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將計時器移到了我面前,示意時間有限,請盡快做決。我盯著黑白屏幕上跳動的數字,心里愈發煩亂糾結,不知如何是好,十秒鐘后,情緒終于走到了某種讓我無法忍受的臨界點,我朝彩池里扔了一個籌碼:All-in。
槍口位的玩家總籌碼剩余不到4000,猶豫了一下后棄牌,轉到盛怒放,他剩余籌碼4700左右,比我略少一點,接了這個All-in就等同于決定繼續等機會還是用僅有的機會拼一次。他一只手放在手牌上,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下巴——你得承認,這群做明星的的確有些明星氣質,又或許他們經過專業的儀態訓練,反正看他這個動作,雖然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躊躇,但身體姿勢上卻有些瀟灑自若的意思。
看著他陷入了糾結,我心里明確地知道他的牌此時此刻一定是領先我的,我希望他棄牌,雖然清順雙搖的成牌概率很高,但是畢竟是落后,需要一定的運氣才能贏。
“Call。”——在他的時間快用完之前,盛怒放還是做出了他的決定。他跟注了。
最深籌碼的白色耳機玩家短暫思索之后,搖了搖頭,棄掉了手牌。我和盛怒放于是亮牌,盛怒放手牌跟比我估計的要好,他是KK,還帶一個草花。
“靠,我草花JQ!”戴耳機的玩家嘟囔道。
聽了他這話我也是皺了皺眉眉頭:這下少了草花JQK三張出牌,只剩12張了,成牌概率低于50%了。
轉牌發出來一張紅桃5。我中了一個對子,那么算上之前的12張出牌,我又多了2張5三張8,共計17張出牌可以贏盛怒放,剩一張牌,大概34%左右的概率,也不算很低,希望我有這個運氣……
河牌:一張方塊5。
“歐耶!”我開心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張河牌射死盛怒放,哈哈!
盛怒放見了河牌,瞬間一臉黑,很不瀟灑地留了一句‘發客’,起身離去。我都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Sorry,不過其實我最想跟他說的話不是Sorry,我只是想問一件長久以來我一直很好奇的事情,就是想問他‘你的夢想是什么?’
這一池收獲甚巨,有14700之多,登時爬到了桌面籌碼王的位置,比戴白色耳機的玩家更多,但是卻也并沒有對他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不過好在我坐在他下家,在一圈牌的大多數時候,我對他都占有位置優勢,盡管如此,我還是決定少跟他碰撞,畢竟風險太高。萬一被他重錘一下,不但優勢全無,還有秒秒鐘被淘汰的風險,我可是來贏冠軍的。
有了這巨大的籌碼量之后,形勢立馬好轉,如果位置好再加上那個白色耳機不入池的話,我就在后面重重地加注,偷了好幾個底池,到第四級最后五分鐘的時候,白色耳機可能意識到我在瘋狂偷盲,又或者他真的拿到了大牌,總之,他在我的前面,面對兩個人平跟的底池,加注到了1000。我的手牌是49o,料想白色耳機的手牌接不動我的All-in。很想一把推了,但是看桌上最短籌的大盲位的玩家只剩2000不到的籌碼,怕他再反推,我的牌力等于送錢,于是放棄牌了。結果跟我猜的一模一樣,那個哥們兒真的直接推了。所有人棄牌,白色耳機已經套池,只好又跟注了600多的籌碼。兩人翻開手牌,大盲位是66,白耳機是同花的KQ。翻牌就是一個帶6的彩虹面,轉牌又沒發出來白耳機的花色,大盲位籌碼一下子贏了一倍還多。我很高興,不是高興大盲位贏了,而是高興白色耳機被咬了一口,籌碼量對我的威脅變小了。
第四級結束,比賽進入午餐時間,終于等工作人員統計完了籌碼,起身飛也似地奔出了場地,見林音正在場外等著我,想到她在外面等了這么久,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林音見了我來,朝我笑了笑:“怎么樣了?”
“還行,臨了收了一個彩池,新排名應該能刷到前面,你一直在這等的?”
“沒,我在新濠大道轉了一圈,剛回來。”
“走,請你吃飯,你是澳門人,有沒有什么推薦的?”
林音想了一會兒:“這里面的飯店其實都挺好的,不過時間這么短,我們吃點快餐好了。”林音說著示意我跟她走。
“也行,晚上我再請你吃點好的,你都不知道,早上你沒來的時候,我輸得就剩600多碼了,感覺都要堅持不住了,你來的時候我也沒好意思跟你說,感覺自己快沒電了。結果你一來,我回頭一上桌,感覺就跟吃了炫邁的南孚聚能環,能量根本就用不完,剛才,就剛才,我還把那個盛怒放給洗了,哈哈,盛怒放你知道吧?他和我分一桌……”
“我看見他出來了,原來他是被你淘汰的,你不是說你才剛學打牌么?就這么厲害?”
“這不是你來了么?本來贏不了的牌,信心爆棚,一下就贏了!真的我覺得你就是我福星,跟你說完話一上桌,我回去一看,就感覺整個桌子都放光,我就感覺肯定能靠這600爬回來,你知道么……”
林音在面前擺了擺手:“好了啦好了啦,哪有那么夸張了啦。”
一邊閑聊些雜七雜八,跟著林音到了新濠大道的一家餐館,點了些便飯,我發現餐飲的價格依舊也是沒有我想象的那么貴,兩個人吃個便飯,比國內同等餐館,價格上似乎還有便宜。
“你下午還有什么事情么?”我問林音。
“沒什么事咯。”
“我看了時間,這個比賽要打到晚上,我本來還以為游客能進場,現在你也進不來,在外面呆著挺無聊的,不如你下午先回去,我比賽結束了去找你。”
林音看著我:“這么有信心走到最后?”
“有信心不一定贏,沒信心,一定輸。”
“我給這句話點贊。”林音說著笑了起來。
“那我晚上去找你,一定請你吃頓好的,另外還的跟你商量一個要緊的事情……”
林音有些疑惑:“嗯?什么事?”
“就是蓋林音廟的事。”
“你好討厭了啦,那是開玩笑,我才不要蓋一座廟。”
我點了點頭:“嗯,反正你們這些做臥底的,一般也都低調,修個廟太高調了,拍個紀錄片靠譜……”
“哈哈哈,我發現你好搞,于樂,哈哈哈。”林音又大哈哈大笑起來,絲毫不顧忌夸張的形象。
開心地聊了一會兒,我倆點的牛排套餐上來了,擺上來的餐具是刀叉,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記得應該是‘左叉右刀’,于是左手拿起叉子,右手拿起刀,小心翼翼地叉住牛肉,企圖切下一小塊——這的確有些麻煩,但是我不想讓林音感覺我不會用刀叉,我得假裝經常用的樣子……
不料我裝模作樣地在牛肉上劃拉了還不到三下,就見林音右手握住叉子,‘噗’地叉在了她的那塊牛排上,然后左手端起刀又是‘噗’的一刀捅在了相同位置,然后雙手一分,整塊牛排于是從中間分成兩半。然后她叉起了半塊牛排,直接咬了一口,看著……真爽!
我的動作依然僵在那里,見林音這么吃,又看了看鐵板上的意大利面,實在忍無可忍,轉頭叫了服務生:麻煩給我拿一雙筷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