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液完畢后,言冰想讓淘淘扶著她在病房里走兩圈活動活動身體。沒成想剛走了兩步,頭暈發作,身旁的凳子被她撞倒在地上。好在淘淘扶住了她,不然人也跟著倒下去了。
蘇一沖進病房將她抱到了床上。言冰氣若游絲的跟他說了一句“我沒事兒”便暈了過去。
老教授領著一群醫護人員匆匆趕來。前一刻鐘,他還在儀器前嘗試著將病毒從活體細胞中分離出來。
高護病房內應急設施齊全。所有監測生命體征的儀器全都用在了言冰的身上。
急救開始前,蘇一,宋仁靜和淘淘被醫生趕出了病房。他們三個站在門口,透過門窗,心急如焚的看著病房里面的情況。
一名經驗豐富的護士一邊讀取顯示屏上的數據,一邊向老教授報告著情況,她語速很快,吐字清晰,“高壓90,低壓60……呼吸衰竭……心率45,心肌供血減少三分之一,血肌酐、尿素氮增高……高壓70,低壓50……”
老教授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行醫治病幾十年,他從沒見過這種情況,眼下除了吩咐醫護人員對言冰使用呼吸機,以及繼續注射一些毫無作用的藥物外,再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經過一系列的搶救措施后,言冰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糟糕了。眼見生命體征逐漸衰弱,老教授摘下眼鏡微微的搖了搖頭。抬手盯著手表,嘴唇不停地顫動著,似乎是在等待宣布言冰的死亡時間。
“拿來!”
宋仁靜急迫的向蘇一要回了血清抗體。
蘇一不敢怠慢,急忙將小盒子交給了她。
宋仁靜推開病房的門,不顧醫護人員的阻攔,快步走到老教授的跟前說:“這是徐海民博士研制的血清抗體,已經通過了初步試驗,能夠有效殺死病人所感染的病毒,請立刻為病人注射。”
老教授神色沉穩,“徐海民?你是什么人?”
這都火燒眉毛了,老教授竟然還在問這個問題,宋仁靜簡短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大概情況,“請立刻為病人注射血清抗體?!?
老教授還是不肯照做,搬出一籮筐條條框框的規矩與宋仁靜爭論著,“我不能為我的病人注射這種沒有經過臨床檢驗的血清抗體,這不符合醫院的規定,我要對我的病人負責……”
宋仁靜據理力爭,“病人現在命懸一線,你放棄為其注射血清抗體就是為病人負責了嗎,如果出了人命你負得起責任嗎?”
“你拿著的這個所謂的血清抗體,是否能夠去除病人體內的病毒還是未知之數,如果出了問題,你能負得起責任?”老教授推了推眼鏡,“再沒有得到藥監司和醫院高層的指示之前,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議?!?
“請先為病人注射血清抗體,其他的流程我會一一補全,拜托您了!”
老教授搖頭道:“這是違規的,要坐牢的,我負不起這個責任,你也負不起這個責任,沒人能負得起這個責任,抱歉,我無能為力?!?
“我來負責!”
蘇一沖到老教授的跟前,“我是病人的家屬,請你立刻為她注射血清抗體,出了事兒我來負責?!?
老教授恪守職業原則,“你也不行。”
蘇一用極其誠懇的態度央求了好半天,眼見言冰的生命體征越來越衰弱了,可老教授仍舊是不同意。還義正言辭的說:“家屬也不能違規,你有放棄對病人繼續治療的權利,但沒有命令醫生的權利!”
“放屁!”
蘇一勃然大怒,情況十萬火急,這個老家伙竟然不會變通。憤怒之下,他抄起床頭柜上的水果刀,拽著老教授的白大褂,將刀鋒頂在了他的咽喉處,說道:“我只給你一條路,馬上為病人注射血清抗體,不然,我立刻送你去見上帝!”
“蘇一!”宋仁靜急忙走上前來拽蘇一,但是她的力氣無法將蘇一拽開。醫護人員也都是驚恐萬分,七嘴八舌的勸蘇一要冷靜。
“快點!”蘇一忽視了所有人的話。
淫威之下,老教授的內心思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生死面前,在道德與原則面前,他終于妥協了前者,“把刀拿開?!闭f著推開蘇一的手,戰戰兢兢地從宋仁靜手里接過了小盒子。
小盒子是特制的,里面鋪滿了冰袋。
取來注射器,抽出血清,老教授準備為言冰注射血清抗體。這個時候,言冰的血管已經很難找準了。好在老教授經驗豐富,沒費多大力氣,便完成了注射。
病房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在言冰的身上和儀器顯示屏上不停地游走著。
時間分秒流逝。
言冰的生命體征不再繼續衰弱。雖然血壓和心率依舊很低,但是卻在逐漸恢復中。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言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疲憊不堪的掃視著病房里的每一個人,最后目光停在了蘇一的身上,“我想喝水!”
老教授突然變得亢奮起來,他驚呼著:“奇跡,這真是奇跡,徐海民真是個天才……”
蘇一懸著的心還是沒有完全放下,他想喂言冰喝點水,不過卻被老教授拒絕了。
老教授說:“48小時內,病人不得飲水進食?!彪S即用凌厲的目光盯著蘇一,“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控告你持刀恐嚇醫護人員……”
蘇一嬉皮笑臉的說:“剛才多有冒犯,希望您能理解一下,我給您賠禮道歉……現在病人有所好轉,這得謝謝您剛才當機立斷的決定,這都是您的功勞!”
老教授顯然不買他的賬,“這都是你的功勞,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只是被你逼著做了這件事而已……小張啊,去拿一份醫療免責書來,讓他簽字按手??!讓他簽兩份,一份留檔備案,一份給警視司……”
宋仁靜上前說道:“徐海民博士的試驗日志讓我帶來了,為的是給醫護人員做注射前的參考,現在血清已經注射完畢,這份資料也就不用再給您看了……”
老教授愣住了。這個病毒他沒日沒夜的研究了兩三天,但是卻沒有任何進展。作為一個資深的醫者,對新型病毒的研究與突破是他余生最大的愿望。
求知若渴。他還真想看看那份試驗日志??裳巯滤稳熟o突然說不給自己看了,一時間悵然若失,站在那說不出話來。
“如果您接受蘇先生的道歉,我愿意把這份試驗日志分享給您,并允許您復制一份?!?
老教授也不管原則問題了,眼睛一亮,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年輕人,你的做法是有些激進,不過念在你救人心切的份兒上,這件事就算了?!崩辖淌趯μK一說了一句違心的話,隨即目光落在了宋仁的背包上。
宋仁靜兌現了承諾,將日志交給了老教授。老教授又為言冰檢查了一下,隨后下了醫囑,便匆匆地離開了病房。
老教授走后。言冰有氣無力的問蘇一:“我的病算是好了嗎?”
蘇一回道:“好啦!你福澤深厚,這點小毛病都不算什么,就是得委屈你一下,這兩天不能喝水了。”
言冰抿著嘴唇說:“謝謝你們!”
“不客氣!”宋仁靜微笑著回道。
“蘇一,我困了,想睡一會兒。”
“好,那你先休息吧?!闭f著為她掖了掖被子,讓淘淘先幫忙照看一下言冰,然后領著宋仁靜來到了走廊里。
找了一個還算僻靜的角落,蘇一誠摯地對宋仁靜道謝,感謝她及時送來了血清,然后壓低聲音說:“司徒佳俊領著秀才來醫院了?!?
宋仁靜表現得很平和,“言冰現在大病初愈,你要照顧好她,其他的事以后再說。”
蘇一看了看電梯,“他就在樓上?!?
“我不準你胡來。這里到處都是警視司的人,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不能急,你真要是有什么行動,必須提前跟我……商量。如果合理,我陪你一起去。”
蘇一淡然道:“有的路,只適合獨來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