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和裴寂二人來到了柳府門口,可是卻被門房告知,他們家老爺從早晨入宮到現在,一直沒有回來。
此前他們已經去過了元巖府中,也沒有見到人。柳述和元巖進宮之后音訊全無,沒有人知道他們因何留在宮中。天色漸晚,宮門已關,李淵的心頭涌起一層疑團,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或許會是一樁千古謎案。
“柳大人和元大人都不在,我派去的人打探消息也沒有任何收獲,現在該如何是好。”裴寂急的滿頭大汗,今天的一切都撲朔迷離,裴寂越想越恐慌,很有可能他們已經卷入到一場可怕的宮變之中了。
李淵也明白,僅僅憑借他們二人之力,不可能查出什么真相的。他安慰朋友道:“莫急,如今太子殿下還未發喪,在此之前,我們就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什么都不知道。”
“也好,也好。”裴寂心有余悸地說道,“就當今天我沒有見過你。”
此時的仁壽宮,已經被太子楊廣重重包圍了起來,伺候隋文帝的太監和宮女,也被關押了起來。至于柳述和元巖二人,則被士兵關在了一間偏殿,他們雙手被縛,不知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么。
今早時,柳述和元巖接到了宮里傳召,當他們見到陛下時,隋文帝告訴他們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要召回廢太子楊勇,打算廢掉楊廣。
柳述和元巖面面相覷,不知道太子楊廣做了什么,惹得陛下震怒。正當他們準備勸諫陛下時,太子楊廣不知從何得到了消息,直接帶著東宮侍衛闖入仁壽宮,不分青紅皂白,將二位大人給帶了下去。隨后,尚書左仆射楊素來了,讓人將二人綁了,關在了偏殿。直到深夜,柳述和元巖還被扣在這里,不知所措。
與柳述和元巖一樣擔憂懼怕的,在宮中還有一人。此時的陳貴人得到了仁壽宮傳來陛下駕崩的消息,嚇得躲在寢殿的一處角落,瑟瑟發抖。今日一大清早,陳貴人才去仁壽宮中找陛下,沒想到在下午的時候,陛下就離她而去。而現在太子楊廣帶領著東宮侍衛,將仁壽宮團團包圍。陳貴人不知道,自己向陛下說的那些話,太子殿下到底知不知曉。
而陳貴人只是向陛下說了四個字:“太子無禮。”
正是由于陳貴人說這四個字,再加上隋文帝手中拿到的,太子寫給楊素的信件,這才讓隋文帝看清了楊廣的真面目,動了廢立太子的心思。
而且,早上她見到隋文帝時,明明陛下的精神尚好,怎么會突然離世?陳貴人想起之前楊廣看自己時兇狠又貪婪的眼神,她的心底有種不詳的預感。
陛下的死因到底是怎樣的,陳貴人心底的疑惑無人可解,也無人可說。然而還有令陳貴人更害怕的是,楊廣會怎樣處置自己?
就在陳貴人恐懼的時候,太子楊廣手下的一個老太監突然上門。老太監的手中還拿著一個方形金盒,上面貼著太子殿下親筆書寫的封條。老太監笑瞇瞇的看著驚慌失措的陳貴人,“娘娘,這是太子殿下送給您的寶物,您快收下吧。”
“我不要,我不要。”陳貴人大聲呼喊著,一邊喊一邊向后退。
老太監露出一絲微笑,半威脅半勸戒地說道:“娘娘還是看一眼吧,畢竟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
陳貴人看著老太監手中的金盒,眼中露出恐懼。恐怕里面不是什么寶物,而是催命的毒藥。
“不不不,我不看。”陳貴人慌張的對老太監說道,“求太子殿下饒命,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說。”
“沒有關系,想必您早已知道,陛下駕崩了。”老太監說道,“陛下去了,再也庇護不了您了。娘娘該為自己考慮考慮,擇主而事。”
“我是陛下的妃嬪。”陳貴人抵死不從,“你大膽!”
老太監笑道:“娘娘,我是為您著想。難得太子殿下看重您,何必和未來的天子對著干呢?”
“我沒有和太子作對,是太子殿下先為難我……”
“娘娘,您在說什么?”老太監粗暴的打斷陳貴人的話,“太子殿下并沒有想為難您啊。”
陳貴人將信將疑的看著老太監,“他,不會為難我?”
“太子殿下說了,只要娘娘真心悔過,便既往不咎。”老太監笑瞇瞇的說著,“而且,太子殿下已經下令,要封您為宣華夫人。娘娘不是一直不服氣容華夫人嗎,現在您有一個機會和她平起平坐,娘娘您還不把握。”
老太監十分清楚這些后宮妃嬪們的弱點,幾句話就說的陳貴人心動了。他見陳貴人再無反抗,慢慢的將金盒放到陳貴人面前,“娘娘,打開看看吧。”
陳貴人看見金盒,如同看見了毒蝎,但在老太監的逼迫下,不得不硬著頭皮伸出手。她雙手顫抖地接過金盒,輕輕地打開盒蓋,而后猛地閉起眼睛,不敢看里面的東西。
“娘娘,太子殿下送的真是個好東西呢,您不想睜眼看看嗎?”老太監引導著她,慢慢說道。
陳貴人安撫著怦怦直跳的心臟,一點一點睜開眼,原來盒內并沒有她想象的什么毒酒或匕首,里面竟然放的是好幾枚同心結。
“同心結,永結同心。”老太監笑道,“娘娘,太子殿下對您用情甚深啊。您還不快謝恩?”
“謝……謝太子殿下。”陳貴人顫顫巍巍的撫摸著一枚同心結,對楊廣的話依舊半信半疑,但她能夠確認,至少現在,楊廣不會對她動殺心,她暫時還是安全的。
與此同時,楊素再一次來到了關押柳、元二人的偏殿。他笑容可掬的讓侍衛們給兩位大人松綁,并賠禮道:“讓二位大人受驚了。”
面對這位隋朝威名赫赫的將軍,越國公楊素,柳述和元巖哪敢控訴什么,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楊素自然不是真心來賠禮道歉的,他轉而切入正題,“陛下今日宣二位大人進宮,是有何事?”
“沒……沒什么。”柳述否認道,“我是陛下的女婿,陛下只不過問我公主近況,閑聊罷了。”
柳述是隋文帝的女婿,娶了蘭陵公主為妻,在隋文帝諸多的女婿中,柳述格外受寵,一步一步的升到了兵部尚書,參撐朝廷機密。
可見隋文帝不僅器重柳述,更是信任他。否則廢太子的大事,也不會叫他來商議。
楊素見柳述不說實話,于是威脅道:“其實,太子殿下已經猜到了陛下與你們說了什么,陛下是不是對你們說過,要廢太子的話?”
聽聞此言,柳述臉色突變,他急忙矢口否認:“沒有,陛下沒對我等說過廢立之事。”
元巖在一旁簌簌發抖,楊素見拿不下柳述,轉而問元巖:“元大人,陛下召大人進宮,該不會也是閑話家常吧?”
“陛下他……”元巖看看柳述,又看看楊素,猶疑不決。
楊素見狀笑道:“太子殿下也不想為難二位,只要你們如實交代,殿下愿意放二位一馬。”
元巖雖然對楊素的話半信半疑,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只得一狠心,閉眼道,“陛下要廢太子,改立楊勇。”
“元巖!”柳述怒吼一聲,可惜一切已經晚了。
“很好。”楊素滿意的看著元巖,“識時務者為俊杰,太子殿下會記得元大人這份功勞的。只要兩位出去不亂說,我保你們后半生平安,你們的家人,也會一生無虞。”
二人心驚,更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楊廣這樣狠毒,連他們的家人,都掌控在眼皮子底下了。
待楊素將元巖的口供告訴太子殿下后,楊廣笑道:“沒想到父皇臨死前還惦記著大哥,他有什么好,懦弱無為,胸無大志,怎么能成為一國之君?”
“楊勇再差,畢竟是長子,自古立嫡立長,他也是獨孤皇后的兒子,惦記他的人,恐怕還很多呢。”楊素說道。
楊廣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這還不簡單,除了他就好,讓那些大臣們惦記吧,一個死人是不可能當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