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的是讓陽桑公府強大起來,可在其他人眼中,卻成了其他的含義,陳李氏眼睛腫得像核桃,已經(jīng)流不出淚水,一點貴婦人的儀容和氣質(zhì)都看不到了,她惡毒地說,“宮無傾以為這一次陽桑公府死定了,沒想到天不滅陽桑公府,她一個小螻蟻又能怎么樣,奇兒,你一定要記住,宮無傾不除,只會成為陽桑公府的絆腳石,她是決不能與陽桑公府共存的。”
呂氏說,“五公子,你不是一個人,還有你嫁出去的大姐和二姐,還有你在靖國公府的姨母,我們明天就會被砍頭,可她們還會好好地活著,你們要聯(lián)合起來,同心協(xié)力,哼,我就不信宮無傾有通天的本領(lǐng),只要你加把勁,她遲早會死在你的手中,陽桑公府三十條人命,你一定牢記啊,宮無傾像狼一樣狡猾殘忍,她若不除,只會繼續(xù)咬著陽桑公府不放。”
一片憤怒的哭喊聲,都是要他向?qū)m無傾索命,陳奇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祖父,祖母,父親母親,你們到了今天,還不明白嗎?八年來,他一直在南方養(yǎng)病,這幾個月身體才終于有了起色,早知道陽桑公府會有今天,他寧愿拼了半條命,也要回來阻止事情惡化,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第二天,陽桑公府三十余血脈和妯娌被處斬,據(jù)說圍觀的百姓站了里三層外三層,鮮血像河流從行刑臺邊沿流下,讓人觸目驚心,不忍直視,距離行刑臺不遠的一座酒樓之上,宮無傾執(zhí)了一杯酒,靜靜地看著鮮血遍布的行刑臺,“五十年前,凰城曾有過滿門抄斬的案子,那個時候還未廢除滿門,加上奴仆一共兩百余人,根據(jù)書冊記載,鮮血流進了巷子,大街,直叫人幾天不敢出門。”
行刑臺上,幾個頭顱死死地盯著她站的護欄處,像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吃她的肉吸她的血,可是,一切終究無力回天了。
云上燁拿過她手中的酒,嘗過她的香唇啜過的位置,嘴角微微勾起,“不得不說,殺頭還是有點看頭,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么多人頭一齊落地,也是難得啊。”他語氣一轉(zhuǎn),“關(guān)于陳奇屋子中搜出來的冊子,是真的,還是你……?”
宮無傾微笑道,“我不過是用了一次筆跡,你就每次都懷疑我了么,那自然是真的,只不過我一早就掌握了這個資料,所以有信心保住陳奇的命,也是陳奇頗有才智,為自己的將來留了這么一個籌碼。”
云上燁挑眉,“你有信心,他不為陽桑公府報仇?”
宮無傾沉默了一下,“至少目前,有。”
云上燁攬住了她的肩膀,“外面血腥味太重,不如進來品美酒佳肴。”
這個包廂只有他們二人,赫連羽顯然是真的氣不過,竟然好幾天不露面,宮無傾順手取走了他的杯盞,抿了一口,道,“夙王的人還未撤走,反而有更多的進入凰城,他在天澤域悠哉游哉,嬌妻美妾,富貴一生有什么不好,偏偏要來淌這一道渾水?一旦身陷斗爭,想要
脫身就難了,遲早有一天,他會后悔的。”
云上燁緩緩道,“夙王來凰城,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幫助凌貴妃爭得后位,后宮之中,除了言貴妃,就是凌貴妃最為勢大,再加上夙王暗中助力,我們可要提防了。”
宮無傾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其實,我覺得……”
云上燁看她眉眼柔和,忍不住心念一動,干脆將她抱到自己的懷中,“你說,我聽。”
宮無傾嘆了一聲,“其實,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不用管將來誰做皇帝了,不是嗎?無論是玨王,夙王,還是言貴妃的小皇子,都是一樣的。”
云上燁看到她眸中浮起了一種安寧的期待,修指撫過她的眉毛,“那么,就不管了,我們游山玩水去,如何?”
宮無傾頭靠在他的懷間,“我們該做的已經(jīng)結(jié)束,開始,也只是別人的開始,其他的人已經(jīng)不足為懼,”
云上燁摸著她的小腦袋,“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但至少我們可以平靜一段時間,這些時日一直在忙碌,沒有好好地陪你,正好趁著這個時候補償回來。”
宮無傾心中盛滿了溫暖,從未有過這樣充盈的感受,她的眸中泛起了星辰一樣璀璨的光芒,云上燁從未見過她這樣歡悅的一面,其實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孩子,需要人呵護,卻每天處在陰謀算計,腥風血雨之中,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一陣心疼,下意識地擁緊了她的身體,“你喜歡哪里,我們就去哪里,天澤域藍家的花原損毀了一部分,可還有大片值得欣賞的,要去么?”
宮無傾腦海中掠過了那個黛眸藍衣的男子身影,他離世時凄美溫柔的笑容她至今還很清晰,那一次走得有點匆忙,連他被收斂入白玉棺槨的情景都沒有來得及看,宮無傾忽然有點難過,這是她恢復神志以來,為第二個男子疼惜。
“那就去吧。”宮無傾沒有推脫,畢竟欠了人家的人情,她總不能一輩子回避。
云上燁心中有點泛酸,不過他又想,跟一個死去了的人計較什么,藍初懿為小毒物做到這樣的地步,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有點感動吧,幸虧他死了,不然他未必就有信心贏得了那個人。
他望著她的眸子,她也在凝視他,溫柔和平靜中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深情不悔,矢志不渝,沒有一絲別的情緒,其實,藍初懿救了她的命,她也不過是人之常情,他又何必過意不去?看到她眸底的一抹渴望,他垂首輕輕含住了她的唇,那朱唇仿佛初綻的蓮瓣一樣帶著一股甜香,柔軟清涼,含著引人深入的誘惑,云上燁將她橫抱在懷中,一手攬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腦勺,長睫低覆,眸色深深,而她也難得這樣主動地迎合,小巧的舌頭主動裹住他的,騰挪共舞,輾轉(zhuǎn)不絕,纖美白皙的小手攀住他的胸膛和脖頸,停留許久后,終于慢慢移動,所經(jīng)之處,勾起一陣燎原的大火。
就這樣放肆地挑逗著他的身心,卻不肯
給予他更多的福利。
云上燁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原來她是如此放開的人兒,只是過去身陷洶涌的波瀾之中,整天都在勞碌算計,壓抑了她某些方面的渴望罷了,他怎么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而且,是她撩起來的,她要負責,他的眸色更加詭譎迷離,帶著一點玩味風月的意味。
宮無傾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吻落到了他的脖頸上,然后是胸膛上,然后是腹部,所經(jīng)之處,衣裳居然早已經(jīng)敞了,然后是……
宮無傾臉微微一燙,大白天的,可是到了這一步,就勉為其難好吧。
陳氏在元南公府門外下了轎子,以帕子掩面,匆匆進入大門,又快步向一座院子走去,銀荷扶著她,“夫人,您小心一點。”
陳氏心一片凄涼,陽桑公府衰落,不,說得更切切是覆滅,宮銘化居然不曾安慰她一句,還對她鄙夷了起來,言語之間都透著看不起,明明原來是她下嫁,如今卻像是高攀了他,她早就嫁入靖國公府,陽桑公府的災難不幸說到底也只是別家的事,宮銘化卻仗勢欺她,這種落差更是讓她有一種自己也受刑了的感覺。
陳氏一嘆,她形容枯槁,憔悴,像老了十來歲,雖然穿著精致的衣裳,畫著掩蓋氣色的濃妝,發(fā)式也端莊大方,仍然遮不住一種失意的頹靡。
“夫人,如果元南公府和昊平公府都來支持你,你也可說有靠山了。”銀荷打抱不平地說。
陳氏說,“兩個公府至始至終都沒有吭聲,定然是怕殃及自身,只能碰碰運氣。”
“不一樣了呀。”銀荷說,“先前陽桑公府各房判了殺頭,兩個公府自然不敢多說一句,現(xiàn)在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宮無傾那樣的禍害,大小姐和二小姐無論如何也會管一管的。”
陳氏眼睛還在有點發(fā)腫,她想哭也哭不出淚了,三天前行刑之后,她就暈了過去,休養(yǎng)了三天總算有了一點體力,可精氣神看上去也是懨懨的。
陳氏是恨,只不過她有什么辦法呢,如果宮無傾可以輕易對付,那么她早就死了。
陽桑公府基業(yè)幾百年,嫁出去的女兒不少,旁系血親也立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府邸,且不說陳氏的幾個姐妹都嫁入了勢力強大的家族,年輕的一輩大小姐陳語怡,陳淑韻都是平寧侯所出,也分別在十大公府之二的元南公府和昊平公府站穩(wěn)了腳跟,其它房的千金,哪怕是庶出,也嫁給了至少是伯府的家族,但都不及大小姐和二小姐風頭盛,而且陳語怡和陳淑韻比起陳氏的姐妹來,往上要多承了一代的親情,自是要比陳氏姐妹更多怨恨,陳氏首先找她二人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宮二夫人來了。”
一個渾身貴氣,神采奕奕的婦人正好迎面走來,環(huán)配叮當作響,相碰間流水清音一樣好聽,一個貼身丫頭扶著她,兩個丫頭,兩個婆子跟在后面,目光落在陳氏臉上,都含著輕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