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名字，我還以為澳門國際中心是一個什么高大上的所在，理應跟威尼斯人、金沙或者其他娛樂場一樣，擁有光鮮寬敞的大廳，彌漫的香水味和精美的裝修，可打開車門一看，眼前竟然是……這么一個所在？

眼前的這條街道，看起來就像東南沿海某個稍顯老舊的小區，上面是看起來像是住宅的高層，有的樓墻皮都掉漆了，樓下開滿了門店，仔細看看，整條街道開的幾乎都是珠寶店或者押店——澳門到處都是押店，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時沒能理解‘押店’的業務范圍，還是大金蛋幫我答疑解惑，他說：押店，就是當鋪。

大金蛋似乎對眼前的澳門國際中心不太感興趣，卻只是抬眼望了望街道對面，喃喃自語到：“原來澳門國際中心在這兒啊，好地方，好地方，成人用品店開在這里，真是個好地方。”

我不明白大金蛋為什么這么說，也朝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見對面是一家賭場，叫金龍娛樂場，招牌是鎏金大字，但看那門臉以及建筑的尺寸，遠不及威尼斯人或新葡京氣派，就算跟金沙或者假日酒店比起來，也是差了些層次。

“怎么就好地方了呢？”

大金蛋朝街道對面努了努嘴：“看見沒，金龍酒店，小于，我跟你說的金龍十八桑，就在這兒。”

“金龍十八桑是什么？”劉相信問道。

這個問題在大金蛋第一次跟我提這個詞的時候，我就聽過解釋，大金蛋見劉相信問起，便開始講解起金龍十八桑威震澳門的**服務，大金蛋做銷售出身，劉相信也是做多年的生意人，但此時此刻，大金蛋滔滔不絕的解說，劉總卻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表情越來越神往，像是一個在北大門口露出艷羨目光的高三學生。

大金蛋講解完畢，相信哥望著金龍酒店的招牌看了許久，道：“這么好，我高低也得去體驗一下。”

但看起來，比之立刻殺入金龍十八桑，相信哥更大的興趣還是去逛成人用品店，看來，相信哥的確是一個有主心骨的生意人，難怪生意能做那么大。

進到里面，沒費多大的勁就找到了那家成人用品店，光看門臉，比起相信哥的那家店的確是差了不少，相信哥的店是個獨立門店，我倒是沒進去過，但路過多次，光看門臉，也能看出相信哥為了他的黃色事業，下了不少苦工。而眼前這家店，比之相信哥的店，感官上，差了點兒檔次。但看相信哥神色時，卻也沒有半點兒失望，恰恰相反，倒是滿懷期待的樣子。

進到店內，門口有一個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見我們進來，只說了一句‘歡迎光臨’，卻也沒問類似‘請問有什么需要么’的話。相信哥也沒做聲，只點了點頭，便徑自往店內走去。

劉總是我客戶，我想我得力所能及的幫助他一下，于是我便問他要不要我去問問那個員工他們老板在不在，也好讓你們兩個溝通一下。問這話時，劉總的目光落在一個飛機杯上，說：“不急，先看看。”

大金蛋拿起一根棒棒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轉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門口的那個工作人員，嘟囔道：“那服務員一看就不行，這都來客戶了，他也不上來給咱們介紹一下。”

“不對，小金，這你就不懂了，賣這玩意兒，跟賣古董差不多，一般你剛進店，都不特別熱情，但是你要是往深里面探究，賣這個的學問，可不比賣古董的少，一般我店里來了客人，我也就說句歡迎，然后讓客人自己逛，我就在后面，看客人在注意什么貨品，看明白了，這才上去，先問他給誰買，再了解一下性取向，然后，就好說了……這里面都是學問。”

聽相信哥如此侃侃而談，我倒是有些不服氣：說得好像有多高大上似的，我推薦客戶來炒股，自然也是需要大大的學問，未必就比你賣JB需要的學問少。

但終究，我還是被眼前各種琳瑯滿目的貨品吸引，東顧西盼看了起來，比較有趣的是這店里還有一面墻，上面掛的皮鞭手銬之類的器具，相信哥頗為感興趣地看了一會兒，說：“嗯，都說港澳的消費者愛S-M，看來這個說法靠譜。像咱們北方的市場，這些玩意兒都不太好賣……”

我和大金蛋把覺得有意思的貨物看了一遍之后，便沒了興趣，而相信哥卻是興致滿滿，在不大的店里摸來看去，走來走去，聞來聞去，足足溜達了能有二十分鐘，先后來了幾個店員，都被相信哥搪塞過去，沒一會兒，一個一直沒動的店長模樣的中年男人，終于繃不住，親自出馬了。

看店長來了，我忽然有些擔憂：都說同行是冤家，那么相信哥肯定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那么他將以什么樣的客戶身份來詢問更深層次的產品信息呢？獨特的性癖好者？多伴侶者？又或者說他需要批發零售？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中年店長一上來，聊不到三句，相信哥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原以為那店長處于商業機密考慮不會多說，但不料，那店長一聽劉相信是同行，竟變得很是高興，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心地攀談起來，就我聽到的內容而言，其中涉及了不少價格方以及成本方面的敏感內容。

“哎，金蛋哥，這店長人挺好的哈，相信哥說他也是做成人用品的，他還挺坦誠。不是都說，同行是冤家么？”

大金蛋眼睛正盯著一副極具真實感的臀部倒膜再看，聽了我問，好久才移開目光，又想了一會兒，道：“我覺得，可能是因為行業特殊。你看網上那些人，球迷論壇互相對罵，地域攻擊也多了去了，還有那些個明星貼吧的粉絲，也是這個看不上那個，那個看不上這個，整天吵啊吵啊的，但是，誒！你看，在咱們黃色網站，那就是一派和諧，都在說‘感謝分享’，‘樓主好人’，‘要的發郵箱’。你知道這說明什么么？”

我又一次被大金蛋新奇的理論驚呆了，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當然，我無法揣測這究竟說明了什么，我只是好奇為什么大金蛋說‘咱們黃色網站’，會不會這個家伙名為賣大型器械，實為制黃販黃者？

“這說明，性，讓世界更美好。”大金蛋說完，像個少先隊員一般微笑著看著我。