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奧斯特的眼睛就是一把尺子,他挑的每一件衣服都尺碼合適,甚至在試禮服的時候讓服務員遞進來了一套無痕內衣。我套好衣服,看著鏡子里裸露著雙肩的自己,一時間有點恍神兒。
人要衣裝馬要鞍裝這句話還真沒錯,一換衣服再踩上細細的高跟鞋,氣質馬上就不一樣了,也難怪那么多女人喜歡踩著高跟鞋出去,也不怕自己的腳辛苦。
走出去,我面對的是奧斯特挑剔的眼光,他對服務員說著要和不要。
身為女人,喜歡漂亮衣服是天性,但是,我這一次試衣服試到腳疼,不停的脫了又穿,再一次一次走到奧斯特的面前。
中間他讓服務員再去拿衣服時,我提著長擺的裙子跑到他跟前,悄悄地問:“老板,買一件試一了柜子,人家會鄙視的。”
奧斯特一挑眉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誰說只要一套了,把今年的都買齊。”
“我可沒那么多錢,這幾年都沒有只能靠吃老本,我可不敢任性。”我低聲說。
他伸手捏了住我的鼻子,用力的捏了幾下說:“放心,我送你的,不用你自己花錢。”
“可,這也太多了吧!”我猶豫著問。
漂亮衣服我喜歡,但是要讓我為漂亮衣服付出太多,我可做不到。這些衣服,看做工和材質就知道價格不菲,非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所能消費得起。奧斯特要是送一套,我還能接受,他這樣做是為了還在新加坡的人情。
“幫過我的人,怎么也要收點利息吧。”他簡簡單單地說著。
此時服務員已經又拿了他指定的幾個款式送了過來,奧斯特一抬下巴示意服務員跟著我進去試衣服。
等把奧斯特挑選的衣服試好以后,時間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小時。
他看到我確實有點累了,這才作罷,溫柔地問了一句:“餓了嗎?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服務員低聲細語的問:“先生,都留那幾套?”
“我剛才說要的都留下來,等一下直接送到這個地址。”奧斯特說著,拿出筆,服務員馬上就遞了上卡片,他迅速寫了一個地址,從身上抽出一張卡遞了過去。
我其實挺想知道這個品牌的價位,但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價格真高到超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還是不知道的好。
奧斯特看著服務員去忙著結帳了,又笑著問我:“想吃什么?中餐西餐還是東南亞餐?”
我想了半天,自從離家以后,吃了一年多的各種美食,唯獨很少吃到正宗魯菜,就試探著問:“中餐品種全嗎?”
“想吃什么菜?”他難得有耐心的問。
“魯菜。”我滿懷期待地說。
“好,沒問題。”奧斯特拿出電話,不知撥了個什么號碼,對那邊說,“在拉斯維加斯幫我訂一間正宗的中國魯菜館。”
那邊不知說了些什么,三四秒之后他就掛了電話,對我說:“走吧,等一下直接過去。”
我們在服務員列隊歡送的陣勢之下,我和奧斯特走出商場,剛上車子他的電話就響了,接通以后奧斯特沒說話,只是嗯了兩聲,然后掛斷,對我說:“已經訂好了,咱們直接過去。”
我對這個城市完全陌生,被他帶著在城市里穿行了二十分鐘以后,停在一個古香古色的牌樓之下,他停好車對我說:“你們中國特色的建筑,你認識吧?”
我點了點頭,他又說:“這是唐人街,以后覺得無聊的時候,可以來這里,有很多有趣的玩意。”
我不理解他說的有趣是什么,一路跟著他走了過去,在一個全木質建筑前停了下來。就在這時,有一個穿著中式改良唐裝的人快步走了過來,看到奧斯特滿面是笑的問:“請問是奧斯特先生嗎?”
奧斯特點頭說:“是。”
那邊馬上殷勤的帶著我們進去,我走得近了才看到門樓上寫著三個字,東海樓。因為字是在原色木板上雕出來的,離得遠一點就看不出這店的名字了。
走進去以后,我才體會出這店的好處,完全的中式建筑,每一塊木頭都有厚重的歷史感,雕花精美到無以復加。
來到古香古色的小包間坐好,服務員迅速就把菜譜拿了過來。
奧斯特示意把菜譜拿給我看,我翻開就看到了熟悉的菜品——蔥燒海參、四喜丸子、一品豆腐、九轉大腸、把子肉……這些菜,別說吃,看到我就流口水。
原來經常能吃到的時候覺得平常,時隔一年半再看這些,自覺得嘴里口水分泌快了起來。
奧斯特看到我的表情,湊過來看了看,然后問:“這些,好吃嗎?”
“好吃,好吃得不得了!”我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人質疑這些菜的味道,太過分了!
“那你點。”奧斯特說。
既然他已經答應請客,我也不客氣把自己這些時間想吃又吃不到的都點了來,到了最后實在覺得再點純屬浪費才放下菜譜兒。
這家東海樓上菜速度很快,半個小時左右所有菜都上齊了。
看奧斯特的吃相,他似乎是第一次吃魯菜,淺嘗了幾口以后就抬不起頭來,吃了一會兒才對我說:“不行,我要換了船上的廚師,說是做地道的山東菜,其實都是樣子貨。”
我不由笑了,船上的餐食都很精致,而且看起來非常好,但吃起來總缺了點什么。讓我這個吃慣的中餐和北方菜系的人來說,我覺得還算不錯,但缺的那一點似乎就是這個菜系的靈魂,非這一點不能成系。
我一共連湯帶菜點了九個,兩個埋頭苦干了四十分鐘,吃了個盆干碗凈。奧斯特吃完以后意猶未盡,打了個電話出去:“幫我問問東海樓的廚師,肯不肯換個工作。”
真是服了這大爺,才吃完人家的菜,就赤果果的開始挖墻角,簡直不知道節操是何物。
吃飽喝足,我覺得到了和奧斯特說拜拜的時候,于是開口道:“老板,現在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您陪我逛了半天也應該累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謝謝您的衣服和飯。”
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以為奧斯特會同意我的提議,送我或者讓我自己回去。誰知大爺的心思完全不能用“我以為”這三個字來揣測,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說:“才下午兩點,走,去看看你的新住處,等一下游個泳運動一下,晚上再去做個精油spa,晚上我幫你搬家。”
“真不用了,住在學校就很好了。”我再三推辭。
“真的?”他反問。
“真的。”我篤定。
他無語地搖了搖頭說:“好吧,算你陪我去看的,可以嗎?”
我這人也算是賤骨頭,吃軟不吃硬,他這么一換語氣,我反而有點下不來臺,只得捏著鼻子再去圍觀大爺的奢華生活。
拉斯維加斯總面積不算太大,但是商業集中,在全市最好的地段分布著全球最著名的連鎖酒店,威尼斯人、紐約——紐約、金銀島等都在占據著較好的位置。每家酒店都有自己的獨立廣場,人造沙灘,大型游泳池,音樂噴泉。最重要的各種購物中心還有賭城。
我們剛才就在這一帶連吃帶玩,現在他正帶著駛離高樓層,大約二十分鐘以后眼前的環境全變了。入目所見都是獨棟小別野,門前屋后,馬路兩側都是高大的樹木,每家門口都有面積不小的花園。
人一下從喧囂里逃了出來,甚至車子一熄火就聽到了啾啾的鳥鳴。
奧斯特拉門下來,來到一棟白色的房子前,從郵箱里摸出一把鑰匙,上了三四個臺階擰開了房門,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原處的我說:“來吧,參觀一下。”
新加坡的人口密度極高,我從來沒有在人這么少的小區里呆過,一時有點欣喜若狂。心里暗想:早知道大爺的住處這么高品味,剛才就不應該拒絕。
跟著奧斯特進了房間,我看到屋子里都是簡約的美式裝飾,白色的門窗和家具,靠右邊墻的位置有一道白色的樓梯,房子有后門,隔著后門的玻璃我就看到后面有一個小型游泳池。游泳池里水質清澈見底,池邊有兩棵不知名的樹木,看著還挺高大,樹旁邊是草坪。
現在這個季節氣溫還低,草坪才剛剛泛出一點綠意,所幸游泳池里的水并未結冰。
奧斯特看到我看著泳池,走到我身邊說:“今天正好清理一下,等一會兒就放水,再過兩三個月,就可以在家里游泳了。”
我注意到他說的是家里,而不是住處,有點奇怪。
奧斯特這樣的人,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他和家聯系到一起。在我的眼里,他應該是每天開著限量版的豪車,抽著手工定制在姑娘大腿上搓出來的雪茄,穿著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衣服,出入于各種超五星超七星的酒店夜總會,在賭場上一擲千金的人。
他這種人太不可能和“家”這個詞聯系到一起了。
不過他沒注意我的表情,轉頭又說:“走,樓上給你留了一間房,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