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天早晨,我和龔烈早早的就出發(fā)去了溫美家中,去的時候溫美說剛剛洗完衣服,手上還沾著水,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件天藍(lán)色的,我雖然不懂衣服料子,但也覺得很好。
溫美一雙手沒處放:“洗完衣服準(zhǔn)備做飯。今天就拜托你們了。”
“你去忙吧。”我寒暄了一句,先是跟著龔烈去看了郭素珍,屋子里有些異味,老人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眼神痛苦,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踱步到床前:“比我想的情況要復(fù)雜。”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竟然刺激成這樣。”龔烈指著國素珍,“你看她的眼神,好像在掙扎什么。”
被龔烈一說我才注意到:“龔烈,你試著控制她。”
龔烈搖頭:“昨天就試過了,一但想控制她,她就變得很溫和呆滯,問什么也不說,但是一放松,她便充滿厲氣。”
我皺起眉頭,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讓他再想想辦法,而自己到了西房。
我到的時候溫國文正在剪裁布料,昨天剪了一地的布料全都被收拾起來,而布匹重新?lián)Q了兩匹。
不同于上次無動于衷,溫國文看到我抬了一下頭,臉上露出笑著,指了指旁邊的布。
我坐在他旁邊開始用刻刀割,溫國文笑意更濃,將近半個小時始終保持一個動作,就在我覺得有疲憊的時候,溫國文突然放下手里的剪刀看我:“你喝嗎?”
這一句話可把我問蒙了,但有選擇性的開頭我總不能拒絕,點(diǎn)頭:“喝。”
溫國文笑了起來,褶子都開了,我竟然不知道他會這么開心,直接蹲下往床底下看,隨后手里像是端著什么東西的樣子托出手來:“小心燙。”
溫國文手上空無一物,但看手型似乎能看出什么,越發(fā)好奇,瘋癲的人為什么會這么說呢?
隨即蹲下往床底看,地上還是老的石灰地面,床底下沒有平時走路的地方平滑,溫國文還在空手端碗樣子的看我:“好喝,你嘗嘗……”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里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最后還是拿在手里:“好喝。”
“是吧,我閨女給我熬的,我都舍不得喝。”溫國文靦腆的笑著,但隨即瞥了瞥嘴,“這孩子可能讓人給騙了,越喝越好不了,村邊的祥子說,做衣服能賺錢,你幫我多做幾件。”
溫國文說著指了指布匹,拿起剪子又開始剪,我心里一怔,再問他什么,他卻不再回復(fù)我了,但我大致能明白,溫美給他喝了藥,而且他能感覺到不管用,從床底下掏出藥碗這個動作……
我再次往床底看去,可是床底下很干凈什么都沒有,正在此時,突然一陣陽光竄進(jìn)來,門吱呀一聲,門開了,我立時起來扭頭就看到溫美從門口進(jìn)來,手里端著飯菜:“醫(yī)生,家常便飯,吃一點(diǎn)吧。”
溫美將飯菜端到桌子上:“我爸今天情況如何?”
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溫美見狀略帶失望:“我也是習(xí)慣了,沒關(guān)系,您姓什么,總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
“哦,你叫我葛青就好。”我只說了姓氏,隨便加了個青字。
“葛大夫無需擔(dān)心,我爸這病,您盡力就好了,我看再過幾日,我想帶著我爸出去走走,至于珍姨恐怕要勞煩相親給照看一下了。”說著溫美望向溫國文,“我打算把房子賣了,但那買家說我暫時可以住著,我爸以前苦,晚年也苦,他老早就有個夢想,想帶著我、我媽,還有我哥出去走走看看,到最后一家人只剩下一個半。”
溫美越說越傷心,我心思一沉,溫遠(yuǎn)這么說我如今的身份也無法說什么,反倒要大方的給出適當(dāng)?shù)墓膭睿骸袄先私裉旌臀艺f了話,你多給我些時日,一個星期吧,一個星期之后,如過還沒有效果,你就帶著老人出去逛逛,就當(dāng)是最后的日子近近心里就好了,只是你房子賣了,等以后兩位老人都去了,你總不好住在這里吧?”
“葛大夫您還擔(dān)心我這個年紀(jì)輕輕,有手有腳的不成,大不了嫁人!”溫美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我竟然無言以對,嘴上夸了她兩句孝順,但心里卻覺得越發(fā)不對勁,至于哪里不對勁,也沒辦法察覺出來。
想著走到桌子前拿起碗筷問龔烈在哪里,溫美說在東方吃了:“那個男醫(yī)生真是帥,是你男朋友嗎?”
我搖頭,溫美邊扶著溫國文起來邊飯桌旁邊走:“那還真是可惜,不過葛大夫,如果你不說他是個醫(yī)生,我還以為是當(dāng)官的呢,還像當(dāng)兵的,不過肯定不是兵*,是個當(dāng)官的兵。”
我心里震驚,面上不露聲色:“可不是,我們也常取笑他,不過他家里確實(shí)家庭條件不錯,我昨天就想問了,溫姐姐的衣服好看的很,恐怕村子里的人做不出來吧,我住在城里,如果不是特意去買也買不到這么好的料子,大商場里貴著呢。”
“你說我的衣服?”溫美笑著,臉色微紅似乎很開心,“我媽留下的料子,當(dāng)初我家也是富裕家庭,我媽是出了名的愛穿,和村頭的裁縫家愣是成了朋友,不過現(xiàn)在我媽不在了,老裁縫去世了,生前好一對姐妹花呢。”
說著不由得可惜,動手給溫國文喂著吃食,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說什么,只是心里大警,這溫美現(xiàn)在有意在逃避我的問話了,并沒有說實(shí)情,根據(jù)資料上顯示,她母親去世至少也有十五年了,但是十五年前可沒有這么嫩的顏色,當(dāng)時的調(diào)色技術(shù)還不是太好。
我將震驚壓在心里,對溫美卻是不敢再去試探,溫國文有溫美在身邊倒是很老實(shí),臉上帶著笑,我沒話找話說他們父女感情很好,溫美趁機(jī)啰嗦了一大堆兩人以前的事情,說著說著情緒低落下來,喂好飯就說要走。
我看著溫美緩慢的離開,跟上去,等到她走遠(yuǎn),重新將門打開,隨后快步走到床邊蹲下,錯身讓陽光照進(jìn)床底,本來灰色的地面?zhèn)染谷挥猩钭厣贸鍪謾C(jī)照了下來。
照完才站起來,猛地一看,溫國文竟然已經(jīng)不在了,我連忙往門外找去,卻見溫國文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我出來的方向,那眼神讓我如墜冰窟:“您……”
溫國文拿出身后的剪刀咔嚓咔嚓剪了剪,突然一抖,見到咣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再看溫國文一下子坐在地上不再起來,嘴里嘟囔著:“我喝,我喝,別為難小杰,我喝,作孽啊,小杰啊,小杰~”
說完,兩眼一閉,竟然昏了過去,我連忙去扶,這時突然溫美不知道從那里跑了過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葛大夫,我爸怎么了。”
兩人用力將人抱到屋子里,溫美拉了臉色:“葛大夫,你的好心我謝謝你了,但是我爸現(xiàn)在的狀況您也看到了,以前他……他都不出屋子的,是不是你將門打開的?”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感受到了來自于溫美滿滿的惡意,心里明白,溫美這是要發(fā)難了。
果不其然,她冷笑一聲:“葛大夫,醫(yī)者父母心,我相信您不是故意的,但我不放心了,這樣吧,您幫我盯一晚上,我去縣城請大夫來給我爸看看身體。”
“你還有錢嗎?”我心中冷笑。
溫美點(diǎn)點(diǎn)頭:“我去找鄰居借點(diǎn)。”
我見狀嘴上答應(yīng)下,等到下午,溫美似乎是籌到了錢離開后,我才給龔烈打了電話,不一會龔烈從東屋過來,嘴角噙著笑,抱著手倚在門口:“這溫美要趕人了。”
“我也看出來了,很多破綻,比如說衣服,比如說……”我拿出手機(jī)將照片給龔烈看,“這是床底下側(cè)面的顏色差,我懷疑溫國文在瘋癲之前喝過中藥,你去看看西屋床底下有沒有這種顏色差。”
龔烈點(diǎn)頭連忙去看,等到回來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心里恍然:“果然不出我所料,根據(jù)溫國文的瘋言瘋語中提取的意思,瘋前的湯藥是溫美用來給他治病的,但他覺得溫美可能是被人騙了拿了假藥,所以偷偷倒在床底下,后來應(yīng)該是被溫美發(fā)現(xiàn)了,在院子里發(fā)瘋的那段,眼神中帶著驚恐,明顯就是別人強(qiáng)行灌藥的景象。”
我沉吟:“至于溫美立馬沖了出來,而且竟然吊了臉色,隨后又說去縣城叫大夫給溫國文看病,如果不出我所料,這醫(yī)生的說辭一定是要將我們兩個趕走的,今天是多少號?”
“26。”龔烈想了想道。
我心里一沉,預(yù)言中九月一共有三個日子,一個是月初,一個是月中山西時間,另外一個就是月末27號,也就凌晨一過。
手心嗖嗖的往外冒汗:“龔烈,今晚要小心,從這里去縣城需要多久?”
“來回快了也要四五個小時。”龔烈沉聲“溫美根本不在意老人的死活,不然溫國文已經(jīng)昏迷了她還要挑這么遠(yuǎn)的大夫。”
雖然是如此,但村子里的人不會懷疑,畢竟溫國文的病癥復(fù)雜,村子附近沒有權(quán)威的大夫,而我們兩個也脫離了她的信任,說出去,溫美自然是有說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