憶昔繁華,萬里帝王家。瓊林玉殿,朝宣弦管,暮列笙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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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元年的汴梁繁華依舊,人口的流逝不僅沒有讓這座古都日漸蕭條,反而因其帶來了更大的繁華。
尤其是東京城中不斷有禁軍和微末官吏調往西域,少了這些藏在朝廷最底層吸吮民脂民膏的存在,換來的是更加興旺的商貿。
元符年呂璟在殿試之中的一番言語為宋人打開了另一扇窗戶,隨著西域和大理陸續加強和中原往來,越李朝、蒲甘、高麗、日本等鄰近小國和大宋的商貿也在不斷攀升。
不同于朝貢體系,一個新的更加有利于大宋的區域體系在緩慢誕生,將汴梁映襯的更加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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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璟一行人悄然自西域而歸,一路上并未引起多少風雨,在歷經十多日路程后,熱鬧異常的東京城終于在眼前浮現。
因為大朝會即將開始的緣故,整個東京城隨處可見歡樓、金紙裝點,就連路邊擺攤的小販也趁勢戴上了一朵紅花,到處透露著喜慶勁。
大朝會最早傳承自周朝,是一個王朝證明自己上承天時,下御萬民合法性的重要環節,往往舉辦的十分盛大。
大宋朝自開國以來形成了三年一度大朝會的傳統,一般在元旦和冬至選擇舉行。
今年雖然因為各種原因進行了推遲,但因為這幾年朝廷文治武功節節攀升,反而引發了百姓們更大的向往。
大宋朝從仁宗開始折騰了五六十年,中間又經歷了太后高滔滔垂簾聽政,終于在如今哲宗當政的時候,顯現出幾分中興的氣魄,天下又如何不為之欣喜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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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有人在等咱們呢?!眮淼姐炅?,韓忠武聲音里多了些活躍。
呂璟夾了下馬腹,抬頭望去,三個相貌各異的青年正在朝自己不斷招手,臉上帶著化解不開的笑。
”進城!“呂璟單手一提馬韁,騰霧馬四蹄張開,就像是一股旋風般從城門席卷而過,直接進入東京城中。
看守城門的廂軍剛想喝罵,回頭突然看見一隊甲胄精良的衛士緊隨其后,頓時乖乖閉住了嘴巴,臨近大朝會,來汴梁的各地權貴可不是他能夠招惹。
“呂大郎!你如今可是丑陋了許多?!睎|京城中,三個青年的為首之人體格很是魁梧,手里握著一柄時下最流行的折扇,笑著揶揄道。
“西北風沙,哪里比得子善兄在大理快活,只是某覺得,手中還是拿個狼牙棒更符合你的氣質。”
呂璟大笑著下馬,隨后和劉赟互相狠狠捶了幾拳,說起來,自從后者出使大理后,他們已經許久未曾像今天這樣見面了。
“本衙內是該叫你呂大郎,還是呂承淵,或者都護大人?”第二個青年也開口了。
“我與秦學士以師兄弟相稱,不如叫一聲小師叔來聽聽?”呂璟目光落在秦湛身上,經歷過大理的磨練,他膚色黑了不少,但給人的感覺卻也更加沉穩。
“做夢去吧?!鼻卣坎恍嫉暮吡艘宦?,眼中卻有些克制不住的通紅,人生,有幾個相交莫逆的老友真的不容易。
最后一個青年顯得更富態一些,上前幾步,直接拜在了呂璟身前,雙目含淚。
“小的胡小三,見過東主!”
“好了,如今也是身家萬貫的貴人了,不用這般多禮,倒是這名字......”
“請官人賜名!”胡小三頓時喜出望外,官人如今可是很少再給人起名字了。
”就叫做胡詮吧,表字海晏?!?
呂璟笑著將胡詮扶了起來,目光一一從劉赟、秦湛二人身上掠過,心中也似有千般情緒翻滾。
“今夜不醉不歸,咱們燈火上礬樓!”呂璟招來韓忠武叮囑幾句,身邊只留了孫寂然和幾名刀鋒軍卒侍奉。
“是你呂大郎醉的不成樣子才對!我們早在礬樓定好位置了!”劉赟和秦湛相視一笑,胡詮走在最前引路,眾人迅速向礬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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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印主導東京城四海商會以來,相繼在這里開設了嶺南食府和四海錢莊的生意,不過呂璟今日觀察,似乎礬樓的熱鬧并未因其有所縮減。
胡詮向小廝亮明了身份,眾人很快在礬樓正面的二樓雅間落座,一道道精美菜式如穿花蝴蝶般紛紛呈上,呂璟在里面還發現了羊肉泡饃的身影,只是做得要比西域精致許多。
“來,今日共醉!”劉赟率先舉起酒斛。
“共醉!”呂璟和秦湛、胡詮相視一眼,今日無地位尊卑之分,只為老友重聚!
一小壇酒水很快被四人消滅干凈,礬樓售賣的梨花白入口甘甜,雖然度數上比蘇酒差了許多,但一時間呂璟等人臉上還是開始泛起酡紅色。
也就在這個時候,雅間外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喝罵聲,帶著醉酒之人特有的含糊,還有礬樓小廝不斷的勸解。
呂璟吃了一口炙鹿肉,和劉赟等人本來無意多事,忽然看到雅間門扉被人撞開,一個帶著幾分狼狽的青年士子滿身酒水的跑了進來。
“諸位......”青年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刀鋒軍卒制住,緊隨其后,就有沉重的腳步聲向雅間奔來。
“先帶他離開礬樓吧?!眳苇Z朝孫寂然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緣由,不過聽得出外面那些人來者不善,還是先保全其性命為緊。
青年士子臉上流露出幾分感激,朝呂璟拱了拱手,在刀鋒軍卒遮掩下迅速離去。
幾個呼吸過后,雅間的門扉再次被大力撞開,兩個肌肉虬結的漢子帶著濃濃酒氣闖了進來,目光充滿審視的四處亂瞟。
“這里沒有你們要的人,走吧?!眳苇Z看了下兩個漢子的裝扮,像是北邊來的部族,只是發飾穿著做了改變。
“走?本衙內明明看見那小子往這里跑來,今日你若是拿不出人來,就把這雙狗腿給留下!”
雅間外走來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手里描金折扇,惺忪著醉眼,神態無比囂張。
“你!”劉赟有些發怒,剛想喝罵卻被呂璟攔住。
“不知我等何處得罪了衙內?”
“得罪?罪過大了!那小子畫什么狗屁圖畫到了老子身上,你們包庇他就是同犯!我看你們都是想趁著大朝會來東京刺探消息的遼國探子,全給抓起來!”
青年手掌一揮,忽然聽到周圍傳來一陣驚呼聲,再抬頭去看,那兩個他作為依仗的大漢竟然已經被人呼吸間全部拿下!
“你......”
“整個大宋,敢給呂某頭上按罪名的,你不是第一個,但很可惜的是,你比前一個差遠了。”
呂璟起了身,徑自走出雅間,外面圍了不少人四處觀望,顯然對這戲碼很是偏愛。
“諸位,此人無故尋釁,還帶著兩個身份不明的侍衛,某準備將其送到開封府查辦,還請諸位做個見證。”
“小郎君放心!我們都看在眼里,是這家伙喝醉酒四處尋釁!”周圍傳來應和聲,左右不用他們出面,做個見證還是有膽子的。
呂璟笑著點了點頭,和劉赟等人一同起身離開礬樓,那衙內此時慌了神,還想開口卻被孫寂然直接打昏帶了出去。
等礬樓重新恢復安定,一行穿著短打衫子,看起來像是高官府中小廝的家伙匆忙趕來,向礬樓打探了消息后,為首的中年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二十余歲,姓呂,不會是他吧?”朱沖感覺頭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