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璽卻渾不在意地冷哼,“宮無傾,你小孩子玩樂,圖個有趣,下次你落到我手中,可不是有趣這么簡單。”
他話音才落,便被護衛拖著,扔到了馬車內。
宮無傾坐上前頭的那一輛,眸子平靜地看著前方,一些場景在她眼前浮現,揮之不去,漣秋發現,三小姐隱約有發呆的跡象。
皇帝正在和朝臣議事,公公進來稟報,說是宮三小姐有急事要見。
皇帝不悅地皺眉,這個宮無傾到底要做什么,之前才去見了太后,又來面圣,真是事不嫌多。
正好事情也商定下來,朝臣告退,皇帝揮揮手,“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宮無傾進入大殿,她身后跟著一名婢女,兩名護衛,護衛還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皇帝一看被綁的人,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宮無傾,你這是什么意思?”
宮無傾跪下,道,“稟皇上,這人三番五次闖入靖國公府,不知道有什么企圖,偏偏他武功高強,為人狡猾,臣女捉拿了數次都讓他跑了,這一次總算抓了個現行,可臣女發現,這個居心不良之人,居然長得和凌王有八分相似,還穿著不知道從那兒弄來的龍袍,又褻瀆了皇家的威嚴,臣女特地將他押來,請皇上定奪?!?
凌王一肚子火氣,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咬牙忍著。
皇帝將目光投到赫連璽身上,“你到靖國公府做什么?”
凌王皺著眉頭,“父皇,兒臣的側妃在靖國公府,去看望她有錯嗎?”
此刻,他恨不得把宮無傾剮了。
“還嘴硬?!睂m無傾踹了他一腳,“大姐前不久因為有事出門,現在還沒有回來,你這個時候去看望她?真是好笑,連未來側妃的蹤跡都不知道,看來你果真是冒充了凌王,還請皇上明察?!?
皇帝瞳孔一縮,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這宮無傾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著他的面侮辱皇家子嗣,為了保住面子,他盯著凌王,“冒充凌王,死罪一條,拖下去!”
立即有兩名御前侍衛將赫連璽帶了下去,宮無傾嘴角露出一點微笑,面容卻很恭順,“皇上圣明,凌王怎么會做出這種多次私闖府邸的事呢?不過這個人長得實在太像了,臣女為了避免誤會,才帶來請皇上驗明,既然他不是真的凌王,臣女也就放心了?!?
皇帝看著宮無傾,眼神冰冷,忽然笑道,“宮小姐真是冰雪聰明,連朕都不得不佩服?!?
宮無傾道,“皇上謬贊,維護皇室尊嚴,也是無傾的一份責任?!?
她在圣前踹了凌王一腳,還說是為了皇室尊嚴?皇帝心中有無名火,卻憋屈地忍著,擺了擺手,“你下去吧,以后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宮無傾這才滿意地告退。
皇帝盯著她的身影,目光像一把刀子,復雜莫測。
她走后,凌王便進了大殿,他的臉色很難看,卻姿態穩沉地跪下道,“兒子拜見父皇。”
皇帝看著他,幾秒鐘之后,忽然抓起身邊的茶盞,朝赫連璽扔了過去,茶盞打在赫連璽頭上,
又墜落在地,變成幾塊碎片,他的額頭上沁出了鮮血,卻跪著一動不動。
“畜牲,你可知道錯了?”
皇帝氣終于消了一點,冷冷問道。
凌王道,“兒臣進入靖國公府,有時確實有些無禮霸道,以后定然會多加留注意?!?
皇帝冷笑,“難道不是不去找那個宮無傾了嗎?”
凌王抬頭,“父皇?!?
皇帝幽幽一嘆,“她多次拒絕你,又公然辱你,可見對你沒有任何心意,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嗎?”
赫連璽的心像被刀子割了一下,“總有一天,兒子會打動她。”
“真是笑話?!被实鄣?,“她已經有了婚配,你要搶奪,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張膽?!?
赫連璽道,“父皇不知,云上燁已經于昨日清晨自殺身亡,兒子已經去查驗過,心臟破裂,呼吸停止,絕無作假的嫌疑?!?
“此事可是真的?”皇帝吃了一驚。
“兒子可以擔保,只是他的尸身被秘密處理,因此禮國公府還不知道這件事,也沒有辦喪事。”
皇帝深吁了一口氣,他感到一陣遺憾和失落,云上燁死了,他為之努力的大業,就要終止,而……
“可惜了?!?
皇帝只道,“既然他的死沒有公開,在世人的眼中,宮無傾還是他的未婚妻,璽兒,你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赫連璽一怔,是的,他確實疏忽了,可是,這個問題怎么解決呢?
他正斟酌,皇帝卻已經看出他的不死心,“無論如何,你都少去招惹宮無傾,再有下次,絕不輕饒了你,去佛堂跪一個時辰吧。”
先前他是懶得管的,可關系到皇家的明面,就不同了。
赫連璽退下,他眸子掠過一抹冷光,皇帝并沒有明確讓他不去追求,只要他把握好度,還是有機會的。
不過這一次給他的屈辱可不小,宮無傾,你好啊。
第二日,御史大夫對慕容簡發起了彈劾。
早朝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御史大夫呈上了慕容簡貪污工程款子,以及豆腐渣工程導致百人傷亡的奏折,皇帝看了,將折子扔到慕容簡面前,“這些可都是真的?”
慕容簡拾起來看了,不由得頭頂冒汗,但他很快平靜下來,“皇上,臣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一點閃失,撥的銀兩都用在了購買原料和支付工錢上,不曾貪污一分一毫,這必定是誣陷?!?
他看向御史大夫,“吳大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無端來彈劾我?你說我貪污,又有什么證據?”
御史大夫道,“稟皇上,臣派人去查了坍塌的水利工程,發現存在嚴重的以次充好的現象,計算了石頭,水泥等材料的噸數, 以質定價,再扣掉百余名工人的工錢,發現不過區區五十萬兩銀子的開銷,而另外四百五十萬不知去向。”
慕容簡只感到有冷風從身上颼颼刮過,憤然,“胡說八道,皇上,臣都是把五百萬兩銀子花在了水利上,既然那些原料質量不過關,臣立即派人去查那些提供材料的商家,絕不姑息縱
容?!?
御史大夫卻嚴肅地道,“皇上,在慕容侍郎名下的一家商鋪里,臣搜出了一本賬簿,在賬簿的最后一頁,用小楷寫了一行小字,正是四百五十萬兩白銀的記載?!?
皇帝道,“呈上來。”
慕容簡膝蓋一軟,滿臉不敢相信,他沒有想到,這個至關重要的東西竟然被人搜了出來,皇帝看了賬簿,只見數量后面,還備注著“工程”二字,猛地一拍扶手,將賬簿甩了下來,“還說沒有鬼,你自己看?!?
慕容簡哆嗦著手撿起來,看一眼之后,整個身體已經軟了,他大汗涔涔,不斷叩首,“是臣一時糊涂,請皇上寬恕,臣立刻把款子歸還工程,并填上虧的五十萬兩,并立即著手重新建造水利工程。”
皇帝肅然道,“如果每個官員貪污了都可以通過歸還免罪,那么朕看貪污罪就不必設了,如果沒有被發現,貪污的人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是吧?”
他的聲音很威嚴,也是真的動了怒,薛簡瑟瑟發抖,只不斷求饒和保證。
皇帝看也懶得看他一眼,“大擎有律,貪污超過一萬兩,就要判處死刑,你卻整整貪了四百五十萬兩,又因為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導致百人傷亡,朕看你是死一千次還不夠,來人,把薛簡押入大牢,三天后凌遲處死。”
慕容簡慘嚎一聲,頓時尿了褲子,暈厥了過去。
淑仁宮。
有人匆匆進入,“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躺在鳳榻上,婢女正將剝好了的荔枝喂到她的口中,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是沒有荔枝的,可皇宮最深的冰窖卻能將荔枝保鮮達半年之久,皇后享受著沁人心脾的甜鮮味道,鳳眼一挑,“出什么事了,大驚小怪的?”
來人低聲將事情說了,皇后臉色一變,“準備一下,本宮要去見皇上。”
“御史大夫真快。”
玨王斟滿酒,抿了一口,“我才讓人給他透露了風聲,他就立刻去行動了,短短數日,便已經查清楚了一切。”
這是第七天,云上燁的頭七。
宮無傾纖細的手指撫著杯盞,眸色平靜,“可惜,此事動搖不了皇后的根基?!?
玨王道,“正如之前所說,打開一道縫隙,以后就輕松多了?!?
宮無傾微笑,正要說什么,忽然一陣心口不適,她咳嗽了起來, 以帕掩口,側身咳了許久,又飛快合上帕子,放到袖中,玨王盯著她的手帕,“無傾,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帕子嗎?”
宮無傾端起酒,一口飲盡,“玨王是男子,怎么可以要求看女兒家的帕子?!?
玨王帶道,“我們有合作,我總可以知道你的身體狀況?!?
宮無傾搖頭,“我沒事,不用擔心,也死不了。”
玨王輕輕一嘆,“不如你去我的府中,讓駱大夫看看,他擅長治療心病,前些日子,有一個貴婦人的夫君死了,那夫人憂思成疾,家人專門請了駱大夫的徒弟去,開了一貼藥,服用了半個月,竟逐漸好了。”
宮無傾想著自己也不能這樣下去,便點頭道,“那就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