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還真能讓他給忽悠了,每年他老爸給他注資多少……”
“你有完嘛!”周梁打斷了周妍靜的話,笑嘻嘻地對我說,“公司效益當然不錯了,只不過沒有這么漂亮的翻身帳。”
“所以呀,現在小梁子把你當成了寶貝,剛才那女人是誰?”周妍靜問,“好囂張的樣子哦。”
“原來的同事,也算是朋友,只不過現在不是了。”我有點失落。
我心里害怕周妍靜問得太細,努力想著怎么說。周妍靜是趙瑜的未婚妻,這世界真是小。
不過,周妍靜是個知禮數的人,問得點到為止,聽了我的話說:“女人之間不能涉及到男人,男人之間不能涉及到利益,否則多好的關系都得掰。”
周梁馬上拍馬屁說:“精辟!”
一路之上說說笑笑,晚霞映滿天的時候我們到了潭柘寺的山門外。
這是我來帝都以外,第一次來遠郊,一下子就被皇家寺廟的雄偉氣勢給震住了,正在仰望這座有著一千多年歷史的潭柘寺時,周梁拍了一下我的肩說:“他們現來了!還想蹭一頓齋飯呢,看樣子沒口福了。”
我抬頭一看,兩個人并肩從山門里走了出來,因為逆光看不清楚五官,等他們走近了,我才認出來其中一個人竟然是趙瑜!
周妍靜一看到趙瑜就滿臉的笑,整個人與剛才有很大不同,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她笑著迎過來說:“叔叔,現在走還是休息一會兒?”
“周梁說臨時抓了一個司機,就是你呀。”那個與趙瑜一起走出來,年齡約摸在五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笑著問。
“可不是,他能上哪兒去抓臨時司機,也就我肯上他的當。”周妍靜雖然是在和周梁的老爸對話,眼光卻落在了趙瑜的身上。
趙瑜看到我很吃驚,我也很吃驚,特別是剛才在路上聽說周妍靜是他的未婚妻以后,我就覺得像個小偷,偷了別人的東西,心里說不出來的別扭。
“我這不是給這一對創造見面的機會嘛,還有幾個月就要結婚了,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總欠一點火候。”周梁湊了上來搶著說。
趙瑜瞪了他一眼說:“就你多嘴!是不是公司有了起色,得瑟起來了?”
周梁倒也不生氣,呵呵一笑說:“我爸可沒在電話里說你在這兒呢,這樣都能遇上,說明你和妍靜同學有緣份,扯不斷的緣份吧。”
周妍靜抿嘴一笑,反手給周梁后腦勺來了一下說:“貧嘴!”
趙瑜看了周妍靜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問:“劉諾,你怎么也來了?”
周梁這才想起來介紹,對中年男人說:“爸,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劉諾,剛到公司不足一個月,把那個代表團的項目拿下來了。”
然后又對我說:“劉諾,這是我爸。”
我笑著說叔叔好,伸過手去,周梁他爸跟沒看到一樣。我一想,可能是國情不同,國內哪兒流行握手呢,就假裝攏頭發把手收了回自己,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周梁的老爸說:“哦,聽周梁說起過你,很有能力的小丫頭嘛,好好干,將來我讓周梁給你升職加薪。”
我忙說謝謝叔叔,就此話就說完了。
趙瑜剛才的話引起了周妍靜的注間,她見我與周梁的老爸寒暄過了,問趙瑜:“你們認識?”
“認識。”我和他異口同聲。
然后氣氛就尷尬了,周妍靜看了看趙瑜問:“沒聽你提起過。”
“在國外上學的時候認識的,她也在那邊讀書。”趙瑜說,“她是先認識的趙瑾,還是好朋友。”
他的解釋讓周妍靜露出了笑,她轉頭看我說:“真沒想到,世界這么小。”
我也不知道她話里是什么意思,只是那樣笑著。
閑話說完,趙瑜才說:“出來只是迎一下你們,咱們一起吃了素齋再回去。我今天來這里,也是意外,進去再說。”
周梁的老爸看似很溫和的樣子,實則話不多,偶爾說一兩句。
在往廟里邊走的時候,周梁和我并排走在最后,他低聲說:“我爸不愛說話,對你算是和藹可親的了。”
“哦,那謝謝了。”我說。
“等將來你就知道了,別不相信。”周梁說。
我沒理解他話里的意思,就到了齋堂,飯菜都準備好了,屋子里并沒有其他人。
周梁、我、趙瑜、周妍靜一起吃飯,周梁的老爸卻被一個長得超級可愛的小和尚叫走了。
他一走,周妍靜就說:“周梁,他們這是有加餐嗎?”
“才不是,估計又在去論禪了吧。”周梁猜測著,“吃咱們的,這里的素齋特別好吃。對了,劉諾,你也嘗嘗。”
我知道廟里吃飯不能大聲喧嘩,低頭安靜吃飯。
趙瑜不知為什么也沒說話,吃飯途中,倒是周妍靜和周梁一直在斗嘴。
吃過晚飯,太陽已經落山了。我以為時間很晚了,一看手表才七點不到,就有點奇怪。
趙瑜看到我的動作若無其事地解釋道:“山里太陽落得早,所以天黑得早。”
夜幕之下,我看不清站在他身邊的周妍靜是什么表情,就像他們也看不清楚我的表情一樣。
趙瑜和周梁商量了一下,他和周妍靜車技比較好,每人各駕一輛車,然后我坐他的車子,周梁的老爸坐周梁那輛車。
我聽了覺得不妥當,忙反駁道:“我和周梁在一輛車吧。”
話還沒說完,趙瑜就說:“等一下他們要在車上聊生意。”
然后我就閉嘴了,人家家族里的生意,我多聽似乎不妥。
周妍靜此時笑了笑說:“估計你和趙瑜也好久沒見了,你們可以敘敘舊。”
說完,她直接去發動了車子,周梁和周梁的老爸都上了那輛車子,我實在沒別的辦法,拉開了趙瑜車子的后門。
周妍靜明顯熟悉地形,開車走在前面,我和趙瑜緊隨其后。
夜里的山很安靜,除了遠處小村子偶爾閃爍著的燈光,一切都是黑的。路燈如同標桿兒一樣站著,筆直地投射著沒有溫度的光。
有些路段,樹高大異常,遮天蔽日,人和車在其中行走,就像在走山洞。
“回來以后,你一直躲著我?”趙瑜看著前面的路,看著周妍靜的后尾燈問。
“沒有刻意,只不過大家各忙各的。”我說。
一直都很正常的趙瑜卻突然一腳剎車,把車停在山路邊,回頭過看著我說:“你這話是在撒謊。”
“沒有。”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和她的婚約是父母定的,如果你肯給我一次機會,我們能重新開始。”趙瑜說。
我忽然覺得趙瑜有點可笑,他和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我冷冷看著他很認真地說:“你和她和婚約與我無頭,我不干涉;我對你沒感覺,我們壓根沒開始過,談不上重新開始。”
“可是我對你有,我看到周妍靜的時候,想到的是你。”趙瑜說。
“趙瑜,我們那一次只是意外,我想忘記的。”我說。
他卻在聽到這句話以后發了狂:“那為什么在國外這些年,我和別人沒有過這樣的意外,唯一的一次是和你。”
我聽到他的話,很有沖動甩他一個耳光,但是忍了忍沒動手。
他還準備說什么,電話鈴響了,我瞄過去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周妍靜,他不動聲色接了電話喂了一聲。
“你們怎么了?看不到你們的車子了。”周妍靜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出了點小問題,馬上就好。”趙瑜說。
他收了線,我催他開車,他一點也不急。把電話往前面的儀表盤一扔說:“你就那么討厭我?”
“對。”我想到那些曬在fb上的照片,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除了失望,對這個人還有惡心。
我說完這些,不想再看他,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我就不相信了,離了他的車我還能凍死在這山里不可。
趙瑜飛快下車,幾大步攔住我的去處,把我逼到山崖邊上問:“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你這么討厭我?”
“你沒做錯什么,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拍到網上,炫耀自己的戰績,對吧?你還做錯什么了?你做的都是對的。但是,我告訴你,我對你沒感覺!”最后一句話,我一字一頓。
“不可能,我沒有。”他馬上反駁。
我沒再理會他,他所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下去。
原以為回來以后,見到他可以平和的打招呼了,誰想我還是那般沒涵養。
我繞過他的時候,他一把拉住我用一種特別悲傷的聲音說:“我真的沒有,中間一定有誤會。”
前面一束極亮的車燈打在我們兩人的臉上,一瞬間什么都看不見了。
車子在我們面前停下來,周梁的聲音傳了過來:“怎么了?車子哪里出問題了?”
“小事,好了。”趙瑜松開了我的手。
我能感覺到周妍靜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我不動聲色回到趙瑜的車上,總算一路順利的進了城。
他執意要送我,被我嚴辭拒絕,然后在復興門下了車,自己攔了一輛出租回家。
回到家門口,我才發現有個人在等我,是蘇放。
“你怎么又在這兒?”我不解地問。
“等你的答復,你給我答復之前,我決定每天晚上都過來。”蘇放說完,問:“晚上去哪兒了,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