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可不行。”李世民連連搖頭,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陷害他老爹。
劉文靜一臉莫名其妙,“為什么不行,你爹爹太過愚忠,若不是危及他的生命,他不可能造反的。”
李世民搖搖頭,“父親一直懷念著母親,他不會上當的。”
“你錯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劉文靜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母親去世多年,他身邊一直沒有個貼心人,定會寂寞。”
“要是被父親察覺,他肯定會生氣,到時候弄巧成拙,更難游說。”李世民還是有些擔憂。
劉文靜拍拍李世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一切有我們呢。”
劉文靜和裴寂神神秘秘的開始謀劃此事了,李世民左思右想,決定先行回家,找父親長談。
李淵見李世民來了,自然而然的問道:“長孫順德、劉弘基,這兩人你聯系了嗎?”
“正在聯系。”李世民說道,“此二人對陛下早已心灰意冷,想勸他們跟我們一起謀反,輕而易舉。”
“莫要大意。”李淵叮囑道,“起兵之事不要過早透露給他們,先結交,打好關系。”
“是。”李世民說完,還站在原地,仿佛有什么事情難以啟齒。
李淵見李世民還不走,疑惑道:“二郎,還有事?”
“劉文靜已經勸動裴叔,讓裴叔過來勸父親起兵。”李世民說道。
李淵先是一驚,而后搖頭笑道:“居然讓裴老弟來,而不是你?可是裴老弟多年前已經勸過我了,被我罵走了。”
“所以……”李世民看了父親一眼,斟酌道,“裴叔沒打算直接勸父親,他們想要用……美人計。”
“美人計?”李淵不由挑挑眉頭,“沒想到裴老弟被我罵了一頓后,真不敢提謀逆之事了,甚至想出這種損招。”
“兒子也想阻止他們,可是……”
“算了,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假戲真做吧。”
沒過幾天,裴寂果然來到了李府,他一個勁的向李淵道歉,說自己公務繁忙,李淵來太原這么久了,他才有時間登門拜訪。李淵對裴寂來此的目的心知肚明,但面上還是表現出驚喜萬分的樣子,兩個老哥們雙手緊握,一起喝酒敘舊,流下感動的淚水。李世民坐在一旁,一邊為他們頻頻斟酒,一邊驚嘆父親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要不是他早就知道內幕,他都快被父親給騙了。
酒過三巡,裴寂說要送給李淵禮物,說罷拍拍手,便見幾個美女從門外進來。李淵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世民,而后驚訝地問裴寂:“裴老弟,這是……”
“這些都是我挑選的美女。”裴寂笑道,“我知道叔德兄對嫂子一往情深,可惜嫂子命苦,沒享幾天福就去了。嫂子走了這么久,你也不續弦,何苦苦了自己呢?”
裴寂提起了竇氏,一下子勾起了李淵的傷心事。他搖搖頭:“我這輩子,不會續弦的。我李淵此生,只有竇氏一個妻子。”
裴寂佩服道:“你倒是長情,不過這幾是舞姬,貧賤女子,送給叔德兄,平日賞玩解悶。”
“這……”李淵沉吟片刻,要是平時他定會拒絕,只是現在要假戲真做,他只好點頭,“那就多謝裴老弟了。”
裴寂見計謀得逞,得意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對他點頭一笑。李世民心道裴寂也太直接了,莫名其妙的送女人過來,要不是他提親和父親打好招呼,裴寂肯定會被父親再次轟出去的。
裴寂見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李淵連忙讓李世民去相送。兩人走到李府大門口,裴寂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吧,男人都是喜歡美色的,你父親還不是收下了那些美女?”
“那幾個美女,真的能得手?”李世民一百個不信。
“放心,這幾人都是我從晉陽宮精心挑選的最漂亮的宮女,其中張氏和尹氏才色俱佳,定會迷倒你父親的。”
“但愿如此吧。”李世民早都知道了內情,只是不好打擊裴寂罷了。
李淵仔細看了看裴寂留下的六名美女,她們跪在下方,都穿著同一款式的粉色衣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長得有幾分姿色。
看來裴寂老是老了,但色心不死啊。李淵想起裴老弟年輕時還愛賭博,看來愛財和好色這兩方面,他這么多年了,從來沒變過。
李淵溫和地叫她們起來,一一詢問各人姓氏,其中一人姓張,一人姓尹,她們是領舞,裝扮和其他女子不同。李淵心道這兩人看似奴婢,但妝扮的妖嬈嫵媚,一看就知是裴寂選來的侍妾,他揮揮手叫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張氏、尹氏二人。
“你們從何處來?”李淵問道。
張氏急忙回話,想好好表現一番。她嬌滴滴道:“奴婢們是從裴大人府邸出來的。”
張氏自然沒有說實話,李淵聽后不置可否,只是端起桌上茶杯,押了一口茶。尹氏見李淵良久沒有開口,偷偷抬頭看了一眼他,只見唐國公果然如傳說中那么威風凜凜,不過此時看他目光如炬,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嚇得她只瞧了一眼便慌忙低下頭去,不敢仰望。
“既然是裴大人培養出來的,你們有何技藝?”李淵問道。
“奴婢會跳舞。”張氏再次搶答。
隨后尹氏十分乖巧的答道:“奴婢會彈琴。”
“好,你們一人奏樂,一人跳舞,展示給本官看看。”
這些都是張氏和尹氏的拿手絕活,張氏的舞姿飄逸,尹氏琴聲悅耳。李淵漫不經心的坐在上座欣賞著,一曲結束,李淵拍手稱贊,裝作迷上兩位美女的樣子,立馬賞賜了她們。那張氏笑得更加嫵媚,尹氏也欣喜萬分,急忙跪地喏喏謝恩。
幾日后,裴寂見李淵已經被張氏和尹氏迷得神魂顛倒了,再次上門拜見。只是這次,是來攤牌的。酒酣之時,裴寂突然說道:“二郎密纘兵馬,欲舉義旗,正為寂以宮人奉公,恐事發及誅,急為此耳。”
“什么?”李淵故作大驚,“這幾個美女,竟然是皇帝的宮人?”
“正是。”裴寂看李淵驚慌失措的樣子,有幾分好笑。
“二郎大膽,竟敢如此,真是無君無父!”李淵生氣道,“裴老弟,你居然跟二郎胡作非為,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裴寂就知道李淵會是這種反應,他急忙勸道:“今天下大亂,城門之外,皆是盜賊。若守小節,旦夕死亡;若舉義兵,必得天位。眾情已協,公意如何?”
“莫要再說了。”李淵擺手,一臉嚴肅,“我和陛下是表親,先帝又待我極好,我怎可奪他家天下。”
“你當陛下為表弟,可陛下又如何待你呢?”裴寂說道,“前幾年,陛下一直將你外放,做個小小太守,還經常猜忌于你。這幾年盜賊四起,陛下才想起你的才干,讓你擔任太原留守,不過是為了陛下平定叛亂罷了。”
“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裴寂搖頭,“若將來,平亂成功倒還好,要是沒有平息叛亂,必會遭到陛下處罰。即使僥幸平叛成功,以陛下多疑的性子,定會認為你功高震主。再加上前幾年‘李氏當為天子’的謠言,早就讓陛下忌憚李姓,你何苦替他楊家賣命。”
李淵明白,裴寂說得有幾分道理。無論平亂成功與否,他們李家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李淵見狀,長嘆一聲:“我兒誠有此計,既已定矣,可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