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流眼淚,聽到她關好門出去,我才坐了起來。抹干凈眼淚,對著雪白的墻壁發呆。
房間沒有窗子,除了白刺刺的日光燈,沒有任何光源。這個房間就像個盒子,唯一的開口就是門。
如果我一直在中餐廳做服務員,就要在這個盒子里呆上五年。整整五年的時光,每天所見到的都是客人們的光鮮,游輪的豪奢,還有自己生活的無奈與枯燥……
我越想越覺得可怕,我不要這樣活下去。
找出鏡子抹干眼淚,重新補妝,換好制服,我重新戴上面具去了總統套房。
阿圓正在整理休息室,看到我進來有點不太高興:“怎么不等我來,你就走了?以后接班的時候你至少人等到我出現吧?”
“對不起,我剛才有點不太舒服,先下去休息了一下。”我向她道歉。
她冷哼一聲繼續整理東西,而后對我說:“以后交接工作要把房間收拾干凈,你這樣弄個爛攤子,給別我留活兒呢!”
“以后不會了。”我在前輩面前,只能低頭認錯。
正在這時,休息室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阿圓接通電話,馬上轉換成滿臉帶笑的樣子,聲音甜美地說:“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那邊說的什么我沒聽到,只聽她依然甜美地說了一句:“好的。”然后掛斷了電話。
電話一收線,阿圓馬上變臉,看著我說:“奧斯特先生要你過去一趟。”
“謝謝。”我對她說完,拉門出去,一路想著該怎么面對他。剛才那一出戲要怎么解釋?自己一時脾氣上來了?這是工作,沒人允許你鬧脾氣。
敲開門,奧斯特跟沒事人一樣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那套玻璃的茶具,喜好花茶的他正自己給自己倒茶喝。
“奧斯特先生,您找我?”我裝作一臉無事的問。
“脾氣鬧完了?”他問。
“對不起,我沒鬧脾氣,我只是剛才有點沖動。”我規矩地回答。
“哦,看樣子你還沒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船是我的是什么意思。”他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電話直接撥了出去。
我不知道是誰接的電話,只聽到奧斯特用很平和地聲音說:“前幾天我調上來的艾麗,直接撥過去給你做雜務吧。”
雜務?我壓根兒沒說過這個職務。
他掛了電話,依然帶著微笑說:“在我面前發脾氣,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先去找杰克干兩天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對不起,我不是對您有意見,我是自己……”
“你連想都沒想,怎么會明白,先下去吧。”他打斷我,低頭關注于自己眼前的事,不再理會我。
我看到我剛才一時沖動扔過去的卡依然在茶幾桌面放著。
此時多說無益,我亦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我在后艙船員休息室找到了杰克,他白瞎了一個好名字,人實在長得普通極了。他是個華裔,約摸三十多歲,長著五短身材,頭上的頭發也基本上掉光了。
“艾麗?”他問我。
“是的。”我應道。
“咱們這里的活兒重,等一下凌晨一點開工。每清理完一個甲板,咱們就得去把甲板用水沖洗干凈,輪落下來,一共大小八個甲板,差不多要干到明天早上六點半。現在沒事,先去補個覺,有整個后半夜要忙呢。”他說。
“嗯,我等一下幾點過來集合?”我問。
“十二點半吧。”他看看表,不屑和我多說話。
我強忍眼淚走回宿舍,才幾個小時就有這么大的落差,一時天堂一時地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